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路上，可曾見到過白沙苑，尤其是羽衣衛(wèi)的人？”夜扶明問道。

    “見……見過的。”連爵臉色蒼白，“難道說……”

    “這沈鸞的樣貌與你現(xiàn)在這張臉頗為相似，恐怕就是白沙苑得了消息，知道是你用了沈暢之子的身體，才對你窮追不舍。”夜扶明道，“再加上云帆一直想除師兄而后快，你們兩個都有仇家的人湊到了一堆，怪不得走哪兒哪兒死人呢。”

    “師弟，你把我和連爵叫到這里來不僅僅是為了說這個吧，”顧仁道，“當(dāng)年阿未的消息傳來，你都不許我們?nèi)ド辖鐚こ稹?/br>
    “現(xiàn)在可以了?！币狗雒骱鋈坏?。

    “你說什么？”顧仁沒聽清。

    “孤說，現(xiàn)在，你們可以取上界，有仇報(bào)仇，有怨報(bào)怨了。”夜扶明道，“之前孤不許你們?nèi)ィ且驗(yàn)椴粌H碧落殿有云白兩家的重兵把守，更因?yàn)殍€匙的緣故。但如今不同，連爵乃神族后裔，你跟他一起，進(jìn)出碧落之鏡易如反掌?！?/br>
    “所以……”

    “所以，你們可以去上界尋仇?！币狗雒鞅尺^身去，負(fù)手道，“需要什么，都可以跟孤提。只不過，鬼族現(xiàn)在百廢待興，孤不建議你們一氣單挑云白兩家，選擇一家殺雞儆猴即可。”

    “對哪家下手，你們商量好之后，便來告訴孤吧。”夜扶明說著就打算離開。

    “不必商量?！鳖櫲屎鋈坏?，“我們選擇白沙苑?！?/br>
    “不，云天府?！边B爵按住顧仁的手，說道。

    “白沙苑?！毕騺韺B爵百依百順的顧仁這一次要堅(jiān)持自己的看法，“連爵，聽我的，好不好？云天府不足為懼，他們蹦跶不了多長時(shí)間的?！?/br>
    他看著他的愛人，堅(jiān)定地說：“我不想你再過像上一世那么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了，所以一切可能威脅到你、傷害到你的人或事，我都要把它們扼殺在萌芽之中?，F(xiàn)在，你有我。”

    連爵望像顧仁飽含情意的雙眸，一時(shí)間不由百感交集。

    有人和他并肩作戰(zhàn)，有人擔(dān)心他的安危，有人比世上任何人都愛他、信任他。

    他終歸不是一個人了。

    “……好?！边B爵抱住他，澀聲道，“好。我都聽你的。我們，去白沙苑?！?/br>
    走之前，他們?nèi)グ菁绹鴰煛?/br>
    按照國師的遺愿，她并沒有被葬在歷代圣女墓中，也沒有被葬在留下過無數(shù)風(fēng)流韻事的芳菲冢，而是選擇了彼岸宮的后山，同時(shí)也是蕭斂平遇到巫北搖的那個地方。

    聽聞她少時(shí)也曾和夜扶明的祖父在這片山坡上玩鬧過，只不過因?yàn)榉N種陰差陽錯，兩人終究沒能走到一起。

    夜扶明的祖父夜諦天和祖母柳素素葬在鬼族歷代先王的墓群里，夜將離的墓離他們有不短的一段距離。或許她即使死去，也高傲到不想放下自尊癡纏著心上人。

    她活著的時(shí)候，受萬人景仰，死去之后，前來拜祭她的人也絡(luò)繹不絕。但唯獨(dú)這個她寄予了最大希望的弟子，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甚至一直在恨著她。

    連爵跪在她的墓前，撫摸上那冰冷的石碑。顧仁站在他身后，靜靜地看著他。

    “師父?！边B爵叫道。緊接著，他眼中的淚水噴涌而出，濡濕了他膝前的一塊青青草地。

    作者有話要說：　　下周完結(jié)！

    ☆、第八章 沈鸞（1）

    1

    “暢哥哥……暢哥哥……”床上，身懷六甲的女子神態(tài)虛弱，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叫道。

    “阿鳶！”在她的床邊，樂世者緊緊握著她的手，聲嘶力竭地喊道。

    “姑爺，您還是省點(diǎn)兒心吧，”一旁的產(chǎn)婆輕蔑地說，“若不是因?yàn)槟銢]能攔下鳶姐兒，她能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不……不怪他……”梁鳶道。

    “求您救她！”樂世者幾乎要跪下來了，眼中一片絕望。

    “我自然是想救她的……”產(chǎn)婆道，“當(dāng)年也是我接生的鳶姐兒，如今看見她這個樣子，心里又怎會好受。當(dāng)初……”

    “也……不怪jiejie……”梁鳶又說，“暢哥哥……”

    “阿鳶！”

    “暢哥哥，我不行了。”梁鳶拼盡最后一口氣生下她腹中的孩兒，如愿以償?shù)芈牭剿麃淼竭@個世上的第一次啼哭之后，微笑著看向身旁的愛人，“我走之后，你……要好好待他，好好待鸞兒……”

    “不！阿鳶，你不會走的！不會的！”樂世者瘋狂道。

    若不是她的jiejie被白沙苑的人害死，她上去找他們討公道，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好好活著……不要……報(bào)仇……”

    樂世者握著她的手，眼中的淚水已經(jīng)流盡。

    為什么！他樂天知命，知足常樂，樂善好施，卻偏偏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保不??！為什么他為這個世界付出了這么多，反過來卻要承受命運(yùn)無情的捉弄？

    為什么！為什么是他，為什么一定是他！

    從這一刻開始，樂世者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日后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厭世者——沈暢。

    兩年后。

    “你來了。”

    在初具雛形的怨靈堡中，沈暢背對著來人，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身旁有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少年，忙著照看著一個走路還不太熟練的孩子，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指從對方口中奪下并將他哄睡之后，才拘謹(jǐn)?shù)爻瘉砜托α诵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