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南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司馬致上前一步,從身后摟住她的盈盈細(xì)腰,他俯下身子,微微側(cè)過臉龐,薄唇輕輕在她耳根處印下一吻:“楚楚,生辰快樂?!?/br> 第86章 八十六條咸魚 “朕一早便知你會忘了自己的生辰, 所以趁著這兩日你不在, 提前在永和宮做了些準(zhǔn)備?!彼ひ粑?,覆在她耳廓邊低低的輕笑著。 為了讓人能布置好永和宮,他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支走嘉答應(yīng), 大部分時間都讓嘉答應(yīng)自己待在乾清宮的側(cè)殿中抄經(jīng)書,便是夜里也熬著嘉答應(yīng), 免得她回去搗亂。 那新來的小太監(jiān), 就是用來扔在側(cè)殿外,監(jiān)視嘉答應(yīng)的。 不過那小太監(jiān)瞧起來腦子不大靈光,以為嘉答應(yīng)在側(cè)殿之中, 便是為了陪他, 卻不知道他壓根就不在側(cè)殿里。 今日她要回宮來了, 他怕她在乾清宮看見嘉答應(yīng)再多想, 又怕將嘉答應(yīng)放回去,晚上會在永和宮給他添亂。 他可不想和她濃情蜜意之時, 旁邊還杵著一個大活人插在他們中間煞風(fēng)情。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他索性便帶著嘉答應(yīng)去了校場,而后在校場中, 將嘉答應(yīng)打暈扔進(jìn)了木箱子里。 站在邊角的小翠, 拿起一盞孔明燈, 笑嘻嘻的遞給了沈楚楚:“這里所有的孔明燈,都是皇上自己親手扎的, 上面的詩也是皇上親筆寫下的……” 小翠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沈楚楚卻什么都沒聽進(jìn)去, 她怔怔的看著手中的孔明燈,不知怎地,眼眶驀地一酸,便泛起了一片濕潤之意。 她一步步的朝著花海中的那些孔明燈走去,看清楚一句孔明燈上的詩句,她便會呆滯片刻。 永和宮的前院很大,但每一個角落都鋪滿了花瓣,她走遍了這一片花海,看遍了每一盞孔明燈。 沈楚楚站在點(diǎn)點(diǎn)星河之中,哪怕是立在墻角之下,黑暗也沒能將她吞沒,她仿佛借著螢火蟲散發(fā)出淡淡的光芒,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其實(shí)她根本不記得原主的生辰是什么時候,但經(jīng)過司馬致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她的生日。 小時候在父母身邊時,他們從來不會給她過生日,在他們眼中,生日沒什么好過的。 他們還常常說,他們長這么大都沒過過生日,小孩子不要這么矯情。 但她認(rèn)為,他們根本就是忘記了她的生日,所以在找借口替自己開脫而已。 久而久之,她也將自己的生日給忘了。 長大后,她沒再過一次生日,偶爾姐妹們問起她的生日,她都是隨口糊弄過去。 似乎她也變成了父母的克隆體,別人一問,她就說生日沒什么可過的。 看見姐妹們的男朋友,在她們過生日時浪漫告白,鋪滿一地的玫瑰和蠟燭,她嘴上笑著說好俗套啊,心里卻還是會不易察覺的泛起一層波瀾。 這樣的俗套又土味的浪漫,誰還不想擁有一次呢? 沈楚楚沿著原路走了回去,她的腳步停在離司馬致三五步的位置上,緩緩蹲下了身子,將地上那一盞孔明燈輕輕的捧了起來。 這一盞孔明燈上,只寫了四個字——楚楚有致。 她蔥白的手指,緊緊的攥著那盞孔明燈,叩住邊緣的指尖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蓄滿了晶瑩淚花的眼眶中,緩緩淌下一行淚水。 司馬致手腳無措的看著她,這怎么還哭了? 難道是花粉過敏了? 不可能啊,他特意讓人將月季花的花瓣摘下洗凈,整整淘洗了十來遍。 他還親自檢查過,確?;ò晟蠜]有沾上一丁點(diǎn)的花粉,才放心的將花瓣運(yùn)到永和宮里。 莫非是他的讀心術(shù)出了問題? 他問嘉答應(yīng),沈楚楚最喜歡什么,嘉答應(yīng)說她最喜歡花。 