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今天的事，謝謝你，也對不起，”安禪真誠道：“以后我也不會腦子一熱就跟你發(fā)脾氣，你也答應(yīng)我不要沖動，行嗎？”

    話說到這份上，就是不行也得行。

    不大一會兒，顧羨和安禪同時來到訓練室打開電腦，互相沒有說話，都在自己玩自己的。

    DDM其他人暗自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個起因和結(jié)局都莫名其妙的直播事件就這么稀里糊涂地過去了。

    第十七章

    “我為隊長噴水友”事件的后續(xù)是DDM五人的直播間全部開啟了禁言模式，只許刷禮物，不許發(fā)彈幕。直播間里的氣氛尷尬而微妙，好在只有顧羨和樸豫智兩個帥哥開攝像頭，顧羨在不發(fā)威的情況下又是一張麻木不仁的司馬臉，所以真正感到尷尬的就只有活蹦亂跳的樸豫智一個。其他人反而松了一口氣，不開彈幕就意味著不用營業(yè)，這意味著他們可以更專注地打排位了。

    安禪和顧羨的關(guān)系也在這份人為的安靜中緩和下來，比如顧羨終于不再用隨時爆炸的態(tài)度面對安禪，在安禪遞給他睡前的熱牛奶時也會表情略有松動地說聲謝謝。只是他從來不沒有表現(xiàn)過對奶制品的偏愛，實在不懂安禪這宛如送奶工一樣的行為意義何在。

    安禪自己都不喝牛奶。

    一天晚上，顧羨終于開口：“你給每個人都送這個……”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晚安牛奶嗎？”

    安禪是個老實人，顧羨問什么他就答什么：“不是，他們幾個乳糖不耐受?！?/br>
    顧羨：“……”

    九天玄女心里又不舒服了，安禪又沒問過他，萬一他也乳糖不耐受呢？

    安禪鋪好了床，聽顧羨遲遲沒有動靜，抬眼一看，當即失笑：“你是不是想說，我怎么就知道你乳糖耐受，要是你也不耐受，我豈不是要謀殺你？”

    顧羨再一次：“……”

    看來多吃這四年的飯也不是白吃的，他不知道安禪的想法，安禪卻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進隊之前不是做了體檢，高老板把報告單復印過一份給我了，什么過敏源食物不耐受一類的我都知道。你見我什么時候讓領(lǐng)隊買過芒果？”

    顧羨打生下來就芒果過敏，冷不丁被安禪提起，他沒反應(yīng)過來，不由得輕輕地啊了一聲。

    安禪笑他：“弟弟，睡了?！闭f完，他鉆進了自己的被窩，留給了顧羨一個后背。

    顧羨不能馬上睡，他剛喝了牛奶，還得重新刷一遍牙。他認命地下床去衛(wèi)生間，余光瞟到了安禪后頸的一片皮膚，突然間就嗆著了。

    安禪聽見身后傳來干咳聲，轉(zhuǎn)過身問：“怎么了？”

    顧羨感到自己的臉頰有些發(fā)燙：“沒什么?！?/br>
    安禪習慣性想伸手幫顧羨拍拍后背，雖然二人關(guān)系也沒有熟絡(luò)到如此地步，但作為室友，安禪認為這種程度的關(guān)心還是有必要的。沒想到顧羨對安禪的動作很敏感，在安禪抬手的一瞬間就向后退了幾步。顧羨這種過于明顯的防備讓安禪有些尷尬，手停滯在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還是訕訕地放下了。

    顧羨突然問：“所以你為什么讓我喝牛奶?！?/br>
    安禪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容易做噩夢？睡前喝牛奶好像有安眠的功效……不知道有沒有科學道理，我只是聽過這么一個說法?！?/br>
    “我容易做噩夢？”

    “你剛來那天不就是做噩夢了所以沒睡好？”

    顧羨回想了一番，那天他的被子被樸椰子這倒霉孩子給弄臟了，只好搶安禪的被子睡。安禪為了不打擾他的睡眠，只蓋了被子的一角，結(jié)果被凍得瑟瑟發(fā)抖。然后他干了什么來著？

    他用一種極為曖昧，但是自己不想承認是“摟”的姿勢，他將胳膊罩在安禪身上，原本縮成一團的安禪在感覺到周身的溫度時，無意識地往他的身上靠了靠。

    就這，直接導致顧羨沒睡好。

    他又不能和安禪說實話，只好搪塞說是噩夢。

    其實噩夢也不算是完全地黑鍋，后來半夢半醒時，顧羨夢見過去的他去參加安禪的葬禮。這段經(jīng)歷怎么也算不得是個好夢。

    因為這一句他用來搪塞的話，所以安禪才一直給他送牛奶嗎？

    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玄女后知后覺，所以高文石說“安禪沒白疼你”是這么個疼法？

    這話怎么越想越有深意，顧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高文石是不是吃醋了才故意這么說的？他都沒喝上安禪每天晚上送來的晚安牛奶，他一個新人卻能享受到這種待遇，這還真是確實是值得吃醋的事情啊。假如和安禪關(guān)系不清不楚的是他自己，他能忍受安禪每天照顧一個做噩夢的毛頭小子，天天給他送牛奶？

    那必然不能。

    顧羨渾然不覺自己已經(jīng)越想越離譜，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他為什么要和安禪的關(guān)系不清不楚。發(fā)散性的思維已經(jīng)讓他深陷安禪與高文石的關(guān)系里不能自拔，滿腦子都是一些瓜皮問題，比如“高文石為什么知道安禪給我送牛奶？”“他對安禪的掌控欲已經(jīng)到了在基地里放監(jiān)控的程度？”“既然如此安禪退役之后他為什么一次都不與安禪聯(lián)系？”

    高文石已經(jīng)去外地出差了，絲毫不知自己已經(jīng)被新隊員扣上了“帶渣男”的帽子。

    就算安禪再通人情世故也絕對想不到現(xiàn)在是顧羨腦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東西，他適時地拿出隊長的架子，勒令顧羨馬上睡覺：“好好休息，明天約了訓練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