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少艾
在一旁的Gee先生眸色深沉,跟著兩人一來一回快速又情緒化的對話擺動,嘴里是吃瓜群眾的完美化身,不嫌事大地補充道,“就是就是,不聽電話不聯(lián)系,生氣生氣?。 ?/br> 安子兮已經(jīng)站了起來。 她許久許久沒有如此言辭犀利地與人對話了,也少有對任何人表現(xiàn)苛刻,連對同樣訂婚的梁易和背叛了的理查德都不曾有過。 不知為何,她心里憋著一股氣,由來已久,久到她幾乎已經(jīng)習慣其存在。 似乎這個就是她感情失敗的源頭。 青春少艾時期定下來隱忍退讓的步調(diào),以至于她總是在找借口原諒,等待,和傷害自己。 于是她仿佛找到了這一切的始點。 爆發(fā)和質(zhì)問。 就像拖著摔傷瘀青了的身體無知無覺地生活著,直到這一刻,她自己用力地對著瘀青按了下去—— 是那種咬緊牙關(guān)般的疼痛。 但她知道,這些傷痕終于可以被正視,也即將會被治愈。 “為什么分手是因為我去國外實驗室,為什么總是要提實驗室的事情?” 女人的語速越來越快,像是在心里已經(jīng)重復過千百遍,“生化研究是我的大學專業(yè),是我的夢想,是我將來的職業(yè),我長期在實驗室里不是理所當然嗎。每一次都要我去對你讓步,你說在校園保持距離你說約見面要繞大半個城市你說你畫展到外國會有時差,我就必須在學校離你遠遠的,擠一個多小時公交為了和你偷偷摸摸地吃個飯,大晚上不睡覺地回你一條有時差的短信!要保持這段關(guān)系就必須要我退讓,那你呢?你為此努力做了什么?” 這一刻明白得太晚,所有的隱忍讓步只是因為一份純粹而濃烈的愛意。當愛意慢慢在其中消磨消逝,一丁點的付出就會變成巨大的委屈和不甘。 曾經(jīng)理所當然能享受到的對方給予的一切,都變得遙不可及起來。 俊美的男人抬頭迎向她俯視的目光,他已經(jīng)完全感覺不到自己身處何方,旁邊又有一個誰,在注視分析著他和她。他一點點抬起手,緩慢、堅定,輕輕扯住了安子兮的衣角,“嗯,全部,是我的錯。是我錯過了可以努力的機會。但是有一點我要否認。” 他曾經(jīng)擔憂會拆散這段關(guān)系的家族,但等來的卻先是她的離開。他后來懂得了,所以選擇拋棄,他的家族。 他曾經(jīng)活在祖輩的福蔭之下,得到別人難以企及的機遇,成就榮光。所以他后來選擇拋棄這些,靠自己在另一個領(lǐng)域站起,不必再受要挾。 他曾經(jīng)心高氣傲,皆因自己的名聲漸漸四起,始終愛惜自己的羽毛,容不得他人一絲指責。所以他后來選擇拋棄。變成一個無名小卒,到娛樂圈名利場縱橫,誰都可以評論,誰都可以惡意誹謗。 再沒有什么所謂藝術(shù)家的清高。 只有自己滿不滿意的成功。 而所謂滿意的成功,便是她還能偶爾在電視上,網(wǎng)絡(luò)上,不經(jīng)意路過的書報亭邊,能看一看他的模樣。 倘若今日她和他在一起,還肯和他在一起,他不會再躲藏,明星又如何呢,只要她不介意的話,他會公諸于世。 他的時間和行程現(xiàn)在大多由自己掌控,終于可以及時出現(xiàn)在她低落失意之時,不會再要她等待他的電話,也不再對自己的愛意遲到。 現(xiàn)在的努力不知會將他帶向什么樣的終點,或許不是什么好的結(jié)局,但這一刻他依然感到欣喜。 “有一點我要否認。我對你,從未停止過喜歡?!?/br> 長久的沉默。 女人揚起了頭,睜著眼看天花板。 眼淚不受控地沿著眼角一滴滴地流了出來。 劃過臉龐。 聚在了她尖尖的下巴上,像晶瑩的水晶。 這么多年了。 她曾告訴過自己,你已經(jīng)放下了,繼續(xù)前行吧。 她這么做了。 但是為什么春去冬來,聽到他這一句話,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流淚? 是十九歲的秋天,那一顆等待了許久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