然后他清楚的聽到嘉答應(yīng)的心聲,道是沈楚楚喜歡花又能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花粉過敏,連沾一下都不能沾。 他還問過好幾個大臣親信,他們都說女子喜歡那些華而不實(shí)的物什,怎么瞧著沈楚楚的反應(yīng),根本就不像是喜歡這些東西? 司馬致百思不得其解,眼看著她的眼淚越流越兇,他下意識的伸出修長的手指,用指腹輕輕的擦拭掉她的淚水。 “你若是不喜歡,朕還準(zhǔn)備了其他的。”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憑著感覺出言安撫。 沈楚楚側(cè)過身子,抬起濕漉漉的眼眸,死死的咬住下唇:“你和嘉答應(yīng)呢?” “聽聞臣妾不在的這幾日里,皇上與嘉答應(yīng)如膠似漆、恩愛有加……”說到這里,她的芊芊十指緊緊攥起,指甲掐進(jìn)掌心中都不自知。 聽到那醋酸味濃重的語氣,司馬致一怔,唇邊的笑容頗顯無奈,原來她還惦記著嘉答應(yīng)呢。 “朕怕嘉答應(yīng)在此礙手礙腳,耽誤了朕布置永和宮,便讓她在乾清宮的側(cè)殿內(nèi),抄經(jīng)書為太后祈福。” 他指了指小翠:“朕這兩日一直都在永和宮,不信你可以問她,” 小翠拍著胸脯保證道:“皇上所言屬實(shí),除了早朝時,皇上不在永和宮,其他時辰都是在此處為娘娘準(zhǔn)備驚喜?!?/br> 許是知道自己誤會了司馬致,沈楚楚吸了吸鼻子,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了話題:“臣妾餓了。” 司馬致瞇起眸子,慢里斯條的執(zhí)起絹帕,將她臉蛋兩側(cè)的淚痕都擦拭干凈。 雖然他感情遲鈍,卻也瞧出她這是不好意思了,他不再提起此事,順著她的意思,對著小翠吩咐一聲:“擺膳。” 小翠和永和宮的兩個婢子,手腳麻利的將準(zhǔn)備好的膳食和矮幾,一起從殿內(nèi)搬了出來。 沈楚楚看著矮幾上擺放的兩根蠟燭,和一桌子的精致菜式,莫名的生出一種自己在吃燭光晚餐的錯覺。 婢子們在矮幾下鋪上了一塊純白的地毯,她坐在軟茸茸的白色狐貍毛上,那纖細(xì)柔軟的細(xì)毛在掌心中打轉(zhuǎn),勾的她心里癢癢的。 許是怕她凍著,那矮幾下擺放著十來個湯婆子,十分暖和。 沈楚楚坐在漫天的螢火蟲里,就在那左右搖曳的橘色燭火之中,聞著花瓣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望著夜空冉冉升起的孔明燈,將所有的憂愁和煩惱都擱淺在岸邊。 這一刻,她不再是飽受束縛的楚貴妃,他也不是晉國萬人之上的天子貴胄。 兩人的眼底仿佛只剩下對方,那笑容璀璨宛如星河,永和宮中不時的響起銀鈴般的笑聲。 司馬致為她準(zhǔn)備了特制的山藥杏花酒,是用山藥為主,杏花為輔,施以春山河初冬雪水,經(jīng)過三年之久的發(fā)酵,釀制而成的。 這酒在晉國歷史悠久,滋補(bǔ)養(yǎng)顏,清香淳口,乃是皇家貴族常備之酒。 即便是懷有身孕,一樣可以飲此酒,當(dāng)初他母妃懷他時,便經(jīng)常會在睡前小酌兩杯。 聽親信的大臣所言,適當(dāng)?shù)娘嬕恍┚?,輔以美景月色,可以增進(jìn)兩人的感情。 沈楚楚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今日氛圍極佳,她一時得意忘形,倒是將自己不能喝酒的事情給忘得一干二凈。 喝了兩口那杏花酒,她便開始頭暈?zāi)X脹,笑容猙獰的將自己的魔爪伸向了他的酒壺。 司馬致自然是不能讓她飲烈酒,兩人抬手之間,一來一回,爭奪著那酒壺。 她不耐煩的一巴掌扇在他的掌背上,驀地站了起來,伸手揪過他的衣領(lǐng)子,將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拽。 白玉酒壺應(yīng)聲而倒,咕嚕嚕的從矮幾上滾落,掉在了雪白的狐貍皮毛上,酒水汩汩的從壺口向外流淌,打濕了纖細(xì)軟絨的毛毯。 柔軟的觸感,沾染著一絲涼意,她笨拙的憑著本能去索取,寂靜的空氣中響起細(xì)微的聲響。 酥麻的觸電感在一瞬間貫穿全身,明明是寒夜,兩人的體溫卻直線飆升,將那血液都燃燒的沸騰了起來。 朦朧的月光灑了一地,微風(fēng)輕輕拂過,溫柔繾綣的吹動她額前的一縷碎發(fā),發(fā)梢輕柔的觸到他的臉頰,勾的他最后一絲理智,隨風(fēng)消失殆盡。 