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娜：這是反諷嗎？

    麥卡沃伊：“……是的。”

    “考慮到當(dāng)時我的著力點——”葛瑞絲一本正經(jīng)的計算了起來，成功的麥卡沃伊和蘇珊娜蒙圈了，她說到一半的時候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哦，我的意思是我很好，謝謝你誠摯的問候?！?/br>
    麥卡沃伊覺得他們似乎有點溝通不良，他張了張嘴正要說點什么，葛瑞絲想了想開口了：“根據(jù)約定俗成的社交規(guī)則，我應(yīng)該回以同等的問候，所以祝你新婚愉快?！?/br>
    麥卡沃伊在今年夏天，進入《贖罪》劇組前和他的未婚妻低調(diào)結(jié)婚了，這件事也只有親友們知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手中指上的指痕說明你結(jié)婚了，而指痕很淺，顯然不超過兩個月。事實上放在你褲子右邊口袋里的戒指也說明了這一點，它是寶嘉麗兩個月前才出的新款。”

    蘇珊娜下意識的隨著葛瑞絲的話去看麥卡沃伊的左手中指，和褲子口袋，她…什么都沒看出來，但麥卡沃伊的神情以及他跟著去摸褲子口袋的動作告訴她，她剛粉上的高顏值女孩說的是對的。但是，這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不止蘇珊娜傻眼，就是麥卡沃伊也把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沉默，再沉默。

    葛瑞絲完全不受影響，抬眼示意蘇珊娜可以繼續(xù)了。

    剛接完葛瑞絲的親生哥哥打來電話的雷蒙德無力扶額，他真的就去旁邊接了通前后不到三分鐘的電話??！過來前的社交規(guī)則突擊都白突擊了嗎？雷蒙德走過去，繼續(xù)打圓場：“麥卡沃伊先生，很高興見到你，你在《無恥之徒》中的表演很出色。葛瑞絲，專心化你的妝。”后面一句顯然很有先見之明，因為葛瑞絲正想說麥卡沃伊和他的妻子是在他們拍攝《無恥之徒》時認識的。

    麥卡沃伊?xí)灪鹾醯碾x開了，蘇珊娜的工作也完成了，原本的蒙圈也被近距離直面葛瑞絲的顏值給治愈了，好感度自動刷的飛起。尤其是葛瑞絲睜開眼睛時，那一瞬間，蘇珊娜感覺像是墜入了深邃的大海，在這樣的‘會心一擊’下，蘇珊娜有那么點手忙腳亂的收拾了化妝箱告辭了。

    雷蒙德敢打賭，那女化妝師絕對臉紅了，他神情糾結(jié)極了，所以他離開的三分鐘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世界變化的太快，他有點適應(yīng)不良。

    葛瑞絲輕飄飄的來了句：“安格斯知道我在拍攝電影的事了？”

    “是啊，”雷蒙德隨口接道，話說出口了才反應(yīng)過來，“你怎么—？算了，當(dāng)我沒問。他說他剛知道了這件事，我估計是唐納德告訴他的，他打電話過來就是拜托我照顧好你?！?/br>
    “哼嗯?！备鹑鸾z從鼻子里發(fā)出了聲黏糊的輕哼，聽上去諷刺性十足卻又帶了點惱人的可愛，“天真?！卑哺袼乖趺磿胖溃诟窳旨?，顯然控制欲也是一脈相承的。他現(xiàn)在只不過是借雷蒙德的口，告知她一聲他在明面上知道了，而事實上呢，安格斯現(xiàn)如今怕是已經(jīng)讓秘書安排行程了，不出一周她就會在倫敦見到他本人了，來一次兄妹間面對面談話了。哼，無聊。

    雷蒙德：“……說句謝謝會掉塊rou嗎？”

    葛瑞絲理直氣壯的反問：“謝你什么？”

    雷蒙德就知道會這樣，他加重音節(jié)說：“謝我沒把手機塞你嘴里?！?/br>
    ……

    葛瑞絲的戲份很集中，在拍完在塞西利亞和羅比的出租房里的戲份后，就是拍攝布里奧妮放棄了讀劍橋大學(xué)而選擇成為一名護士，在醫(yī)院里的日常，其中就包括了當(dāng)初葛瑞絲‘試鏡’時的那一幕。

