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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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重生的時候她以為重生是為了自己能活得更好,能報復(fù)上一世的仇家。 但她漸漸意識到, 重生能讓她幫助自己所愛的人們,能讓她鏟除前世那些不平事。 了凡大師一句“可救天下人”,更是點醒了她,雖然她對于如何救天下人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頭緒, 但從最微小的地方著手,先做自己能做到的,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她轉(zhuǎn)身看向因盛宣和的離開而頗為傷懷的宋文錦:“文錦姐,我剛剛收到了詩會的貼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文錦搖搖頭:“詩會是開給你們這些閨閣女兒家的,我一個已經(jīng)出嫁之人去湊什么熱鬧?” “誰也沒規(guī)定出嫁的人就不能去啊,”明珠調(diào)笑道,“再說,少了京城雙姝,這詩會還有什么意思?” “不過是他人亂起的外號罷了,”文錦有點不好意思,“不過說到京城雙姝,聽說柳家的姑娘要回京了?!?/br> “柳長歌?”與宋文錦并稱“京城雙姝”的,正是柳太師之女——柳長歌。 明珠在內(nèi)心微嘆口氣,她如何不知柳長歌要回京了呢,前世,正是柳長歌的死亡拉開了太子和趙家互相爭斗的帷幕。 當(dāng)今圣上共有三子,大皇子即太子楚恒,乃皇后所出,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圣上自小就親自將他帶在身邊培養(yǎng),養(yǎng)成了一個謙謙君子,未來的仁君。 二皇子楚恂,生母位分不高,他對皇位也沒什么企圖,成年之后便寄情山水,在天下各地游山玩水。 三皇子楚慷,生母是曾經(jīng)的麗嬪,麗嬪身體一直不好,病逝前,將當(dāng)時只有三歲的三皇子托付給了閨中的手帕交,當(dāng)時頗得圣寵的蘇貴妃。 蘇貴妃入宮幾年,一直無子,在陛下面前哭了一哭,圣上便同意了她撫養(yǎng)這個孩子。 她養(yǎng)了三皇子幾年,期間一直無子,她也漸漸熄了念頭,越發(fā)把三皇子當(dāng)親生兒子對待。三皇子也一直對她頗為敬重,前世,他登上皇位后,蘇貴妃就成了蘇太后。 而柳長歌,當(dāng)朝太師的嫡長女,自小和太子青梅竹馬,初及笄便被封為了太子妃。 柳太師出身衡陽柳家,柳家乃是書香世家,歷經(jīng)幾朝,一直屹立不倒。且柳家對家門子弟的培養(yǎng)自有一套手段,因此柳長歌及后就一直在衡陽族內(nèi)學(xué)習(xí),直到最近才即將回京。 而這一回京,柳長歌就再也沒能離開,她在這個冬日,被庶妹柳長煙推下了水,由于施救不及時,最終香消玉殞。 前世她死后,太子悲痛不已。 明珠去探望太子表哥,當(dāng)時太子紅著眼眶不言不語,明珠憂心不已,問了半晌,太子才抬頭對她說了一句“他們想讓我娶趙家的女兒”。 “趙意如?”明珠愕然。 “是啊,趙意如,”太子笑了一聲,“趙幽害死了長歌,我卻要娶仇人的女兒?!?/br> 明珠徹底怔住,前世的她仍是溫室里的花朵,根本不懂這些權(quán)謀陰暗,乍聽到太子這句話,不敢置信:“趙丞相害了柳姑娘?!怎么會?不是她的庶妹推她下水的嗎?” 聽到她這句話,太子似乎清醒了些,他揉了揉眉心:“明珠,你就當(dāng)沒聽到吧,我本不該在你面前說這些的。” 明珠本要追問的,但看著太子的神情,她實在不忍心刨根問底,默默注視他半晌,才開口:“那,表哥你要如何拒絕娶趙意如?” 太子苦笑:“拒絕?我沒法拒絕,柳長煙服毒自盡,我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是趙家所為。長歌……之后,父皇必然要給我重新賜婚,此時趙幽指使他那些黨羽提議讓我娶趙家女兒,父皇已經(jīng)在考慮。” 明珠留下眼淚:“可是……表哥,如果趙家真的害死了柳姑娘,你怎么能娶趙意如?” 太子嘆了口氣:“此時,京中配得上太子這個身份的適齡且未有婚約的女子本沒幾個,趙意如是最好的人選,如無意外,她就是未來的太子妃?!?/br> 明珠猛地抬頭:“那……我呢?” 太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明珠,你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明珠反駁:“我知道我在說什么,陛下一向?qū)櫸?,如果是我?dāng)面求他要嫁給你,他不會拒絕?!?