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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貴妃只想做咸魚(穿書)在線閱讀 - 第132節(jié)

第132節(jié)

    后來經(jīng)過幾代之后,山里的野獸都被獵的所剩無幾了,如今北山里的獵物大多是皇家人工養(yǎng)殖的。

    不過山里也還會(huì)有新闖入的野獸,像是稀有的紅皮狐貍、五色梅花鹿之類的物種。

    司馬致翻身躍下,先扶著她上了馬背,而后將小德子手中那一把小巧精致的手弩拿給了沈楚楚。

    這手弩也就是兩掌的大小,又輕巧還便于攜帶,最關(guān)鍵的是,這東西殺傷力要比弓箭更強(qiáng)。

    “朕試了多次,這弩要比弓箭好用些,為了方便你隨身攜帶,朕特意讓工匠改造了一番?!彼o她演示了一遍如何用手弩。

    這手弩并非是讓她獵殺獵物所用,而是想讓她防身用。

    今日的北山,是他和姬家廝殺的獵場,雖然他已經(jīng)在她身邊埋下十余名暗衛(wèi)保護(hù),但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沈楚楚不是傻子,即便他沒有明說,她也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了。

    她認(rèn)真的看他教了自己兩遍,而后接過了手弩,自己抬手試了試。

    司馬致見她學(xué)會(huì)了,這才翻身坐回了自己的坐騎上,率領(lǐng)著浩浩蕩蕩的大部隊(duì)進(jìn)了獵場。

    一進(jìn)去獵場,眾人便紛紛散開,各自去狩獵了。

    司馬致騎馬不算太快,幾乎騎一段就要回頭幾次,看一看她是不是跟在自己身后。

    其實(shí)他本可以不讓她跟著自己,可是若將她單獨(dú)留在宮中,他又怕太后暗中下黑手。

    將她放在營帳之中,他還怕姬旦劫持了她。

    跟著他雖然危險(xiǎn)了一些,但能親眼看見她,守著她,總歸是心安的。

    這一路,司馬致和沈楚楚都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只是偶爾兩人會(huì)目光相觸,凝視對方一瞬。

    司馬致象征性的射殺了幾只野兔,算是對狩獵的一個(gè)交代,小德子將兔子裝進(jìn)麻袋里,緊跟其后的追了上去。

    越往前走,人煙便越稀少,這北山遼闊,那些大臣們早已經(jīng)不知道都分散到哪一處角落里打獵去了。

    他們剛剛騎出樹林,到了一片空地上,司馬致便猛地扯住了韁繩,馬蹄騰空而起,寂靜的空氣中響起馬的嘶鳴聲。

    空地上站滿了黑壓壓一片的人頭,所有人都身穿白衣,頭戴孝帽,手中執(zhí)著銀劍與長戟,他們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將司馬致等眾人包圍了起來。

    司馬致一眼便從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了一身黑色緞袍的姬鈺。

    姬鈺面上帶著溫潤的笑意,聲音依舊溫和:“奉父親之命,在此恭候多時(shí)?!?/br>
    第90章 九十條咸魚姬鈺,我恨你!

    司馬致早就料到會(huì)有埋伏, 只不過他還以為姬旦會(huì)親自出馬。

    這里是北山最險(xiǎn)峻的地方,再往前一些, 穿過那一小片樹林,便是一處無底斷崖。

    歷任皇帝都想在春蒐博得彩頭, 射殺些稀罕的野獸, 而那些珍稀的動(dòng)物向來喜歡躲在這斷崖附近, 姬家便是算定了他也會(huì)來。

    若是從那斷崖上掉落下去, 連尸首都尋摸不到, 最是適合毀尸滅跡了。

    他嘴角噙著冷笑,眉梢微挑:“武安將軍, 你這是想造反嗎?”

    聽見這充滿譏諷的語氣, 姬鈺的態(tài)度依舊不溫不火, 他面不改色的溫笑道:“皇上言重了, 只是父親擔(dān)憂山中會(huì)有大蟲出沒,吩咐臣陪伴于皇上左右。”

    司馬致瞥了一眼姬鈺身后千百人的陣仗, 忍不住輕笑一聲:“這披麻戴孝的陣仗,莫不是姬旦將軍死了?”

