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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吾家有福在線閱讀 - 第84節(jié)

第84節(jié)

    壽王這些年來帶給太子的沖擊太大了,現(xiàn)在朝中已經有近半數(shù)的朝臣明里暗里偏向壽王齊銘,一個個都說他這個太子平庸無才,名不副實,若是像這回的事情都不能把壽王背后的袁家給打倒的話,那他這個太子之位可真就危險了。

    “母后,咱們花了這么多精力布局才把袁家扳倒,可不能讓齊辰壞事?!碧诱f。

    “這道理難道我不懂嗎?”皇后發(fā)愁嘆息:“可怎么讓齊辰不壞事才是大問題?!?/br>
    “他,他難道就沒有任何把柄嗎?”太子回想齊辰的成長路線,除了他在戰(zhàn)時嗜殺這一點總被人詬病之外,其他還真沒有任何能打擊他的弱點。

    皇后若有所思的保持沉默。

    齊辰的……把柄嗎?

    **

    唐安芙在削了王哲的手掌之后,就已經想到了皇后會宣她入宮之事,所以并不驚訝。

    臨出門前,王伯硬是讓風鈴扮做婢女的樣子跟隨唐安芙的轎子入宮,不過風鈴只跟著唐安芙到皇后宮殿外便被攔住。

    來到皇后殿中,讓唐安芙沒想到的是,一身比丘袍的太后也在。

    殿中沒有其他人,迎她入宮的宮婢在把她送進殿中后也順勢退了出去,隨后殿門外站著的四名宮婢便將殿門關上。

    偌大宮殿內,就只剩下皇后、太后和唐安芙三人。

    唐安芙不動聲色對二人行過禮,皇后客氣的請?zhí)瓢曹缴锨奥渥?/br>
    “辰王奉旨征戰(zhàn)在外,近來辰王妃一人在京,可還適應嗎?”皇后問唐安芙。

    “多謝娘娘關愛,妾一切都好?!碧瓢曹狡届o笑答。

    皇后見她毫不慌張,與太后對視一眼后,便不再跟她寒暄,直入主題:

    “聽聞辰王妃前幾日在武國公府門前斬了五城兵馬司都尉王哲的手,可有此事?”

    “有此事?!碧瓢曹街苯映姓J。

    她的坦然讓皇后很意外:“你倒是一點不怕。本宮且問你,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罪名對王都尉做出此等惡事?”

    “王哲以抓賊的名義強闖武國公府,武國公府的案子還在審理中,武國公府乃是案件的關鍵,重中之重,我家王爺還特地因此安排了人在外看守。當日我正好路過,說了王都尉兩句,沒想到他竟一言不合對我動手,他一個小小的都尉竟接連做出強闖闖一品國公府之事,又對我這個辰王妃不敬,我削他一只手小懲大誡,皇后娘娘覺得我哪里做錯了嗎?”唐安芙無辜辯解。

    皇后被她這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氣到了,太后一手攆著佛珠,一邊對唐安芙道:

    “辰王妃,就算王都尉有任何錯,那也該交由大理寺來審,你當街動手,豈非你的不是?況且,你大概不知,王哲乃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你縱然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吧?!?/br>
    唐安芙從容對應:

    “哦,妾身不知原來王都尉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多有得罪。不過,我也是事急從權,總不能明明看見有人不尊法度,明明被人欺負到面前來,我還像根木頭似的一動不動任人打罵吧。我家王爺不在京城,我一個弱女子若是太過軟弱,那今后豈非人人都能欺負到我這個辰王妃頭上了?”

    皇后氣絕。

    你是弱女子。

    弱女子當街把一個男人的手都給削了?

    “今日皇后娘娘宣妾身入宮,是否就是為了王都尉一事?若只是因為這個,那妾身在這里向皇后娘娘認個錯,雖然當時事情迫在眉睫,但我確實也有些沖動。這樣好了,待我家王爺回來,妾身再同王爺一道去王家當面向王都尉道歉?!?/br>
    唐安芙做出誠懇道歉的姿態(tài),看的皇后牙癢癢,恨不得沖上去給唐安芙幾個嘴巴子。

    “你張口閉口就是你家王爺,真當本宮怕了他不成?”皇后急道。

    唐安芙慌忙低頭:“妾身不敢?;屎笙⑴??!?/br>
    “……”

    皇后覺得,如果她再繼續(xù)跟唐安芙聊下去,很可能會被這個女人給氣死。

    太后見狀,干脆接替皇后說道:

    “今日傳你入宮,并非單單為了王都尉之事,而是想要告訴辰王妃一些陳年舊事?!?/br>
    唐安芙心道來了:“不知二位娘娘想告訴妾身什么事?”

