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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里已經(jīng)有了幾個人在歇息,看到連爵進來,其中一個皺了下眉,其他人則沒說什么。這幾個人中,有一對衣著樸素的夫妻,有身后侍立著一個十二三歲少年的閉目養(yǎng)神的老者,有一個神態(tài)驕矜的青年和他低眉順眼的仆從,一個敲打著木魚念著經(jīng)的胖大和尚,還有一個坐得離眾人有一段距離的素衣白裳的孤身女子。連爵略略掃過他們一眼,注意到之前對他的到來有些不滿的人正是那個白衣的公子哥??匆娔乔嗄晟砩习滓吕C有不易察覺的白色細紋,連爵的笑意不由深了些。 也不知道是白沙苑哪位公子呢,他想。 連爵避開眾人,往角落里走去。這時,他忽然踩到了什么軟軟的東西,頓時驚起一聲不屬于他的尖叫:“?。「缮赌?!走路不長眼睛??!” 連爵把身形一錯,才發(fā)現(xiàn)他不小心踩中了一個乞丐的腳。這乞丐坐在他極近的地方,連爵仿佛聞到了他身上的酸臭味,不由眉頭一皺。乞丐全身上下都黑得不成樣子,怪不得他之前沒有注意到自己腳邊原來還有個人。 “對不住?!边B爵沒什么誠意地道了個歉,隨后找了個角落坐好。 廟外的雨勢越來越大,洶涌澎湃得仿若擂鼓。就在天空即將被暮色蓋住最后一絲明亮之時,一對狼狽的年輕男女突然沖進了破廟,帶來一陣凄風(fēng)冷雨。 “不好意思,各位!”那年輕男人沖眾人作揖道,“我是洛陽安遇,和我meimei途徑此地,實在沒有地方避雨,不得已前來叨擾。明日雨停,我們一早就出發(fā)。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各位海涵!” “兄弟不必客氣,出門在外,自當(dāng)互相照應(yīng)?!蹦菍χ心攴蚱拗械恼煞蛘f道。 新進來的那位安姑娘聞言,抬頭望了中年男人一眼。她雖不施粉黛,一身的雨水看起來也有些狼狽,卻偏偏把這一眼拋出了幾分嬌嗔的味道來,惹得連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中年男人一不小心接了這個媚眼,身子又不由地直了。 小小的破廟里如今已容下了十二個人,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如無意外,應(yīng)該不會有人再來避雨。 窗外仍然噼里啪啦地響著,間或傳來幾聲震耳欲聾的雷聲,但破廟里的十二人由于之前都互不相識,所以寂靜得可怕。那胖大和尚是最先受不住這寂靜的人,于是他開口道:“聽這雷聲咱們是別想睡覺了,長夜漫漫,不如一人講個故事,如何?” 其他人還不及說話,那安姑娘便搶先叫到:“好呀好呀,我最喜歡聽故事了?!?/br> 安遇無奈地看了meimei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正準(zhǔn)備再次給眾人賠禮,那和尚卻因為有人贊同他自以為絕妙的點子而興奮不已,率先開了口:“那么,貧僧先來講一個故事……” 和尚自稱法號玄機,來自處于方外之地的第一寺。他講的,就是他們第一寺里的一個故事。 第一寺是江湖上最有名望的一座寺廟,香火鼎盛,寺中有多位佛法精深的高僧,引來各界的達官貴人們前來拜訪。在這些高僧之中,以第一寺的住持法恩大師最為德高望重。第一寺中的很多僧人都希望成為法恩大師的弟子,但是法恩大師總是堅稱他命定的那位徒弟還未出生,而他只會收那一人為弟子。 在法恩大師年至耄耋之時,他所說的那位驚才絕艷的預(yù)定弟子終于出世了。 那弟子本名岳陽,是一個富庶家庭的老來子,他的父母自然不愿獨子跟隨法恩大師去第一寺修行。不知道最后法恩大師跟岳陽的父母說了什么,他最終還是成功把這位天賦異稟的弟子如愿以償?shù)貛Щ亓说谝凰隆?/br> 岳陽在法恩大師的教導(dǎo)和其他師兄弟們的照顧下長大,很快不負眾人的期望,年紀(jì)輕輕就已參透了諸多別人一輩子都參透不了了佛法,成為第一寺的后起之秀。然而,在他十二歲那年,岳陽卻生了一場大病。 “這一病,便是昏迷了整整四年……”玄機和尚兀自滔滔不絕地講著,卻沒有注意到眾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等他終于感覺到不對勁向后看一眼時,卻看見了一張猙獰恐怖的男人的臉…… ☆、第一章 連爵(3) 3 “嗬!這是怎么回事!”玄機和尚吃了一驚,怪叫道。 “相公,相公!”他旁邊那個中年女人卻一把推開他,抱住那中年男人死不瞑目的身體,凄凄慘慘地叫到:“相公,你這是怎么了!明明早上還好好的……”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轉(zhuǎn)身:“是你!”她一指玄機和尚,“一定是你!你一開始說要講故事,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這不,你一講什么第一寺的故事,我的相公就死了!一定是你在講故事的時候殺了他!” “你怎么不說他在故事里下毒了呢。”連爵撇撇嘴,不以為然道。 “那就是你殺了他!”婦人明顯因為丈夫的暴死而失去了理智,又指向連爵,“你這個人,小小年紀(jì)便毫無憐憫之心,還長得如此妖艷,肯定是你殺了他!你賠我丈夫命來!” 連爵突遭此飛來橫禍,一手哆哆嗦嗦地指著那女人,簡直無話可說,仿佛被她神一般的邏輯震驚了。 “這位夫人!”旁邊的老者眉頭緊鎖,“老夫剛才縱觀全局,并未發(fā)現(xiàn)在場之人有可疑動作。眼下我們還不知那殺人兇手身在何處,你貿(mào)然指認(rèn),恐怕正中那背后之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