/br> 太子搖頭:“我不能讓你趟這趟渾水。” “那你打算怎么辦?真的娶了趙意如?”明珠反問,“那豈不是每次看到她的臉都是折磨?” 太子被這句話狠狠地刺了一下,明知趙家害死柳姑娘就是為了扶趙意如當(dāng)上太子妃,乃至未來的皇后,他卻還要遂了仇人的心愿。那么,在有能力扳倒趙家,為長歌報仇前,的確每次看到趙意如都將是一種折磨。 太子最終娶了明珠。 大婚當(dāng)天,明明是欽天監(jiān)算過的大好日子,卻偏偏天色晦暗。 明珠坐在轎子里,掀起蓋頭,透過簾子看到天邊的烏云,那無邊的晦暗似乎象征著她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的終結(jié)。 從此之后,她不再是單純天真的長樂郡主,她是即將卷入奪嫡之爭的太子正妃。 第33章 從陛下賜婚,到正式與太子成婚。 短短半年內(nèi), 明珠迅速成長, 每天從清晨起要跟著宮里派來的女官學(xué)習(xí)宮廷禮儀已經(jīng)足夠勞累, 下午還要惡補(bǔ)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求樣樣精通,至少在某些場合要拿得出手,以防有人攻訐她德不配位。 但這些還不算什么,更重要的, 是夜間還要學(xué)習(xí)盛王教她的權(quán)謀之術(shù)。 其實盛王也是后悔的,如果早知如此,他便該從小教導(dǎo)明珠這些東西,而不是離出嫁還剩幾個月的時間, 在這里臨時抱佛腳。 但沒辦法, 他從來沒想讓自己的女兒進(jìn)宮, 只想她嫁個好人,平安快樂, 天真單純, 一世無憂。 但命運終究是不可捉摸,它將明珠推上了太子妃的位子,這就注定了她不可能繼續(xù)天真單純地活著。 這半年, 幾乎讓她脫胎換骨。 這么高強(qiáng)度的學(xué)習(xí),連盛王都沒想到明珠能堅持下來——自己的女兒他是知道的,向來嬌生慣養(yǎng),沒吃過苦頭。但明珠不但堅持了下來, 而且完成的異常出色。半年后,連最挑剔的嬤嬤也挑不出她宮廷禮儀上的半點錯處,各路貴女的宴會上她也能拿出頗為出彩的各種才藝。 而權(quán)謀之術(shù),雖然比不上浸yin此道數(shù)年之人,但也略有所成,至少,在后宮傾軋中,她已有足夠的智慧用以自保。 這比盛王預(yù)期的,要好上太多。 盛王不由為這個女兒驕傲,同時也再度感到后悔,也是明珠嬌氣的一面蓋過了所有優(yōu)點,導(dǎo)致他這個親生父親也通過這半年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竟是這般聰慧之人。他再度感嘆,若能從小培養(yǎng),此時她的成就怕是早已不可限量。 回想起那段日子,明珠所能想起的,就只有對那些知識瘋狂的汲取。她甚至想不起圣上賜婚后蘇語惜母女的反應(yīng)——她們費盡心機(jī)讓她退了陸風(fēng)巖的婚,轉(zhuǎn)頭她卻嫁了太子。想必她們當(dāng)時是捶胸頓足、后悔不迭。 但明珠是真的只能靠想象了,她當(dāng)時忙得根本沒空關(guān)注那兩個人。 她咬著牙,拼著一口不服輸?shù)臍狻?dāng)時圣上給她和太子賜婚沒多久,就下了另一道圣旨,將趙意如賜婚于三皇子。 不只為了她和趙意如那點意氣之爭,也為了太子和柳長歌,她不止要把趙意如比下去,她還要把趙意如代表著的趙家踩下去。 但她當(dāng)時還不知道,柳長歌的死還有另一層內(nèi)情。 趙家沒有那么蠢,敢殺了柳長歌之后還敢留下證據(jù),讓太子發(fā)現(xiàn)事情真相,按他們原本的計劃,這件事本應(yīng)該做得滴水不漏。 他們利用了柳長煙的嫉妒心,慫恿她將嫡姐推下了水,一切做得不留痕跡,仿佛真的只是女孩子家拌嘴后發(fā)生的一點意外。 就算有人去審柳長煙,也牽連不到趙家。 事情本該到此為止,但三皇子此人,一向不吝于以最邪惡的角度揣摩他人,在他眼里沒有什么巧合,柳長歌死亡,趙家是既得利益者,那么這件事,就算沒有證據(jù),他也敢肯定,就是趙家做的。 他甚至不需要證據(jù),就把這件事透露給了太子。然后找到柳長煙,讓她服毒“自盡”。他給柳長煙的毒藥,是一種罕見的昂貴毒藥,以柳長煙一個困于閨閣中的庶女,是很難拿到這種毒藥的。 太子聽說柳長煙死的蹊蹺,本就有些起疑,又乍聽到這個消息,自然對趙家起了疑心。 但柳長煙已死,線索已斷,他派出去的密探查不出什么。 在這個時候,三皇子又把太子已知情的事透露給了趙幽。 