    除此之外，就是布里奧妮去參加表姐勞拉婚禮的一場戲了，在這一場戲里，大致流程就是在教堂里，結(jié)為夫妻的勞拉和她的丈夫保羅·馬歇爾，從布里奧妮身前走過，讓布里奧妮回想起那個動蕩的夜晚。

    葛瑞絲第一次見到了定妝后的本尼迪克特，他的頭發(fā)往后梳起來，油光發(fā)亮到蚊子叮在上面都會打滑，還留著很滑稽的八字胡。葛瑞絲盯著本尼迪克特，決定要把這樣的造型長久保存在她的思維宮殿里，然后慢吞吞的說：“我不得不說，你的造型很…別致?！?/br>
    本尼迪克特神情糾結(jié)回了句：“我也不得不說，你讓詹姆斯…印象深刻。”有過同樣不可思議的經(jīng)歷，男人的友誼就這么說來就來了。

    “你是說演對手戲的時候嗎？嗯，他的反應(yīng)也很敏捷?！备鹑鸾z由衷的贊嘆著。

    看她這樣還沒有認知到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的樣子，本尼迪克特在心里嘆口氣，有心想糾正下葛瑞絲的錯誤認知，但導(dǎo)演喬懷特那邊就在喊他們就位了。這下子，本尼迪克特也就顧不得和葛瑞絲‘閑聊’了，就迅速歸位了，而且很快就調(diào)整好心態(tài)，進入到他要飾演的角色，一個無恥的強jian未成年少女的油滑巧克力富商里了。

    葛瑞絲低頭撫平她現(xiàn)在身上穿的護士服上的皺褶，再抬起頭來時，儼然已經(jīng)切換成她先前構(gòu)建出來的，屬于布里奧妮的人格。

    “A——”

    隨著場記打板，教堂這場戲就開始拍攝了。

    拍攝過程一如既往的順利，基本上是一遍過了，這也是本尼迪克特最后一場戲了，在拍完這場戲后他就要離開《贖罪》劇組了。他原本想糾正葛瑞絲的認知，不過被這場戲耽擱了，但他還是得到機會了，因為葛瑞絲在和他告別的時候說：“祝你順利得到新角色?！?/br>
    “你知道嗎，葛瑞絲？我知道你很聰明，你的行為在我看來很不可思議的同時，也很讓人無所適從。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來說，我們并不喜歡你這么做?！北灸岬峡颂卣f完心里就很懊惱，他和葛瑞絲連朋友都稱不上吧，他這么說是不是太過了？

    本尼迪克特正考慮著要道歉，葛瑞絲就聳聳肩，好似無可奈何的說：“我們這類人都這樣，就炫耀欲而言?！膘乓硌萦?，推理癖好和戲劇性這些東西，都已經(jīng)是深入骨髓的東西了。

    本尼迪克特：“……”等等，還有其他人嗎？

    ——關(guān)于這件事，等你接拍了《神探夏洛克》，你就會有所感悟了，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先生，祝你好運。

    在結(jié)束這場戲后的第三天，葛瑞絲的戲份也拍攝完了，前前后后總共用了不到四天的時間。在她的戲份結(jié)束后，喬懷特就她演戲過程的問題和她說了下，總體來說喬懷特是很滿意的，不過他也提到了葛瑞絲有時候眼神太搶戲了，“并不說眼神戲出彩了不好，只是太出彩了，就會喧賓奪主，讓觀眾忽略了肢體語言。在這部電影里你的戲份里，你是鏡頭的主要視角，眼神戲出彩是好的，但如果你要遇到并非按照你的視角來的，而且特寫鏡頭沒那么多的，觀眾更多的還是需要從你的肢體語言里，來感受到你要表達的情緒。所以我的建議呢，是你可以去上演技課，接受專業(yè)的指導(dǎo)和訓(xùn)練。”

