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現(xiàn)在的臨妃,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龐,但她的一舉一動,都讓沈楚楚覺得十分陌生。 面前這人,根本就和白日的臨妃判若兩人,就好像跟鬼上身了似的。 眼看著臨妃越湊越近,她卻死活都挪不開身子,沈楚楚繃緊了后背,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 屋頂上悄無聲息的躍下一個黑影,手中的泛著寒氣的劍刃指著臨妃,低喝一聲:“放開她!” 第85章 八十五條咸魚 臨妃背對著那人, 將背后的死xue完全展露于外界, 她不緊不慢的側(cè)過頭,低低的輕笑一聲:“瞧見了嗎?”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 不帶一絲感情, 顯然是對沈楚楚說的。 沈楚楚怔了怔, 借著月光,半晌才看清楚這人的面容。 她見過這個男人, 前幾日在馬球場受驚昏迷后, 司馬致幾乎時刻在永和宮陪著她, 期間這男人便進(jìn)過出幾次永和宮,與司馬致不知交談了什么。 他一身御前侍衛(wèi)的裝扮,想來應(yīng)該是司馬致的親信。 難怪司馬致能那么迅速的知道她被姬六將軍綁走了,怕是司馬致在暗中遣派這人保護(hù)她。 那日她在花樓之中被綁,這人許是出于某種考慮, 所以沒有出手救她。 待到將此事稟告于司馬致后, 司馬致立刻率人趕到將軍府,準(zhǔn)備救她出來。 沈楚楚的心情十分復(fù)雜, 她望著那黑衣人, 眼前便閃過司馬致的臉龐。 她又想起了司馬致走到衣柜旁時,那輕輕一聲的嘆氣, 那疲憊中帶著倦意的聲音。 ——朕有些累了。 沒等那人靠近臨妃,臨妃便往后退了兩步, 她前腳一離開, 沈楚楚緊繃的身體就一下松垮了下來。 那黑衣人用余光盯著臨妃, 生怕臨妃再一時沖動之下,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清風(fēng)拂過臨妃面頰上的薄紗,她挑唇一笑,從容不迫的轉(zhuǎn)過身,慢里斯條的緩步走進(jìn)了屋子里。 一直到臨妃將房門關(guān)上,黑衣人才松了口氣,對著沈楚楚抱拳行禮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沈楚楚怔怔的望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這一夜,她輾轉(zhuǎn)反側(cè),一閉上眼睛,就全都是司馬致蒼白的臉龐。 翌日醒來時,沈楚楚只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精神衰弱,她下床時身子驀地一晃,險些從榻上栽倒下去。 最近也不知是不是春天快要到來的原因,她總是犯困沒精神,腦子里像是勾了芡似的,整日渾渾噩噩的。 沈楚楚沒心思繼續(xù)在丞相府待下去了,她去與丞相夫婦拜別后,便提早回了皇宮去。 走之前,她聽聞沈三爺被沈丞相動了家法,打的一條腿都瘸了,還被囚在了屋子里。 聽碧月說,沈三爺什么時候抄完了沈丞相扔在屋子里的幾百本書冊,什么時候才能被放出來。 若是下一次沈三爺再去青樓,沈丞相便要將沈三爺剩下的另外一條腿也給打斷,免得他在外惹是生非。 想必沈三爺這次一定會好好長個教訓(xùn),往后再出門作惡之前,絕對要先看一看自己的腿允不允許。 沈楚楚對于這個結(jié)果還算滿意,雖說沈三爺死不足惜,但不管怎么說,沈三爺都是沈丞相的親生骨rou。 讓沈丞相直接殺了沈三爺,這也不太可能。 對于沈三爺這種不愛讀書的人,等他抄完那幾百本書,約莫也要大半年的時間了。 每日被關(guān)在房間中,沒有女人,不見天日,只有幾百本書冊陪伴左右。 這種懲罰,怕是要比殺了他,還要令他痛苦百倍。 沈楚楚坐在回宮的馬車上,望著車廂對面,正抱著一只兔子耳朵揪著玩的臨妃,心中百味雜陳。 沈丞相想盡全力補償臨妃,但臨妃什么都沒要,只是在臨走之前,順走了小廚房里關(guān)在籠子里待宰的一只兔子。 這樣純真的臨妃,簡直與昨晚上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臨妃判若兩人。 其實早在第一次和臨妃去馬球場時,她就發(fā)覺臨妃有點怪怪的。 大部分時間,臨妃都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但在三五日內(nèi),總會有那么一兩刻的時間,臨妃會搖身一變,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人。 變身之后的臨妃,言行舉止都有些像是男子,經(jīng)常會如昨晚上那樣,做出一些調(diào)戲她的舉動。 沈楚楚盯著臨妃看了半晌,終于忍不住試探道:“meimei可還記得昨晚那一本手冊?” 臨妃揉著毛茸茸的兔子尾巴,不解的抬起頭:“手冊?什么手冊?” 沈楚楚蹙起眉頭:“就是你母皇在你出嫁前,送給你的那一本。” 臨妃撓了撓頭,眸光略顯懵懂:“貴妃娘娘如何知道母皇給過臣妾一本手冊?” “因為你……”昨天拿出來過。 她的話還未說完,臨妃便恍然大悟的猛拍一下大腿:“啊,臣妾知道了,是因為臣妾和貴妃心有靈犀!” 沈楚楚:“……” 她眸光復(fù)雜的看著臨妃,看起來臨妃是真的不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難道臨妃身體里,其實有兩個人格? 