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

    “mama，mamamama?。　泵餮闼浪赖刈е齧ama的衣襟。

    “明……明……生……生……生……日……”

    最后一個字發(fā)音很不標(biāo)準(zhǔn)很模糊，他們卻都聽懂了。

    明雁泣不成聲。

    明思邊抽邊說：“姑姑啊，今天我們明明十八歲了，您放心，他出國學(xué)校我給他聯(lián)系，在外面他一定過得好好的！”

    她閉上眼睛，嘴唇顫抖。眼淚沿著臉頰不停地緩緩流下。

    保姆阿姨端著三碗面走來，頗有感觸道：“前幾天夫人就盯著日歷看了，昨晚就讓我把她推到日歷前看著不說話，可真沒想到今天你們就回來了，可明明又要出國了?！闭f著說著她也抹了抹來吃面吧，吃了長壽面，長壽又快樂?！?/br>
    明雁哭著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面，連湯帶面吃得干干凈凈。

    隨后喂他mama吃。

    飯后，他mama服了藥照例要睡午覺了，她眷戀地看著明雁，手帶著撫慰的味道，一直覆在他的手面上。

    明雁陪在她床邊，看著她慢慢睡著。深深吸了一口氣，走進(jìn)衛(wèi)生間洗臉，這才敢拿下為了遮掩住傷口，一直反著戴的鴨舌帽。他這次沒再看鏡子中的自己，而是走出去輕聲地找自己的護(hù)照，他記得放在一個小箱子里。當(dāng)時他們搬家來這里時，家里的錢全充公了，他們帶過來的也就是那些相冊，他小時候得的證書與獎狀，還有無數(shù)多的屬于mama的獎杯。

    曾經(jīng)租屋太小，小到獎杯根本不夠放時，明雁也不曾舍得拋棄過。如今終于可以住大一點的房子，他將它們?nèi)糠胖迷谝粋€房間里，他走進(jìn)去，看過一個又一個的獎杯，仿佛還能看到他mama的當(dāng)年。

    另有一個書柜里是他父母從前的日記本。

    他打開一本，看到第一頁，呼吸便不暢起來。

    他出生那日，爸爸的日記。

    晚二十點十九分，我兒誕生，肖母，膚白眼大，重六斤六兩，哭聲響亮……今生最好的禮物。

    他忍著心里一陣陣抽疼，放下日記本，迅速地去找自己護(hù)照，他害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舍不得走了。

    翻到自己的護(hù)照時，他不小心打開了旁邊的一本小冊子，他看過去，只見上面密密麻麻記了很多人的名字，有些甚至很熟悉，均是南安市的一些大領(lǐng)導(dǎo)的名字，他皺著眉，一一看著那些名字。

    是爸爸的筆跡。

    為什么要記下那些名字？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那本小冊子，與護(hù)照一起，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

    出來后，他又去看了很久睡著的mama，這才依依不舍地與明思一起離開。

    去了一趟陳昭的大學(xué)，與她交代了一番。

    陳昭知道明雁也許是出了什么事，但他不說，她也沒問，只是握著他的雙手：“早點回來啊明雁，我會幫你好好照顧阿姨的?！?/br>
    “我會早回來的?！泵餮惴次兆￡愓训氖?。

    陳昭在車后，揮著手，看著他們的車子離開，看了很久很久。

    “想去哪里？”往回開的路上，明思問道。

    “法國?！?/br>
    “為什么？”

    “簽證拿得最快?！?/br>
    “……”

    雖說明雁和他mama說出國是要繼續(xù)上學(xué)，可明雁知道自己連初中文憑都沒有，想上學(xué)并沒有那么容易。

    可他現(xiàn)在是想越早出去越好，到了那里一切都好說。

    辦簽證、收拾行李等事都順利地進(jìn)行著。

    明思的同學(xué)遍布全球，臨出發(fā)前，早就確定了那邊接明雁的人。

    明雁的行李少得可憐，明思看著他背著大大的背包過關(guān)，終于明雁還是回了身，對他招了招手，這才慢慢消失在明思的視線內(nèi)。

    明思一陣不適應(yīng)。明雁這個念頭冒出得太快，走得也太快，快到他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反之他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女孩子，能讓明雁反常成這樣。

    飛機上，明雁找到自己的位子，窗外恰好就是機翼，他拿出新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他想總得對粉絲們有個交代吧，他點開微博客戶端，發(fā)微博，隨后刪客戶端，最后關(guān)機。

    寧休這幾日一直聯(lián)系不上明雁。一方面他很擔(dān)心明雁，另一方面又覺得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是否讓明雁獨自思考清楚更好？

    這幾日他總是睡不好。

    睡前他坐在床上，慣性地拿來筆記本電腦，點進(jìn)一個文件夾，是生日那天他照的。盡管那個裝扮得十分漂亮的園子里只有他一個人，他還是拍了數(shù)百張照片回來。好像這樣，就能假裝他陪明雁過了十八歲的生日。

    他嘆氣，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習(xí)慣地點開明雁的微博，就在點開的瞬間，首頁提醒有一條新微博。

    他關(guān)注的對象只有一人而已。

    沒有想到這么巧，帶著驚喜的，寧休趕緊點開了那條微博。

    然后寧休呆住了。

    這么多年來，他似乎很少有呆住這個動作。

    已解約，歸期未定。感謝你們。

    配圖是白色的機翼與天空。

    只這么一句話，這樣的語氣，寧休便知道，明雁都記起來了。但他此刻顧不得這些，也顧不得看評論里粉絲們的各類評論，他掀開被子，快速穿好衣服，拿上車鑰匙，飛也似的往停車場跑去。

    隨后一輛深灰色的車子從停車場內(nèi)飛馳而出，往國際機場的方向快速駛?cè)ァ?/br>
    到了機場，他也顧不得被人認(rèn)出來，直接往里跑去。無數(shù)的人認(rèn)出了他，大多數(shù)卻以為他只是在演戲，紛紛后退著找周遭的攝像機。寧休顧不上這些，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他在無數(shù)電影中演繹過的一幕，有一天，在他的現(xiàn)實生活中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