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琛躺了兩天，他們都以為自家老板像以往那樣忙著賺錢去了，快快樂樂喊了人到家里吃零食打牌打游戲。

    一屋垃圾食品味兒。

    穆琛身上穿著睡衣，頭發(fā)亂糟糟，睡時間長了臉還有點兒燒紅，所有人害怕中都帶了點兒吃驚。

    “不好意思，我們以為你在忙工作…”管家趕緊眼神示意收拾現(xiàn)場。

    穆琛一步步從樓梯上下去，在用人們更吃驚的注視下兩手撕開了一包薯片，半點兒不優(yōu)雅地往嘴里倒。

    眾人：“……”

    他都快餓死了，默不作聲吃了大半袋后找不著水喝，隨手開了用人們放在桌上的一罐啤酒。

    一口灌下去以后，他就在所有人更震驚的目光中沖去衛(wèi)生間吐了，瘋狂漱了三遍口，再出來。

    “少…少爺是餓了嗎？我現(xiàn)在就去準備宵夜?！睆N師驚得合不上口。

    穆琛擺了擺手，覺得嘴里像還有沒漱干凈的酒臭味兒：“我要出去，家里有方便面嗎，一分鐘馬上泡好的那種?！?/br>
    “沒…沒有！”用人們急急忙忙將他們的杯面往茶幾底下踹。

    “那算了，我現(xiàn)在出去?！蹦妈吡搜蹠r間，凌晨兩點半了。

    司機馬上下車庫開車，穆琛走之前，還順走了用人們一袋蝦條兩個布丁三塊脆脆鯊一罐可樂，到門邊了還倒回來多取了倆布丁。

    要是邢文醒了，正好分他倆個。

    穆琛是講誠信遵守約定的好狐貍，相信邢文知道了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家里用人們?nèi)翥躲兜罔圃谠?，眼看著穆琛懷里抱一堆垃圾零食漸行漸遠，有人突然反應(yīng)過來喊：“少爺不換身衣服再出門嗎？”

    “沒事?！蹦妈[擺手，走了。

    門被帶上，一屋的肅靜持續(xù)了三秒，隨后驚天動地的哀嚎聲爆發(fā)——

    管家將桌上擺的穆成海的生活照拿過來，一群用人頓時涕淚橫流。

    “昨天還好好的，一覺醒來突然學(xué)壞了啊——”管家?guī)ь^痛哭。

    “一定是我做的飯菜不合胃口，我已經(jīng)——沒臉做下去了啊——”為穆家服務(wù)了近二十年的廚師沖起來，找著白緞帶就往橫梁上拋。

    “三更半夜穿著睡衣拖鞋就跑出去了，這是要往哪個的被窩里鉆哇——”

    邢文跟著蔣希隨處走動，夢境這會兒開始變得極不穩(wěn)定。

    見不到其他人，反倒是起了很大的霧，像有人在空氣里不小心打翻了一大杯牛奶。

    “不累吧？昨晚上沒休息?！笔Y希問。

    “知道是夢以后，就感覺不到累了?！毙衔目戳怂粫海骸八阅阋彩菑默F(xiàn)實…不對，你已經(jīng)不在了？”

    如果他的推測沒錯，蔣希應(yīng)該就是當晚被袁起還有另一個男人殺害的死者。

    這樣一來，蔣希頻繁出現(xiàn)在夢中的原因就說得通了。

    蔣希笑了笑，繼續(xù)往前走，說：“你是唯一的目擊證人，雖然你忘了…不過現(xiàn)在想起來了吧？”

    “啊?！毙衔膽?yīng)道，突然皺眉：“穆琛…是怎么回事兒，你知道嗎？”

    “他跟我差不多，進夢里來是要把你救出去，今天圣誕節(jié)…就是最后的期限?！笔Y希說，“但不同的是，我救你是需要你為我作證，讓罪犯罪有應(yīng)得。而穆琛哥…他需要你。”

    邢文愣了愣神，突然想起昨晚穆琛蹲在沙發(fā)前說的那些話。

    “我沒法接受你不在，這就是我在這里的原因。”穆琛說。

    “前兩天臨近期限，他怕最后救不醒你，還逼著我簽了個霸王條款?！笔Y?？葱衔挠袆有牡恼髡?，于是揶揄道。

    “什么條款？”邢文皺眉。

    “我家把你們買的那個破造紙廠買下來了，今后你要是一直待在夢里，不管想要什么，蔣家都無條件出錢給你買。”蔣希提起合同內(nèi)容時依然很無語，“他連在夢里都想寵著你，什么感覺？”

    “在現(xiàn)實里我可不見得他有寵過我?！毙衔牡卣f。

    蔣希哈哈大笑起來，不知不覺間兩人竟然走回了邢文與穆琛的家，蔣希自覺等在外頭，邢文一個人推門進去。

    家里頭空蕩蕩的，但生活過的痕跡還在。

    邢文靜靜環(huán)視過家中的一切，布藝沙發(fā)上有躺過留下的褶皺，餐桌上擺放著空了的牛奶杯，海鷗籠子的門敞開著，白色的布偶貓依然不知所蹤。

    一切都擺在那里，但因為少了一個人，所以顯得很空。

    他從初中起就一個人住，按理說早習(xí)慣了這種四處見不著人的房子。然而現(xiàn)下，邢文心里頭是種空落落到有近乎發(fā)慌的感受。

    可能人就這樣，嘗過陪伴的滋味后能更輕易地感知到寂寞。

    兩個月時間不長，但足夠讓他在這個時刻無法控制地想念穆琛。

    邢文兜里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摸出來一看是岳衡杰給他發(fā)了消息，今天是圣誕節(jié)，之前他和穆琛拍過的情人特輯寫真被刊載在雜志上了。

    這么說來，他還一直沒看過穆琛給他拍的照片…

    邢文上雜志的官博看了眼，先是看見了他拍的穆琛。

    安安靜靜垂著眼坐在小火車的窗前看書，窗外是個銀裝素裹的寂靜世界。

    邢文目光往下移，隨后就看到了自己。

    是睡著以后被偷拍的照片，邢文腦袋枕在枕頭上閉眼睡著，樣子不兇，反倒看著有那么點兒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