15

    白楚選的野炊地點在半山腰一個度假村的后面。汪尋湛將車停在度假村的停車場里，跟白楚徒步繞過度假村從曲徑通幽的小路走到河邊。

    “這季節(jié)晝夜溫差很大，我覺得晚上在外面宿營不現(xiàn)實，選這地方，入夜涼了去度假村也方便?！卑壮f著，走到小溪旁一塊大石頭上坐下。

    “這地方看著不錯……”秋末的落葉帶著點寂寥，白楚微微發(fā)愣地看向流動的溪水，就像是和當下的景色融為一體，“你往那邊走過嗎？”

    順著汪尋湛手指的方向，白楚回過頭：“去看過，但那邊地勢不太好，有些地方入夜可能會危險?！?/br>
    “你可真是為這事兒勞心勞力……”汪尋湛沒把后半句話說出口——但估計沒幾個人會領情。

    白楚站起來：“走吧，去個別的地方?！?/br>
    取了車，白楚讓汪尋湛順著山路再向上，直到山頂。

    落日時分，周遭已經(jīng)寂靜無人。熄火后，白楚下車，踩著車窗坐在了車頂：“你不下來看看嗎？”

    汪尋湛愣了片刻，隨即也坐上了車頂。

    半輪橙紅色的落日在城市的另一端，晚風掃動，地上的樹葉沙沙作響。

    “真美……”汪尋湛輕聲感嘆。

    “嗯……”白楚看著遠方，聲音有些模糊。

    他們回到車后座，汪尋湛快速解開白楚的皮帶。他憋了好幾天了，之前不覺得什么，一旦開了戒，只消費不享受的**事兒就斷然不可能了。

    白楚下意識地伸手攬住汪尋湛的脖子，后者避開了他的吻。

    白楚松開他，這反應在意料之中。除過那次腎上腺素刺激下的親吻，汪尋湛從未要求過接吻。除過林晨，他沒在這種時候吻過誰。

    汪尋湛順勢低下頭，避開白楚的嘴唇卻咬住他的喉結處。野獸捕獵，命脈失守，再無生還可能。

    “一年……”白楚閉著眼睛開口，“一年之后我應該就不需要你的錢了。”

    “嗯。”

    ——

    劇組野炊的那一天，汪尋湛在早晨不到8點就被老黃的電話叫醒。

    他帶著nongnong的起床氣：“怎么了？”

    “怎么了？！”老黃的火氣比他更甚，“剛剛有媒體的同行打電話，說今天會出關于你包養(yǎng)小情人的報道，壓不住了。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

    汪尋湛一下清醒過來……跟白楚這事兒，他沒向外人提起過，就連老黃這種整天跟著自己的都不知道：“胡扯什么？！”

    “是不是胡扯不重要，這圈子，大家看到的就是真相?！?/br>
    “內容是什么知道了嗎？”

    “不知道，這事兒毫無征兆，公司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老黃停頓片刻，“沒時間公關了，只能看今天的新聞發(fā)了些什么再應對了，我打電話就是告訴你一聲，你自己有個準備?！?/br>
    “什么時候發(fā)？”

    “很快，這會兒能收到消息證明業(yè)內已經(jīng)有媒體看到了?！?/br>
    汪尋湛全無睡意，他掛了電話從床上爬起來?！鞍B(yǎng)”這事兒，不是從他這邊走漏出去，只可能是白楚那邊，不然消息還能自己長腿飛出去不成？！汪尋湛滿腹壓不住的火，“包養(yǎng)”這事兒曝光，對白楚來說沒一點好處，他到底圖什么？

    平時演得跟真的一樣……背后上刀子，何必呢？！汪尋湛強壓著質問白楚的沖動，無論如何先看了新聞稿的內容再做定奪。這個圈子里無風起浪太多，貿(mào)然做任何反應都可能引起一連串不必要的麻煩。

    沒過幾分鐘，老黃把新聞稿用郵件傳給了他。

    [汪尋湛疑似包養(yǎng)同性情人，性//向迷云再添波瀾。]

    新聞稿里所謂的情人，沒有給出具體名字。看完新聞稿，汪尋湛下意識地覺得這是沒有真憑實據(jù)的猜測。整篇報道沒有配圖，里面用到了“百依百順”一類的字眼。新聞稿中的時間寫得也非常模糊，故事編得很精彩，但是跟汪尋湛沒什么關系。說句不好聽的，這新聞稿剽了 “汪尋湛”這三個字，換個人名一樣精彩。

    “這他媽什么玩意兒？！”汪尋湛在第一時間給老黃回了電話。

    “我覺得說的是林晨，但是沒有可靠的消息，再加上之前你和林晨的照片里只能看到你的臉，這報道純粹是想博眼球。”

    “公司怎么說？”

    “公司說如果不是真的，可以保留起訴的可能……”

    掛了電話，汪尋湛又仔細看了一遍新聞稿。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媽的，這事兒跟白楚沒關系。

