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站在小路上,看著又被死死堵上的村口,羅夏幾乎要被這幫刁民給氣樂了。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們能怎么辦呢?賴以生存的畜生重病,明年的口糧也沒有。這些人窮怕了,剛有一絲光就被收回,換成他們自己,恐怕也已經(jīng)崩潰了。 “哎,怎么就是新城疫呢!”有人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卻像是嘆到了眾人的心里。 容子隱過了一會也終于開口,“所以這就是我為什么要開項目的原因?!?/br> “新城疫,鴨結(jié)核,這類不建議治療或者不能治療的病太多了。對于獸醫(yī)來說,只是一個普通的病案,雖然國家可以給與幼苗補助,可說到底,心血和糧食卻是實打?qū)嵉奶澋袅?。?/br> “最重要的還是時間。別看禽類成長期很短,可就這么短短幾個月,就足以讓一個家庭傾家蕩產(chǎn)了?!?/br> “是??!”羅夏之前和容子隱去過其他幾個疫情村,所以更加能夠感同身受。 可現(xiàn)在,他們的感同身受實際上并不重要,重要的反而是如何說服村里人立刻將病雞處理掉。 否則時間長了,他們村里以后也沒法在繼續(xù)養(yǎng)雞。 因為新城疫和其他不同,這種病毒懼怕高溫,可低溫存活時間非常漫長,有些冰凍雞身上,甚至冰凍兩年,依然有病毒存活。 更加麻煩的一點,還是新城疫病毒能夠附著在其他禽類身上,不發(fā)病,只存活。 所以如果不能快速處理并且消毒,讓病毒長時間存留,村里以后養(yǎng)雞恐怕還會傳染發(fā)病,造成巨大的損失。 羅夏幾個都挺擔心的。倒是容子隱還挺淡定。 羅夏忍不住問他,“容??!你不著急嗎?” 容子隱看了他一眼,“沒關(guān)系,我有辦法?!?/br> 羅夏下意識覺得容子隱的有辦法可能不會是什么好辦法。 果不其然,五分鐘后,就看容子隱讓老吳從他的行李箱里掏出一個巨大的喇叭,還有阿姨廣場舞專用音箱。 然后利用喇叭的錄音功能,將新城疫的科普錄了進去。 “等等,容??!你冷靜!”羅夏心里想到一種可能,下意識就想攔住容子隱。 然而容子隱手快,羅夏根本來不及。 于是,三秒鐘后,全村的村民都陡然聽到一聲巨響,然后是六零后們最熟悉的配樂。 “嗒滴嗒、嗒滴嗒、嗒嘀嗒——嗒——滴——;小朋友,小喇叭節(jié)目開始廣播啦!” “今天,我要給大家講一個恐怖故事,新城疫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村民們:不想聽,求你閉嘴。 第92章 信我,三天他們就服了 “新城疫, 又叫雞瘟,傳染迅速,死亡率高,無治愈方法。如若不快速處理病雞, 將影響未來五年養(yǎng)雞計劃?!?/br> “……” “切勿耽誤,否則傾家蕩產(chǎn), 家破人亡, 全村哭泣。” “所以,懇請諸位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不要再負隅抵抗, 剛愎自用, 互相傷害, 努力配合,做好消毒, 搞好防疫, 共同迎接美好明天。” “臥槽臥槽!容?。∧氵@說的什么, 快點關(guān)上!小心他們投訴你恐嚇。”羅夏聽了一段臉色都變了,的確一開始還像是那么回事, 可后面的都是什么玩意? 根本就不在科普范圍, 完全是惡意恐嚇。并且還越說越上綱上線,中間還有一段特別扯淡的傳說故事,什么小王村不聽獸醫(yī)的話焚燒病雞,后面變成了無雞之地。拜送雞菩薩都沒有卵用。 