饒是趙幽心機(jī)深沉,此時也難免有些緊張心虛,他開始言語中小心試探太子是否知情,殊不知,就是他的試探,讓太子肯定了他與柳長歌之死有關(guān)。 而太子的表現(xiàn),也讓趙幽確信了太子的確已經(jīng)知情。 他顯然已經(jīng)不能按原計劃把女兒嫁給太子,他需要一個退路,一個讓太子登基后不會秋后算賬的退路。 這個時候,三皇子遞上了橄欖枝。 這簡直是雪中送炭,趙幽知道太子重情,如果他順利登基,絕不會放過害死了柳長歌的人。 但如果登基的不是他呢?當(dāng)今圣上可不是只有一個兒子。 擺在趙幽面前的似乎只有這一個選擇了,他與三皇子結(jié)盟,為表誠意將趙意如嫁與三皇子,并從此全力扶持三皇子上位。 趙家的局,就這樣變成了三皇子的局。 當(dāng)時的明珠不知道這段內(nèi)情,如果知道,三皇子的形象在她眼里會更加可怕可怖。 他甚至根本沒去查證柳長歌之死到底是不是趙家動手,說真的,他的確也不需要,就算一開始柳長歌之事真的只是一場意外,三皇子這么一通cao作下來,怕也能成功挑撥趙家與太子反目。 明珠讓自己先不要去想三皇子和趙家,要集中精力,去想如何保住柳長歌的命。 只要柳長歌好好活著,并順利嫁給太子,那很多事情,都不會再度發(fā)生。 但是要救柳長歌,卻沒那么容易,明珠當(dāng)然可以在柳長歌本該落水的那天攔下此事,借口倒是多得很,比如開個詩會什么的請她來盛府。 但這顯然沒用,這個方法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柳家姐妹在府中日日相處,柳長煙有充足的時間動手,明珠就算借著各種名頭把所有宴會都開上一遍,也不可能永遠(yuǎn)拖延下去。 她也不能讓暗衛(wèi)十七潛伏在太師府隨時等待救援,本朝太師官職雖無太大實權(quán),僅代表曾任帝師的尊榮,但太師府的防衛(wèi)也遠(yuǎn)不至于薄弱到一個大活人潛伏幾個月都無人發(fā)現(xiàn)的地步。 最好的方法,當(dāng)然是讓柳長歌與太子盡快成婚,在防守嚴(yán)密的太子?xùn)|宮,想害太子妃的命,可沒那么容易,更別提要不留半點痕跡了。 但太子大婚,是國家大事,欽天監(jiān)千般推測算出的良辰吉日,可不是明珠有辦法更改的。 思來想去,她打算,從柳長煙下手。 第34章 “詩會是開給你們這些閨閣女兒家的,我一個已經(jīng)出嫁之人去湊什么熱鬧?” 雖然宋文錦這樣說, 明珠還是敏銳察覺了她對于出去玩的向往。想也知道, 畢竟都是不到雙十年華的小姑娘, 就算被養(yǎng)得再溫柔嫻靜,又有幾個不愛熱鬧不喜玩樂呢? “文錦姐你不想去不要緊,”明珠對她微笑,“我打算在王府開個宴會,一個人忙不過來, 文錦姐到時候也要賞面幫我招待一下那些姑娘小姐們?!?/br> 文錦心知明珠這話是給她一個臺階,讓她能名正言順地參加宴會,剛要開口道謝,又聽明珠問道:“對了, 文錦姐, 同為京城雙姝, 你和柳長歌柳姑娘是否熟識?” “熟識談不上,不過算是有點交情?!?/br> “那等柳姑娘回京后, 文錦姐可否幫我下個貼子, 請柳姑娘也來我的宴會?”明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聽說她還有幾個庶妹,把她們一起請過來吧?!?/br> 本是個很簡單的請求, 但宋文錦聞言神色復(fù)雜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明珠茫然地回視,完全不知道這復(fù)雜的神色源于何處。 見她茫然,宋文錦咬了咬牙, 很想問一句:你知道京中在傳你暗中傾慕太子殿下嗎? 這個明珠倒是真不知道,前世她或許聽說過,但重生后,她需要記下的事情太多,關(guān)于自己的這個無關(guān)痛癢的小傳言實在難以在她腦中占據(jù)一丁點位置。 像明珠這般幾乎一舉一動都會引起點什么傳言的人,關(guān)于她的傳言實在太多,其中有真有假,假遠(yuǎn)大于真。 京中一群青年才俊追著她跑,就總會有喜歡那些青年才俊的人對她心生嫉恨。有未婚夫這點也沒能讓她的追求者們死心,那就編一個她對他人心存戀慕的謠言好了。 盛明珠暗中欽慕太子殿下的謠言自此橫空出世,她和太子關(guān)系確實很好,這個謠言信的人也頗多。似乎大家都有一種奇怪的心理,覺得像明珠這般的美人只會戀慕比她地位更高的男子。而因此,越來越多的人相信并傳播著這個謠言,在兩個當(dāng)事人并不清楚的情況下,謠言越傳越激烈,似乎相信明珠也有求而不得之人,能讓那些嫉恨她的女孩們心中好受許多。 謠言越傳越添油加醋,甚至曾有戀慕著明珠的文藝小青年曾為她流下過真誠的造謠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