沈楚楚有些缺氧,她一把推開了他的身子,還未剛吸上一口氣,他便邁步而來,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碧月望著皇上匆匆的背影,對著小翠吩咐道:“將這些東西收拾一下,回去就寢吧?!?/br> 小翠看了一眼矮幾上的飯菜,不解的歪著頭:“可是皇上還沒吃一口……” 方才只有娘娘吃了一小碗飯,皇上除了飲酒,幾乎一口未動。 碧月學(xué)著主子的樣子,抬手戳了一下小翠的眉心:“傻丫頭,皇上剛才不是將晚膳抱進(jìn)去了?” 小翠先是一愣,而后耳根竄上一抹紅意,面色緋紅的瞪著眼睛,又往那緊閉的殿門處偷偷瞄了一眼。 難怪皇上不用膳,原來皇上想吃的其實(shí)是貴妃娘娘啊。 夜色漸濃,殿外時而響起陣陣春蟬的鳴叫,永和宮內(nèi)不時傳來一兩聲壓抑的粗喘,驚得月亮都羞紅了臉,躲藏在了云朵之后。 翌日沈楚楚醒來時,已是午時。 她的喉間像是干涸了幾個月的莊稼,唇瓣干裂的泛著白,腦仁還一陣陣的隱隱作痛,身上像是被人錘過一頓似的,難受的要命。 碧月見她醒過來,面帶喜色的迎了上去:“娘娘,您醒了?!?/br> 沈楚楚伸手揉了揉太陽xue,聲音嘶啞道:“給本宮拿點(diǎn)水來。” 碧月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她:“娘娘,皇上讓奴婢轉(zhuǎn)告您,夜里會晚一點(diǎn)來看您。” 沈楚楚的臉色有些微紅:“本宮昨晚有沒有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記得自己就喝了幾杯酒,明明嘗著也沒有酒味,可是腦子卻不受控制的開始變沉。 從去爭奪司馬致的酒壺起,她的記憶就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她隱約記得他好像吻了她,然后就是他抱起了她,接下來她的大腦就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記得了。 碧月忍不住笑彎了眸子:“沒有,您不過就是主動親了皇上一口而已?!?/br> 她看見的就是這樣,至于沒看見的,那她就不清楚了。 沈楚楚老臉一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親司馬致一口? 碧月在跟她開玩笑呢吧? “娘娘您身子可還有不適?” 碧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腦袋,笑著說道:“后日便是春蒐,按照宮里頭的規(guī)矩來,您是要去寺廟之中祈福的?!?/br> 春蒐乃是晉國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日子,狩獵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慶祝上一年晉國百姓五谷豐登,家和萬興。 而狩獵便要大量殺生,因此為了抵消孽障,每到春蒐前的幾日,皇后都要率人出宮前往寺廟祈福。 因?yàn)槿缃駮x國還未立后,沈楚楚掌管六宮,形同皇后,便成了名正言順的第一人選。 碧月的話打斷了沈楚楚的失神,她神色怔怔的蹙起眉頭,聽到碧月提起寺廟,她就突然想起了城外的寶蓮寺。 是了,如今不是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既然她已然看清楚了自己對司馬致的心思,不管往后他們兩人之間如何,這一難關(guān),她還是要幫他度過的。 她總覺得寶蓮寺里藏著什么秘密,被太后貪污掉的那些銀兩,真的是用來幫助姬家造反的嗎? 自打上次去過一次將軍府后,她才知道姬家多有錢,姬家有錢有勢又是武將世家,手中還掌握著兵權(quán),完全沒必要讓太后幫忙貪污那些銀兩。 畢竟這樣做的風(fēng)險(xiǎn)太大,姬家和太后都不是傻子,雖說太后與姬旦合作,但姬旦未必對太后就是真心。 而太后城府極深,自然也不會看不透姬旦的心思和算盤,若是如此說來,太后挪動的錢,很有可能是為自己。 寶蓮寺是太后的地盤,太后會不會將那些貪掉的銀兩,都藏在了寶蓮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