一個是天真活潑的單純meimei,一個是危險迷人的腹黑哥哥? 沈楚楚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去之后,跟臨妃貼身伺候的婢女套一套話。 如果說臨妃真的有雙重人格,那她往后再跟臨妃相處時,便要更小心一些,謹(jǐn)防再出現(xiàn)昨晚上的那種事情。 本來沈楚楚早上起得是挺早的,但光是和丞相夫婦拜別,就用了她一個多時辰。 相夫人哭的像是淚人似的,拍著她的手臂,一樁樁的念叨著往事,她也不好意思不聽,待到她出門的時候,已然是午時了。 再加上從丞相府到皇宮這一段路,沈楚楚從神武門進(jìn)宮時,粗粗一算也用了至少半個時辰。 她顧不得旁的,連永和宮都沒回,直接就去了司馬致的乾清宮。 沈楚楚有很多話想對司馬致說,最重要的是,她想跟他道個歉。 那一日躲在衣柜之中,并非是不想見他,也不是不想和他一起走,她只是怕因為自己被綁架的事情,牽連到了姬鈺。 綁架宮嬪,此事可大可小。 若是皇上不挑明此事,便為小。若是皇上挑明此事,還人贓并獲,那便是砍頭的大罪。 她忘了讓人準(zhǔn)備步輦,徒步走到了乾清宮外,才想起自己沒有坐步輦。 沈楚楚走近乾清宮,并未看到楊?;蚴堑鹿?,只看到了一個面生的小太監(jiān)。 小太監(jiān)攔住她的去路:“這位小主,怎地走路這般橫沖直撞?若是驚擾了皇上,該如何是好?” 沈楚楚愣了愣,她穿過來這么久,聽?wèi)T了旁人喚她‘貴妃娘娘’,倒還真是第一次聽人家管她叫小主。 碧月一巴掌拍開這個小太監(jiān)的手臂,冷著臉道:“你是新來的?怎地這么沒規(guī)矩?” “貴妃娘娘在這里,豈容你這般放肆?” 碧月的暴擊三連問一扔出去,便將那小太監(jiān)嚇得臉都白了。 他不是不知道宮中有個受寵的楚貴妃,不過他剛被提拔上來,根本沒見過楚貴妃長什么模樣。 再者說,他聽德公公說,楚貴妃離宮省親去了,今個晚上才會從丞相府回來。 他哪里會想到,楚貴妃還能提前回來了? 沈楚楚沒心思和一個小太監(jiān)計較,她望著乾清宮敞開的殿門:“皇上呢?” 司馬致在乾清宮時,那殿門一般都是緊閉的,很少像今日這樣殿門大敞。 小太監(jiān)剛要說話,小德子便從乾清宮的側(cè)殿走了出來,手中還抱著一摞東西。 “德公公?”碧月上前幫著小德子分擔(dān)了一些,神色自然的幫著自家主子問道:“皇上不在乾清宮嗎?” 小德子看見沈楚楚,明顯的一愣,而后弓著身子恭敬道:“奴才給娘娘請安,皇上去校場了,不在此處?!?/br> “皇上剛?cè)ゲ痪?,奴才這就給您備上步輦,勞煩娘娘稍等片刻。” 沈楚楚瞇起眸子,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小德子的話語間有些心虛的感覺。 難道是她不在的時候,司馬致干了些什么? 小德子是想拖延時間,給司馬致通風(fēng)報信去? 她不動聲色的抬起頭,蔥白纖細(xì)的手指朝著乾清宮的后院指了指:“本宮記得這后院便有步輦,直接抬來便是,不用勞煩德公公再去旁的宮殿抬步輦來?!?/br> 小德子白皙的額頭上,淌下一滴透明的汗水:“是,奴才這就命人去抬。” 雖說那步輦是備給皇上的,但楚貴妃若是想坐,想必就是皇上在此,也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只是他本想讓人先去通會一聲皇上的,萬一楚貴妃在校場看到了什么…… 小德子腳步匆匆的走向了后院,沈楚楚站在乾清宮等著他,眸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那個縮成鵪鶉的小太監(jiān)身上。 “你來乾清宮幾日了?”她挑了挑眉,笑容滿面的問道。 雖然沈楚楚覺得自己笑得像是鄰家大jiejie般和藹可親,但據(jù)碧月后來描述,道她笑容滲人,宛如遇見小白兔的大灰狼,將那小太監(jiān)嚇得兩腿直顫。 小太監(jiān)顫顫巍巍的躬下身子:“回娘娘的話,奴才剛來兩日。” 沈楚楚微微頷首,像是嘮家常一樣,與小太監(jiān)聊了兩三句。 起初她問的都是小太監(jiān)的事,問了幾句后,她見太監(jiān)似乎沒有方才那樣緊張了,趁其不備問出了自己最關(guān)心的事。 “本宮不在,都沒人照料皇上了,也不知皇上龍體可安康否?!彼L嘆一口氣,裝作不經(jīng)意的提起了司馬致。 小太監(jiān)并沒有意識到,面前這個面容如皎月般美好的女子,正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準(zhǔn)備套他的話。 他毫無防備道:“皇上龍體安康,這幾日娘娘不在,都有嘉答應(yīng)來陪著皇上,剛剛奴才還看見嘉答應(yīng)跟著皇上去了馬球場……” 小太監(jiān)的話還未說完,只聽見‘哐當(dāng)’一聲,不遠(yuǎn)處的小德子左腳絆右腳,硬生生在平地上栽了一個狗吃屎。 沈楚楚:“……” 瞧小德子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她若是再看不明白,往后便也不用待在皇宮里混了。 看來這小太監(jiān)所言不假,她不在的這兩天里,司馬致已經(jīng)和嘉答應(yīng)死灰復(fù)燃了。 沈楚楚深吸一口氣,企圖將腹中那一抹無名火滅掉,但不管她如何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都絲毫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