    一上午汪尋湛的心情都很不好，片場的工作人員看向汪尋湛的眼神也有些尷尬。娛樂圈的新聞真真假假，沒人會向當事人求證，但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桿秤，評估著報道中的故事，給主角貼上自己想要的標簽。

    “你這還真是出乎意料……”孟燊在拍戲間隙開玩笑地說，“這新聞炒得不怎么高明?！?/br>
    汪尋湛沒搭理，轉身往不遠處的保姆車走過去。

    “你每個月到底花多少錢給自己找樂子？”白楚的聲音從汪尋湛的頭頂傳過來。

    汪尋湛抬起頭，對上白楚帶著點嘲諷的眼睛……找樂子？！……真他媽來氣：“我沒空跟你廢話?！彼亲永镉谢?，正愁沒地方撒氣，回答的語氣自然很不友善。汪尋湛臉上寫著“別來惹我”幾個字，這時候開口找碴擺明了是要找事兒！

    “‘百依百順’‘低調體貼’……聽上去不錯。”白楚后退一步，語氣聽不出個情緒。

    “你到底想說什么？”汪尋湛不打算解釋，他懶得跟白楚解釋，沒必要，更沒法解釋……總不能說這報道里面說那人是他正在分手的男友，你還認識，叫林晨……

    “沒什么，”白楚聳肩，接著停頓片刻，“以后我會準備套……”

    cao……汪尋湛都他媽要被氣笑了，“老子這一個月就實打實cao了你白楚一個人的屁股，你還給我準備套？”

    白楚想了想，直視著汪尋湛的眼睛：“那保不準是哪個走心的會錯了你的意思?！?/br>
    汪尋湛站起來：“這事兒跟你有什么關系？我早就跟你說過少管閑事，我cao誰不cao誰沒影響到你那200萬就跟你沒關系……‘爭風吃醋后宮爭寵’那一套隨便演演是個樂子……但別在這種時候給我添堵！”

    幾秒的沉默……

    白楚點頭：“明白了……”

    ——

    下午去野炊，汪尋湛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劇組人員眾多，某演員的花邊新聞對于其余人來說不過是茶余飯后的話題罷了。汪尋湛自己表現(xiàn)得不當回事兒，自然不敢有人在他面前再說什么。

    這道理他幾年前就明白，只是今晨的報道黑得有模有樣，一時半刻想忽視實在困難。

    “湛哥……”tommy笑得甜兮兮，走到汪尋湛身邊，“還不高興呢？”

    汪尋湛低頭翻烤著手里的牛排：“沒……多大點事兒。”

    “那是不是真的？”tommy開玩笑地問，他迅速繼續(xù)道，“是不是真的都不要緊，不影響你的騎士氣質?！?/br>
    tommy的戲份不多，閑來無事兒，總是和汪尋湛以及白楚開著“騎士”“王子”的玩笑。

    汪尋湛拿起燒烤醬，抹在rou上：“找你的‘王子’去……”

    “王子很忙，沒上線……”

    順著tommy眼神的方向，汪尋湛看見白楚正在跟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商量晚上留宿的事情。

    “你們倆今天怎么都不說話，”tommy作為一個彎到?jīng)]有脊椎的存在，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平時片場覺得你們關系應該還不錯?！?/br>
    “你哪只眼睛瞧見關系不錯？”汪尋湛隨口回應。

    “湛哥，別跟誰說話都帶著機關槍成嗎？多容易誤傷……”

    “……”汪尋湛嘆氣，“要rou嗎？”

    “給我點吧，我給‘王子’拿過去，他從過來之后就一直沒吃東西?！?/br>
    汪尋湛將rou夾到盤子里，隨手撒了兩把孜然，遞給tommy。

    “好可怕，你心情不好，要別人的舌頭陪跑！”

    汪尋湛回想起來，覺得自己早晨話說得是有點重了。倒不是內容上有什么不合適，畢竟說的都是事實，只是那會兒的語氣不善，加之言辭，白楚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隨意地喝了口啤酒，汪尋湛坐在石頭上打量不遠處的白楚。他應該去道歉，但不是現(xiàn)在，自己五臟六腑還沒調理順暢呢，哪有情緒管“小情兒”的感受。再者，“小情兒”至少還帶個“情”字，他汪尋湛和白楚之間的那個“情”后面跟著個“敵”，甭管是不是過去時，這會兒讓汪尋湛拉下臉道歉是萬萬不可能的。

    “湛哥……”tommy一刻都閑不下來，“你能不能往那邊坐點？”他指著白楚的方向。

    汪尋湛瞧過去：“干嗎？”

    “我想跟你們倆一起照張相……我在中間，你倆一人一邊。”

    汪尋湛看向tommy……這種作妖的人什么時候才能有人收了？！“你怎么這么無聊？”

    “湛哥……”tommy磨蹭著，“我都跟白楚說好了，你過去就行?！?/br>
    tommy鬼靈，這話說完，汪尋湛要是不去就顯得是他小氣了。他站起來，嘆氣朝著白楚的方向走過去。