羅夏真的很想錄下來讓研究所的人都聽聽,這他媽也是人話? 關(guān)鍵容子隱絲毫不在意, 將喇叭固定在村子最外面的圍墻上,繼續(xù)廣播道,“嗒嘀嗒,嗒嘀嗒,嗒嘀嗒嗒嘀,再來一遍。” 羅夏:你早晚要被打死。 就仿佛像是要驗證羅夏這句話,容子隱腦內(nèi)一直不斷地傳來系統(tǒng)提示,【村長憤怒值2000】【村民歐陽鐵柱崩潰值1000】【村花蘭花姐崩潰值1000】…… 系統(tǒng):這種漲幅速度,上次出現(xiàn)還是你在知乎套路工具人的時候。 容子隱卻非常自信的將喇叭的音量又調(diào)大了一個音量:沒事兒,他們激動過后就會接受現(xiàn)實了。 然而老吳幾個顯然不像容子隱這么自信,尤其是倆司機,都已經(jīng)把車子啟動好了。老吳更是守在喇叭旁邊嚴陣以待。決定等對面村里的人一出來毆打容子隱,就立刻扛著音箱牽著容狗迅速跑路。 事情發(fā)展總歸是要按照正常人的思維發(fā)展的。 容子隱這邊重復(fù)播放到了第三遍,村里人終于忍受不了,在村長的帶領(lǐng)下扛著鋤頭從村口出來想要找容子隱要個說法。 不論男女老少,每一個手里都帶著家伙事兒,甚至還有小孩把挖泥巴的鏟子也一起帶著來了。數(shù)百張臉上,每一張上寫滿的都是憤怒。 “快顛兒!”老吳見情勢不好,扛起音箱就帶著眾人沖進車里。 司機見人員齊全,連車門關(guān)沒關(guān)上都不管了,一腳油門就趕緊帶著眾人跑路。 路面在顛簸,四個輪子的也肯定比兩條腿快。村民們氣得追出來八條街,最后也只能看著車尾氣望車興嘆。 車里,羅夏被顛簸的快要吐了,但還是忍不住指著容子隱說道,“容??!我求你靠點譜,和群眾關(guān)系僵持成這樣,咱們還怎么完成工作?” 容子隱卻擺擺手表示不要緊,并且探出半個身子問前面的司機,“你開車技術(shù)怎么樣?” “還,還行?”司機剛想謙虛,然而在容子隱認真的眼神下,迅速改口帶,“其實特別溜,山地可漂移?!?/br> 容子隱想了想,對司機吩咐道,“那咱們繞著村子開吧!我看地圖,好像周圍雖然有山,但都有路,是個圓形?!?/br> 司機不太明白容子隱的意思,但臨走前季暑說了,一切都聽容子隱的,所以他也照著容子隱說的卻做。 方向盤一轉(zhuǎn),繞著村子開了半圈,到了村子后面的入口。 因為方才村里人都去前面追人了,所以這會村后稀稀疏疏也沒有什么人注意到他們的過來。 容子隱叫老吳出來,把音箱和喇叭都抬到了車頂。 老吳隱約get到了容子隱的打算,試圖阻攔住他:“等等,先生,咱們這樣不好吧!” 容子隱的語氣卻十分肯定,“就按我說的做,不出三天,他們肯定會接受我們的建議的!” 老吳:那行吧!你狗都聽你的。 于是,風風火火的追逐戰(zhàn)就此開始。而村里人的噩夢也一并開始了。 也不知道容子隱哪里來的那么大精神頭,每天早晨九點半準時開始,大喇叭廣播新城疫的可怕,最開始第一天還有相關(guān)科普,后面幾天全是鮮血淋漓的悲慘案例。 什么急性新城疫不注意,最后導(dǎo)致曾經(jīng)世界頂尖養(yǎng)雞場倒閉啊,什么雞瘟不處理,最后村里全都無法養(yǎng)雞啊,養(yǎng)了就會必死…… 如上種種,反正一個案例比一個案例慘烈。到了第三天,容子隱講述的案例已經(jīng)可怕到了全家上天臺的狀態(tài),開車司機聽著都跟著手抖。 那些村民就更別說了。整整三天,仿佛身處地獄。 大喇叭廣播如影隨形的出現(xiàn)在他們的耳朵里。不管是吃飯,洗澡,種地,喂牲畜,哪怕是寫作業(yè),村頭老大爺遛彎都時刻不停。 偏偏他們還不能拿容子隱怎么辦。出去抓他他就跑。分明是相當笨重的越野車,開的比特么平地賽車還要飄逸。 最后他們連拖拉機都上了,可根本抓不住。 