    皇后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對外輕喚一聲。

    片刻后,殿門被推開,兩個婢女領著一個低頭前行的老太監(jiān)入內,老太監(jiān)進來后,殿門再次關上。

    “老奴參見太后,參見皇后,參見辰王妃?!?/br>
    太監(jiān)特有的尖細陰柔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唐安芙不解的看向皇后和太后,皇后對那太監(jiān)道:

    “起來吧。把東西拿給辰王妃看看?!?/br>
    “是?!?/br>
    太監(jiān)領命以后,從袖袋中抽出一本鑲金邊的小冊子,看起來有點舊,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那冊子被遞到唐安芙面前,唐安芙伸手接過,低頭看了起來。

    這舊冊子是宮中之物,封皮中間寫著【敬事·建川三十二年】,不知是什么,唐安芙翻開內容,眉頭頓時蹙起,因為這老太監(jiān)居然給了她一本敬事房記錄陛下宮妃侍寢日期和過程的冊子。

    “劉公公,告訴辰王妃應該看哪里?!?/br>
    太后對那老太監(jiān)吩咐了一聲,老太監(jiān)便順從的來到唐安芙身前,將冊子翻到了他們想讓唐安芙看的地方。

    是段貴妃建川三十二年十月的侍寢記錄,唐安芙看了一遍后,將冊子合起,問:

    “給我看這個做什么?我對段貴妃何時侍寢并無興趣知道。”

    說完這些,唐安芙轉身便要走,皇后見了唐安芙的反應,與太后叫喚了一個篤定的笑,在唐安芙走到殿門處時,皇后一句話成功讓她停下腳步。

    皇后說:“辰王妃怕是已經猜到,不敢面對吧?!?/br>
    唐安芙回身:“我猜到什么?還請明示。”

    皇后見她嘴硬,冷笑一聲,看向太后,太后再無避諱,直言道:

    “辰王的生辰在建川三十三年七月,可段貴妃在建川三十二年十一月并未侍寢?!?/br>
    唐安芙僵立不動,她沒想到太后會當著她的面直接說出來。

    “婦人懷胎十月,孩童出來有早有晚,單單憑一本敬事房的侍寢記錄就想污蔑我家王爺?shù)纳硎溃荒锬镆蔡氘斎涣税??!碧瓢曹浇吡ψ屪约浩届o下來,鎮(zhèn)定的說。

    皇后和太后像是料到她會這么回答,只聽太后又道:

    “確實,孩子出生有早有晚,但總脫不開一個時辰。你以為只是憑這一本十一月的侍寢冊子我們就敢說這些嗎?建川三十二年,嶺南發(fā)生□□,麝月國巫兵進犯,先帝御駕親征,足足三個月不在宮中,所以,先帝不僅十一月未曾召段貴妃侍寢,就連十月和十二月也沒有?!?/br>
    如果段貴妃只是十一月未曾侍寢,那有可能是孩子出生早晚的問題,可若是她接連三個月都未曾侍寢,七月里齊辰卻突然生了,就有很大的問題了。

    “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太后從座位上起身,手中佛珠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在安靜的大殿中聽來格外清脆。

    “陛下御駕親征麝月國的那三個月中,當時還是太子的陛下奉旨監(jiān)國,夜夜留宿宮中。”

    太后邊說邊觀察唐安芙的臉色,見她此時完全不復初入殿時的從容,面沉如水,眉心緊蹙,像是在竭力克制著什么。

    太后微微勾起唇角,來到唐安芙身后,輕聲問道:

    “所以,還需要我們再繼續(xù)說下去嗎?”

    唐安芙猛然轉身,怒瞪太后:“二位娘娘想說什么直接說出來便是,你們羅列了種種證據(jù),就是為了告訴我,齊辰并非先帝之子,而是陛下的。而陛下在登基前,與他父皇的女人段貴妃有染,兩人私通生下了齊辰,是嗎?”