    這一次姬鈺沒有回答他的話, 立于姬鈺身后的白衣人, 呈人字狀分流開來,姬旦身穿白衣,頭戴拔取花翎的白色官帽, 從人群中緩步而來。

    “不是微臣死了,而是皇上您要駕崩啊。”姬旦面上帶著恭敬,說出來的話卻是大不敬要誅九族的混賬話。

    司馬致看到姬旦走出來, 不緊不慢的瞇起了雙眸,這姬旦哪里來的底氣,還未蓋棺定論,便膽敢身穿喪服白帽?

    事實(shí)上他不知道,姬旦原本是想身著龍袍來此的,后經(jīng)深思熟慮,認(rèn)為若是黃袍加身沾了血腥太過晦氣,這才換上了一身素衣前來。

    姬旦見司馬致不語,以為司馬致是被嚇到了,他招了招手,命下屬將一只蓋著紅布的大鐵籠子從樹林中拖了出來。

    “近來民間有所傳聞,北山之上有猛獸惡虎出沒,微臣原本是不信的,孰料剛剛卻正巧碰上了一頭?!?/br>
    姬旦從容不迫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另一只垂于身側(cè)的手指輕輕一揮,便有下屬掀開了紅布。

    一只身長兩米多,渾身雪白且身形碩大的雪虎,正四肢緊繃的弓著身子,露出鋒利的犬齒,暴躁的用爪子刨著鐵籠的縫隙。

    司馬致挑了挑眉,神色淡淡道:“朕倒是不知,你何時(shí)變得如此拐外抹角,有什么話便直說,朕沒時(shí)間陪你過家家?!?/br>
    原本以為司馬致會(huì)被嚇到腿軟的姬旦,聽到這充滿譏諷的語氣,瞬時(shí)間臉色漲紅的將腰間佩劍拔了出來:“你這黃口小兒,老夫忍你許久!老夫與你好生交談,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既然你要個(gè)痛快,老夫便將話放在這里,你寫下退位詔書,老夫可考慮饒你一命……”

    司馬致漫不經(jīng)心的勾起唇角:“如若不然呢?”

    “若是你不知好歹,老夫便將你喂了這大蟲。”

    姬旦揮出劍刃,指向那裝著雪虎的鐵籠子:“這大蟲已然餓了三五日,想來此刻定是想要飽餐一頓?!?/br>
    司馬致沒有理會(huì)姬旦,他向后看了一眼,見沈楚楚在他身后,他對她笑了笑,給她一個(gè)安慰的眼神。

    沈楚楚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可在這一刻兵戎相見時(shí),還是無法避免的有些難過。

    到底還是要和他為敵了嗎?

    不管是司馬致,還是姬鈺,她都希望他們此生可以平安無虞。

    可這樣簡單的愿望,此刻卻變得尤為奢侈。

    若他們之間,真的要犧牲掉一個(gè),她又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其中一人死在自己眼前?

    沈楚楚緊緊的咬住唇瓣,喉間像是卡了一根魚刺,胸口悶悶的,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她艱難的對司馬致回以一笑,似乎是想讓他安心一些。

    當(dāng)她側(cè)過頭去,抬眸卻掃見正凝望著她的姬鈺。

    他的嘴角依舊噙著如沐春風(fēng)的笑,可那望著她的眸光中,卻沾染著一絲無法忽視的悲慟。

    終究……還是逃脫不開啊。

    從出生起便注定下來的命運(yùn),怎能是他輕易能改變的?

    他輸了,輸?shù)膹貜氐椎住?/br>
    沈楚楚看到姬鈺對自己無聲的說了三個(gè)字,她怔怔的望著他,半晌才分辨出那口型。

    ——對不起。

    她甚至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在司馬致?lián)]聲令下的那一瞬間,姬鈺不疾不徐的抬起手來,拇指疊放在中指上,輕輕的打了一個(gè)響指。

    司馬致埋伏在樹上和樹林中的死士,全部沖了出來,與此同時(shí),原本安靜垂頭吃草的追月,像是發(fā)了瘋似的,不受控制的朝著姬鈺奔去。

    在這一刻,沈楚楚明白了姬鈺的意思。

    姬鈺早就知曉司馬致在此埋下了伏兵,為了能確保姬旦拿到退位詔書,他要用自己的性命來威脅司馬致。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姬鈺,他早就算計(jì)好了這一切,甚至連當(dāng)初送她追月,也都是早有預(yù)謀?