更狗的事兒還在后面,容子隱竟然還利用輿論。 他不僅在他們村周圍播放,還在隔壁村周圍播放。搞得現(xiàn)在十里八村都知道他們這里鬧新城疫鬧雞瘟,再不處理,寸草不生。搞得村長原本就沒什么頭發(fā)的腦袋,光澤度又加深了好幾號。 重點是,現(xiàn)在他們不處理這件事還不行了。由于容子隱的大規(guī)模宣傳【恐嚇】,導(dǎo)致周圍的村落都知道了新城疫的可怕。并且由于他們的不作為,開始抗議。 就在容子隱大肆宣傳的第三天中午,村長家里迎來了五個穿著防護服戴著頭罩和腳套的人。 仔細一看,竟然是附近三個村子的村支書還有村長。 “這,你們來是什么事兒?”村長心如明鏡,但并不想自己捅破窗戶紙。 可對面幾個明顯不想廢話,開口各有千秋。 “我說老許??!知道你村情況復(fù)雜,可你看,咱們十里八村都挨著,不能全都一起完蛋啊!” “沒錯!你要是有啥問題,村里相親有意見,咱們可以共同做思想工作。不能逃避問題!” “對對對,而且你看,京城來的領(lǐng)導(dǎo)挺重視這件事,天天在各項宣傳,不能就在咱們這里掉鏈子。” 軟硬皆施,最后一錘定音的那個還來了一個恩威并施,“錢的事兒別怕!別的沒有,糧食肯定管夠?!?/br> 面對對面五個人的輪番炮轟,即便村長又再多難處,最終也得重新開村,把容子隱請進來。 畢竟這幫人說的對,照著容子隱這個鬧騰法,他們不處理,容子隱是肯定不會走的。最后真鬧到縣里去,搞不好連基本補助都會被容子隱他們鬧騰沒了。 如果縣里在因為他們的事兒被耽誤了今年的評級,后面小鞋一穿,別說他們村里原本就窮,哪怕真的有錢,也扛不住擠兌幾次。 很多時候,不是拖和反抗就有用?,F(xiàn)實,總歸是現(xiàn)實。 于是,在第三天的傍晚,容子隱一行人終于再度踏上了進村的路。 只是和上次不同,這次周圍看著他們的村民,明顯眼里都寫滿了憤怒和絕望??蓻]有人敢動。 按理說,容子隱他們是來無償幫忙的,村里人這個態(tài)度就和白羊狼沒有區(qū)別。 可正因為他們是第二次踏入,他們看見過這些村民多在乎這些牲畜,反而不會因為這些視線而覺得憤怒,只會和他們一樣感同身受的悲傷。 一路上,村長一直十分沉默。羅夏幾次想和村長說話,最后也都忍住了。至于前幾天那么鬧騰的容子隱,也掛上了沉重的表情。 村子就這么大,走的再慢,也有個盡頭。 按照要求,村里所有的雞都已經(jīng)準備就緒。等容子隱他們采樣完畢,上傳系統(tǒng),就會就地焚燒。 有心軟的孩子,已經(jīng)忍不住捂住臉哭了起來。一些女人也一樣紅著眼睛,滿眼不舍。 “這么殘酷的嗎?”幾個新來的研究員十分不適應(yīng),忍不住問了羅夏。 羅夏點點頭,“手腳麻利點,長痛不如短痛?!?/br> 而容子隱在把人分配下去干活后,自己卻蹲在山腳下,盯著一大片林子發(fā)起了呆。 有個膽子大的小孩伸手推了他一把,“壞人!你盯著我家的山干什么!” 孩子很是瘦弱,沒有什么力氣,這一推,非但沒把容子隱推到,反而自己一個踉蹌。幸好容子隱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才避免了他摔倒。 旁邊的大人趕緊過來把孩子拉走,生怕他惹禍。 可容子隱卻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和他拉起家常。 “我看你們這林子里林蛙不少。” “那是啥子?” “就是這個!”容子隱手快,一下就抓了一只。膘肥體壯,一看就很適合干鍋。 那村民看清楚之后,倒是并不稀奇,“這東西特多,我們平時都剁碎了喂鴨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