    葛瑞絲對表演興趣越來越濃了，倒不是說她現(xiàn)在享受到了表演帶給她的樂趣，更多還是因為這對她來說是新鮮事物，是需要攀登的山峰，她現(xiàn)在享受的還是攀登的樂趣。聽喬懷特這么一說，她就點點頭說：“我報考了皇家戲劇藝術(shù)學(xué)院。”

    喬懷特愣了愣，這才想起來眼前的女孩，事實上是暢銷書作家，在牛津大學(xué)拿學(xué)位拿到手軟的學(xué)霸來著，所以，現(xiàn)在這是要轉(zhuǎn)行了？心理學(xué)界和精神病學(xué)界——是這兩個領(lǐng)域吧——到時候不會集體聲討他把他們的后起之秀給拐偏了吧？

    該說不愧是搞藝術(shù)的，想象力就是那么豐富嗎？

    既然說到報考皇家戲劇藝術(shù)學(xué)院的事了，那就不得不提起唐納德·伍德老先生假借這件事之名，實際上是要給都十九歲了還沒有談過戀愛——老先生至今都還不知道外孫女已經(jīng)談過戀愛了——的外孫女介紹老朋友詹姆斯·希德勒斯頓家年輕有為的兒子認識，不過對方正在準備戲劇《換子疑云》的演出，沒有多余的時間，這么一來見面的事情就這么拖延了下來。

    老先生為了‘將功贖罪’，畢竟是說要分享報考經(jīng)驗么，所以在葛瑞絲拍攝完《贖罪》后，就帶她去拜訪皇家戲劇藝術(shù)學(xué)院的副主席，同時是英國最多才多藝的舞臺劇演員和影視演員之一的艾倫·里克曼，唔，開開小灶？

    當(dāng)然了，青年才俊還是要見的。

    第9章

    艾倫·里克曼是英國最多才多藝的舞臺劇演員和影視演員之一，他在《理智與情感》《虎膽龍威》《真愛至上》等電影里，貢獻出非常出色的表演，在舞臺劇方面，他主演的《危險關(guān)系》從倫敦西區(qū)演到紐約百老匯，廣受影評人和戲劇迷們贊譽，還獲得了英國戲劇界最高獎項奧利弗獎和美國戲劇界最高獎項托尼獎的肯定。

    在作為影視演員和舞臺劇演員外，他還演過音樂劇，為電影配過音，在近年來更是嘗試起導(dǎo)演戲劇，在去年，也就是2005年，他在倫敦皇家宮廷劇院導(dǎo)演了戲劇《我叫瑞切爾·柯利》——根據(jù)一名被以色列的武裝推土機碾死的年僅23歲的美國女孩瑞切爾·柯利的書信等文字改編的——并獲得了劇迷選擇獎的最佳導(dǎo)演獎。

    這部戲劇，在今年夏天在倫敦西區(qū)上演，唐納德就帶上了葛瑞絲去觀賞這部戲劇，并在落幕后，邀請了里克曼一起去劇院附近的下午茶餐廳里共進下午茶。

    和唐納德，葛瑞絲一絲不茍的打扮相比，里克曼的打扮就顯得隨意多了，他今年已經(jīng)六十歲了，但歲月和多年演藝生涯帶給他的是年輕人難以比擬的氣質(zhì)，以及內(nèi)斂的詩意，讓他看起來仍舊是令人賞心悅目的。

    唐納德和里克曼是多年的老相識了，在此之前唐納德已經(jīng)向里克曼說明過來意。

    “我很好奇，”在互相認識后，里克曼用他那獨特的優(yōu)雅渾厚腔調(diào)說，“像你這樣醉心在學(xué)業(yè)中，向來對演藝界沒有任何興趣的女孩，是怎么一夕之間就對演戲產(chǎn)生興趣了呢？”