    不,她不能被當(dāng)做人質(zhì)。

    若是司馬致真的因?yàn)樗?,而寫下了退位詔書,那她就算是活了下來,這輩子也會(huì)活在愧疚與不安中。

    司馬致是天子,從一出生到現(xiàn)在,他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苦難,才千辛萬苦的登上這皇位,她不能讓自己成為他的累贅。

    沈楚楚抬起手來,將司馬致交給自己防身的弓弩端了起來,把那尖利鋒刃的弩箭對準(zhǔn)了姬鈺的心口。

    追月聽從姬鈺的命令,若是姬鈺倒下了,追月或許便會(huì)停下來。

    看到那弩箭對準(zhǔn)自己,姬鈺毫不躲閃,他削瘦的身子立在那里,微風(fēng)輕輕拂過,吹的他衣擺左右搖曳。

    他的面上帶著一絲釋然的笑,如果可以,他希望是她親手為自己解脫。

    若是能死在自己喜歡的女人手中,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幸福?

    沈楚楚死死的攥住弓弩,弩箭蓄勢待發(fā),只要她將這一支弩箭射中他的心臟,這一切都會(huì)跟著結(jié)束了吧?

    她抓住弩箭的指尖,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繃緊了后背,手臂不住的顫抖著。

    帶著凌厲寒風(fēng)的弩箭,劃破了驟然寂靜的空氣,時(shí)間仿佛被定格在了這一刻。

    沈楚楚的眼眶泛著紅,眼角流淌下一滴透明的淚水,她頹然垂下了手臂,弓弩從指尖滑落,墜進(jìn)了泥土之中。

    果然,還是下不去手呢。

    那支弩箭射穿了姬鈺的衣擺,箭身割斷了他的袍子,直插在土地中,活像是一座墓碑。

    姬鈺垂下眸子,遮擋住了眸中的悲戚,他望著那支弩箭,像是明白了什么,久久不能回神。

    割袍斷義,從這一刻起,她和他就再也沒有可能,甚至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追月乃是汗血馬,突然狂奔起來,根本讓人來不及反應(yīng),待司馬致察覺到異常之時(shí),已然為時(shí)已晚,再想追上只是徒勞。

    這出其不意的腌臜手段,徹底惹怒了司馬致,他下意識(shí)的搭弓射箭,想要在沈楚楚抵達(dá)對面之前,當(dāng)眾射殺了姬鈺。

    哪料到沈楚楚會(huì)快他一步,用弓弩對準(zhǔn)姬鈺,他怔了一瞬,那弩箭便已經(jīng)射穿了姬鈺的衣袍。

    司馬致似乎因?yàn)樗呐e動(dòng)冷靜了下來,他沉默片刻,緩緩將弓箭放了下去。

    追月停在了姬鈺面前,原本因?yàn)橥蝗缙鋪碛咳氲乃朗慷艔埵Т氲募У?,在這一變動(dòng)后,仰頭對天大笑起來。

    司馬致對那些從樹林中涌出來的死士們抬起了手,示意他們停下腳步。

    姬旦笑了許久,終于笑得夠了,他命人將沈楚楚從馬上拖了下來,得意洋洋的指著她:“司馬致,你若是不寫下退位詔書,老夫便將她喂給大蟲?!?/br>
    司馬致沒有理會(huì)他,而是側(cè)過頭,眸光陰戾的凝視著姬鈺:“這便是你說的愛?”

    “你若是愛她,怎會(huì)舍得讓她陷入險(xiǎn)境?”

    他狠狠的攥住弓身,用盡了渾身上下的力量,才強(qiáng)逼著自己忍住動(dòng)手的沖動(dòng):“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愛!”

    姬鈺緩緩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dòng)了兩下,在鼻翼兩側(cè)投下了淡淡的陰影。

    “是你不懂?!彼穆曇糨p如羽翼,若是不仔細(xì)聽,根本就聽不清楚。

    司馬致從小到大生長在溫室中,順風(fēng)順?biāo)亩冗^了十幾年。

    不過是在被立為儲(chǔ)君之后,被人暗殺過幾次,便以為自己歷經(jīng)過滄海桑田,可以對旁人指手畫腳。

    司馬致怎么會(huì)懂三五歲便徘徊在生死邊緣,一只腳踏進(jìn)閻王殿的感覺?

    司馬致怎么會(huì)懂十幾歲便被迫做下抉擇,為了保護(hù)心愛之人,遠(yuǎn)赴沙場九死一生的決絕?

    司馬致怎么會(huì)懂歷經(jīng)千難萬苦,再次與心愛之人相見時(shí),愛人已嫁作他婦的誅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