    見她這般著急,太后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從容不迫,就好像她們早就料想到唐安芙會是這氣急敗壞的樣子。

    “證據(jù)擺在眼前,辰王妃難道還以為是我們惡意誣陷的?”皇后冷哼。

    唐安芙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那晚在南園聽聞的種種謠言,此時在她腦中無比清晰的回憶起來,再配合今日看到的‘證據(jù)’還有太后所言之事,這件事的答案,似乎已經擺在明面上,令人無從辯駁了。

    齊辰不是先帝的孩子,是陛下的。

    這看起來,似乎就能解釋陛下為何對齊辰這般寵幸看重,對他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還好。

    “……就算你們說的是真的。那先帝呢?先帝就不懷疑嗎?”唐安芙在混亂的大腦中找到了一個突破點。

    太后和皇后能發(fā)現(xiàn)的事情,難不成先帝就發(fā)現(xiàn)不了?

    “先帝當然懷疑?!碧笳f:“所以辰王出生以后,他不是就把他送到當時的太子府去撫養(yǎng)了嗎?正常的人,會把剛出生的孩子交給他的兄長去撫養(yǎng)嗎?還下旨讓太子親力親為,這些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是啊。是很奇怪。

    可齊辰之前說過,他會被送到太子府去撫養(yǎng),是因為段貴妃對他不好,想殺他。

    “先帝既然知道,那為何還縱容著?段貴妃和陛下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懲罰都沒有?”唐安芙努力在找反駁的理由。

    “怎么沒有懲罰?先帝在把辰王送到太子府之前,太子已經被禁足在太子府兩個月了。只不過,這件事太過骯臟,若是披露出來,最終損壞的還是皇家顏面,此等丑聞,天地不容。”

    “再者先帝那時已然年邁,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從頭培養(yǎng)一個合格的太子?;谟H情和皇權繼承,先帝只能咬牙認下,郁郁而終。”

    唐安芙被這撲面而來的沖擊打的潰不成軍,跌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好半晌后,她才顫抖著唇瓣問:

    “時至今日,你們?yōu)槭裁锤嬖V我這件事?想讓我做什么?若是傷害齊辰的話,你們趁早就別說了,就算我自己死,我也不可能害齊辰。”

    太后的話已經說完,輪到皇后上陣。

    “這件事過去了那么多年,事關皇家顏面,陛下名聲,我若說出去,對我這個皇后而言,并無好處,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是想叫你知道,縱然是軍功赫赫,簡在帝心的辰王殿下,也并非銅墻鐵壁,堅不可摧。”

    “辰王殿下想要保一些人,無可厚非,可若是這些人本就該死,辰王還執(zhí)意要保的話,本宮可就不能保證那些原本可以塵封的事情沒有大白天下的一日。屆時辰王又該如何自處?你這個辰王妃又該如何自處?”

    皇后將今日召唐安芙進宮的最終目的說了出來。

    滿意的看著唐安芙面上表情越來越憋屈和痛苦。

    唐安芙如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的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皇后和太后也不催她,就那么淡定自若的從旁喝茶,等待唐安芙給她們回應。

    過了好半晌后,唐安芙才緩緩抬頭,說:

    “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兩位可還有其他證據(jù)證明嗎?”

    皇后和太后對望一眼,太后嗤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想要什么證據(jù)證明?”

    “想要更多能說服我相信齊辰是陛下之子的證據(jù)。齊辰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這些,他任何事都不會瞞我,我想要更多的證據(jù),我想知道你們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碧瓢曹降那榫w有些激動。

    皇后看著她略微瘋狂的樣子,說道:

    “你要其他證據(jù),我也有。不過今日不行。明日申時,你再入宮來,本宮讓你見兩個人?!?/br>
    唐安芙問:“什么人?”

    皇后勾唇:“當年在段貴妃身邊貼身伺候的人?!?/br>
    唐安芙瞳孔劇震,隨即一陣苦笑:“看來皇后娘娘是有備而來,您調查這些事情已經很多年了吧?”

    皇后并不否認:“事關重大,本宮若不早早調查起來,今日還有我說話的份嗎?那兩個人辰王妃還要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