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中午，他從機房出來準備去小超市買點水，一進門正撞見李非珉單肩挎著包要出來。

    “你去哪？”陸一問。

    “我們老師下午有事不講課，所以我們班放學(xué)了?！崩罘晴胪Ｏ履_步，“我打算下午去看那個什么coder詩人的展覽。”

    陸一有些吃驚地問：“你對這展覽居然有興趣？”

    李非珉撓頭說：“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嘛！你去嗎？”

    陸一本來不想去，忽然心里一動，說：“去?！?/br>
    李非珉問：“你下午不上課？”

    “我們也是自由g的時間。我給老師發(fā)個短信就行了?！标懸凰膊毁I了，一摸口袋，鑰匙錢包都在，連機房都懶得回，“現(xiàn)在就走吧?！?/br>
    “你怎么比我還積極。”李非珉笑，“那趕緊坐地鐵吧?！?/br>
    “爸爸請你打車?！标懸桓罘晴胍呀?jīng)走到校門口，陸一伸出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靈活地鉆進去，“來不來啊？”

    李非珉也跟著一屁股坐進去：“師傅！去市中科技館！”說完掏出自己的包：“看，我?guī)Я嗽捗?，奶糖，水，錄音筆，還有充電寶。小爺真是應(yīng)有盡有。”

    陸一點頭說：“對，你應(yīng)有盡有，連病都有。”

    李非珉噎了一下，憤憤不平道：“你等著！小心我半夜想好怎么回擊，發(fā)微信sao擾你。”

    陸一笑著說：“本來就是，你去看展覽，又不是去春游，你帶話梅干什么？”

    李非珉想想也笑了：“我就是看著饞了，剛剛沒忍住買了。這會想想是很奇怪?！?/br>
    兩個人一路扯淡，等到展覽館的時候心情都很愉快。然而檢票進去之后，李非珉的笑容就被不耐煩代替了。

    陸一順著李非珉的表情看過去，一個秀氣的女生走過來：“李非珉，你也在??？”

    第10章

    “你怎么在這里？”李非珉沒跟宋婷婷問好。

    “你能在這，我就不能在了嗎？”

    “哦?！崩罘晴雴适Я俗穯柕呐d趣，說，“我去看展了，拜拜。”

    “我也剛開始看，要不一起？”

    陸一的眼睛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打量，不愿意浪費時間看這說話都費勁的兩人，轉(zhuǎn)身進入了第一展廳。李非珉還留在大門口跟宋婷婷說話。

    Coder的詩分為兩個展廳，一個展覽用編程語言制作出的藝術(shù)品，另一個則是展覽表達編程之美的藝術(shù)品，中間有個小會場，幾個編程大牛下午有個討論會會在這舉行。

    陸一饒有興趣地盯著一個觸手似的雕塑，翻了翻手上的解讀手冊。

    “這個鬼畜雕塑是什么玩意兒？”李非珉的聲音忽然在背后響起。

    “看不懂?！标懸徽f，“大家都看得懂大概就不叫藝術(shù)了?！?/br>
    “編程也能叫藝術(shù)嗎？我以為是科學(xué)?！?/br>
    “我覺得，科學(xué)本身就是藝術(shù)。”陸一換了個角度看那個觸手似的作品，“窮盡人類智慧的表達本身就很美啊。好的代碼真的會給人詩一樣的美感?！?/br>
    李非珉似懂非懂地點頭：“美感在哪里？不就是一行行指令？”

    “就拿最近的熱點來說，有人預(yù)測AI會逐漸打敗人類在各個領(lǐng)域的成就，但是AI就是人設(shè)計出來的工具，如果有人能欣賞機械齒輪的美感，那當然有人能欣賞編程的美感?；蛘呖梢哉f，我們欣賞的根本不是技術(shù)與理念本身，而是它背后的人類凝聚的智慧?！?/br>
    李非珉拱手說：“這番言論真的是很優(yōu)秀很優(yōu)秀，你拿去寫作文，語文老師就不會在課上懟你了。”

    陸一聳肩：“我瞎裝逼的，我還是看不懂這個雕塑?！?/br>
    李非珉笑起來，跟著陸一繼續(xù)看下一個投影作品。

    “妹子呢？”陸一故作輕描淡寫地問。

    “你說宋婷婷?。克约汗淙チ??！?/br>
    “她喜歡你?。俊?/br>
    李非珉有點吃驚陸一這么直截了當，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可能吧?！?/br>
    “那你為什么不喜歡她？”

    “不喜歡也要有理由嗎？”李非珉想了想，“大概是因為，她跟那個雕塑似的，我get不到她的美感吧。”

    李非珉一臉不愿多談，拿出手機默默地給各個作品拍照。

    陸一湊過去看了一眼，說：“你拍完能把原圖發(fā)我嗎？”

    李非珉當然同意。兩個人就這么一路說說停停，把展覽都看了個遍，臨近閉館才跑出去。一出門發(fā)現(xiàn)，外頭居然下起陣雨，行人打著傘匆匆地跑。

    九月的雨下一次天氣冷一次，此刻凄風(fēng)苦雨，陸一還穿著短袖，白皙的胳膊肘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雨可真大。”李非珉站在廊檐下探頭，一條閃電劈開天地，昏暗的天空一瞬間變亮，緊接著是轟隆隆的雷聲。

    “雷陣雨?！标懸粏?，“你帶傘了嗎？”

    李非珉無奈地搖頭。

    “應(yīng)有盡有？”陸一笑著問。

    “中午還是大晴天，傍晚就下這么大雨，誰能想到？”李非珉指著廊檐說，“一直站在這也不是回事，我們順著走廊走，我知道科技館拐角有家咖啡廳，我們?nèi)ザ阋粫?。估計一會雨就停了?！?/br>
    陸一點頭跟過去。雖然兩人一直在廊檐下走，但雨勢太大，進門的時候小腿上都被濺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