    白楚瞧見汪尋湛來到自己面前，抬起頭望向他的眼睛：“什么事兒？”

    汪尋湛下意識地看向tommy……兩邊賣拐，真行！

    “白指導，咱們三個照張相唄?！眛ommy迅速開口，推著汪尋湛坐在了白楚身邊。

    白楚看向他，沒吭聲，轉頭對tommy說：“你想照什么樣的？”

    “你們倆先這么坐著，我看下鏡頭，”tommy拿出手機對著兩人，“等下我坐你倆中間?！?/br>
    兩人之間現(xiàn)在的距離坐不下一個人，白楚下意識地想往一側移動，給tommy騰出位置。

    “別動啊，白指導……”tommy阻止他，接著按動照相鍵，“這樣挺好的?！?/br>
    之后，tommy將手機遞給周圍的工作人員，走到兩人面前，轉身坐在了兩人的大腿上。兩人相鄰的腿變成了tommy的凳子，他身體向后，用后背挨著兩人的肩膀：“你倆再靠近點，我怕摔下去?！?/br>
    劇組的人在一旁圍觀，輕聲笑著兩人被tommy調戲。

    “照吧?！蓖魧ふ恳苿恿松眢w，讓自己的手臂和白楚的挨在一起。

    太陽落山，劇組的工作人員紛紛開始回去度假村。

    汪尋湛想起前幾日和白楚坐在夕陽下，余暉打在身上的溫度倒是和當下有幾分相似。他站起來，慵懶地活動肩膀，轉身往度假村反方向走去。

    沒走出幾步，他就聽到背后有動靜，下意識地回頭，tommy跟在他身后。

    “cao……天還沒黑裝什么鬼？！”

    tommy加快腳步跟上他：“我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一個人散步，想陪陪你?！?/br>
    汪尋湛一個大老爺們犯得著為一張報紙搞憂郁嘛，他只是想安靜一會兒，秋末氣候微涼，逛著舒服：“趕緊該干嗎干嗎?！蓖魧ふ坎焕頃?，接著往前走。

    tommy離他兩三步遠，也不靠近，嘴里叨叨著說個沒完。汪尋湛聽著嫌煩，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你走路看著點，小心摔下去?！?/br>
    天色漸暗，崎嶇的山路變得若隱若現(xiàn)。

    “回去吧，湛哥……”tommy伸手拉住汪尋湛的手臂，“黑了，不安全?！闭f著，他的身體微微靠向汪尋湛。

    “嗯……”汪尋湛點頭，轉身的同時快速抽出自己的手臂。他的本意只是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讓tommy從自己身上站直。

    tommy身體部分重量本來在汪尋湛身上，后者突然移動，沒留神失去支撐，緊接著一個踉蹌向后倒去。

    “小心……”汪尋湛沒有多想，伸手搭在tommy的肩膀上推他，隨即便覺得自己的腳下踩空。

    劇烈地翻滾，天旋地轉。

    等汪尋湛回過神，他的額頭傳來一陣劇痛。

    “湛哥！湛哥！”tommy在上面大約十米處喊他的名字。

    汪尋湛伸手撫上額頭，果然是一道口子，不住地流血。

    “湛哥……你沒事兒吧！”叫喊著，tommy拉住山路一旁的樹枝，想要下來。

    “你別下來了，”汪尋湛有些吃力地坐起來，他頭暈得厲害，“回去叫個人，你下來咱倆都上不去！”

    “我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　?/br>
    汪尋湛氣結……真當這他媽是電視劇情節(jié)，還自己演上了！“少廢話，趕緊去！”

    汪尋湛靠著身旁的石頭，眼前的東西都開始晃動。

    最近的運氣也是“好”得令人發(fā)指……汪尋湛在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想，今年圣誕節(jié)回美國的時候，一定要讓迷信的母親給自己求個護身符。最近錢花了不少，糟也一個都他媽沒少……

    他開始覺得冷，他用手按著傷口處，減緩流血的速度，零星的恐懼在汪尋湛的思想里竄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

    “你沒事兒吧？！”白楚的聲音從他耳旁傳來。

    汪尋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開始產(chǎn)生幻覺，他下意識地抬起眼睛。

    “汪尋湛，你沒事兒吧。”迎上的是白楚那雙在黑暗中卻異常清亮的眼睛……目光閃爍，帶著焦急與不安，汪尋湛在那一刻，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帶來希望的燈塔。

    白楚伸手輕拍汪尋湛的臉頰：“清醒點……汪尋湛?！?/br>
    “嗯……”汪尋湛深呼吸，將氧氣順著血流送到全身，他揚起嘴角，“打人不打臉，這道理你都不懂嗎？”

    白楚見他回過神，放松地笑了，隨即轉頭對站在上面的tommy大喊：“他沒事兒，你讓其他人快點過來吧?！?/br>
    ※※※※※※※※※※※※※※※※※※※※

    完整版wb找。id：黃花九梨delver_j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