    私下里沒少和故交談?wù)撏鈱O女的唐納德老先生，在外孫女明了的目光投遞過來時，很是裝傻充愣的低頭端起骨瓷茶杯喝茶。

    葛瑞絲收回目光來，對上里克曼深邃的眼睛，很誠實的回答：“它對我來講是新事物，不會讓我覺得無聊?！?/br>
    里克曼挑起眉：“你知道嗎，年輕的姑娘？在我看來，你并不是對演戲本身感興趣，你只是對這么一門專業(yè)感興趣，就像是當(dāng)初你在繼數(shù)學(xué)后對心理學(xué)感興趣一樣?！?/br>
    不得不說，里克曼眼光毒辣，而且還一言中的了，就目前來說，葛瑞絲的確是這么看待演戲的。唐納德也清楚這一點，在葛瑞絲說話前就帶著點殷切的說：“興趣都是可以培養(yǎng)的么，再者說了葛瑞絲現(xiàn)在還沒有真正領(lǐng)略到演戲本身所具有的能讓人為之堅持一生，感染一代又一代觀眾的魅力。這也是我找你的最本質(zhì)的原因，艾倫，我的老朋友，你對戲劇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熱愛和堅持，實在是沒辦法不讓人動容?！?/br>
    里克曼對戲劇的喜歡和堅持從他還在上小學(xué)時就開始了，盡管現(xiàn)在人家更多記得的還是他作為影視演員的身份，但電影演員只是他的副業(yè)，他一直追求的從來都是戲劇。所以唐納德這一番話還真是說到他心坎上了，不過將老友的贊美收下歸收下，一向在自己追求的藝術(shù)上嚴格的里克曼卻不會因此放水，他輕哼一聲：“你家的小孩兒不見得是這么想的——”

    再對上老友殷切的目光，他到底還是緩和了語氣，“Fine，追求新鮮事物的女孩，鑒于你想報考皇家戲劇藝術(shù)學(xué)院，那么，你認為你有什么在這方面的特長，會讓你在眾多對演戲本身感興趣，并且還有演藝經(jīng)驗的考生中勝出呢？”

    “年紀在六十歲左右，至今未婚，但有一個伴侶，在少年時代就認識的伴侶，相守到如今，沒有孩子。從這一點，以及對職業(yè)的長久堅持，說明您是一位固執(zhí)的男士?！备鹑鸾z看著里克曼開口了，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打量著他，不過很快就移開了，“雖然重視禮儀，但是對儀表并不十分在乎，沒有吃午餐，早餐吃的有炸薯塊，吐司，煎蛋，和清咖啡。在您從劇院步行到這里的路上，有一輛車經(jīng)過您身邊時，車輪壓過一個淺水洼，濺起的水濺到了您的褲子和鞋子上，您當(dāng)時只是擦拭了鞋子上的水泥點?！?/br>
    在說完這么一大串話后，葛瑞絲的藍眼睛又回到里克曼臉上，語氣也變得誠懇起來：“敏銳的觀察力算嗎？”

    這已經(jīng)不能僅僅用‘敏銳’來形容了，好嗎？

    里克曼控制不住驚訝的神情，他不由得看向唐納德。

    唐納德老先生早在外孫女開始演繹老朋友時，就很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繼續(xù)端起茶杯低頭喝茶了，對老朋友投遞過來的穿透性視線，就是視而不見。

    里克曼：“……”

    “如果您認為這有失客觀性，那我可以隨意演繹一位路人——”葛瑞絲目光漫不經(jīng)心的看向窗外，在目光觸及到一處地方時，神情在一瞬間里就凝固了。她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座椅在地板上滑動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唐納德詫異極了：“葛瑞絲，親愛的，你沒事吧？”

    “什么…？”葛瑞絲慢了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哦，我沒事。”

    她絕對的心不在焉和口不對心，哪里像是沒事的樣子？更何況這兩種情況還是出現(xiàn)在一向冷靜自持的葛瑞絲身上，這就更不尋常了。唐納德沒機會問什么了，因為下一刻葛瑞絲就快速出了下午茶餐廳，在出了門后竟然朝著一個方向跑了過去，唐納德轉(zhuǎn)頭問老朋友：“剛才發(fā)生什么了？”

    里克曼瞪了他一眼：“我還想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