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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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識坐在吳念恩的八仙椅上,悶頭抽了好幾根煙也不知該怎么開口。 前不久還在醫(yī)院里因為怕喝鋇餐,耍小孩脾氣的老爺子這會兒倒是顯得十分淡定。 他皺著眉看沈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撇撇嘴嘲笑道:“瞅你小子那點兒出息!說吧,老頭子還有幾天能活?” “醫(yī)生說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你要是樂觀、心態(tài)好,就能多活些日子?!?/br> 南風也不插嘴,將紫砂壺里的剩茶倒了,又添了些新的泡好,給吳念恩倒上。 “師傅,要我說你還是給家里打個電話吧。”沈識掐滅煙,抬頭看向吳念恩。 吳念恩將手里的小茶盞猛地往桌上一放,沒好氣道:“干啥?不是才說了得有好心態(tài)么!跟他們打電話,我能當場氣死?!?/br> 沈識點點頭:“成,聽您的。一會兒咱收拾收拾東西,明兒跟我上醫(yī)院住院去,啊?!?/br> “不去不去?!眳悄疃鞔蜷_茶盞抿了口,片刻后揮揮手道:“麻煩死了,不治了!” “那不成?!鄙蜃R臉一黑,嘴上卻還是勸道:“錢的事兒您甭?lián)模蚁朕k法?!?/br> “不是錢的問題!”吳念恩犯起了軸:“我看好些人都是進醫(yī)院前啥事兒也沒有,等住上沒幾天就死了。反正我不去?!?/br> “胡溜八扯,你不治才死得快?!?/br> 見吳念恩找理由不去住院,沈識也是著急上火。 “沒規(guī)矩了,怎么說話呢這是?!”吳念恩瞪了沈識一眼,回頭跟南風使了個眼色:“小南,去把象棋拿來。我要跟沈小子下一盤,他現(xiàn)在心不靜!” 南風點頭起身,路過沈識身邊的時候拍了下他的肩:“別急,好好說?!?/br> 沈識沉了口氣,放緩了語氣道:“不住院,那您打算怎么著?” “能怎么著?就這么著?!眳悄疃饕桓睉械么罾淼臉幼印?/br> 南風將棋子在刻有棋盤的石桌上擺好后,朝兩人招呼道:“落座吧?!?/br> 沈識看了眼石桌,繼而一笑:“師傅,要不咱倆賭一局?” “不賭不賭,有辱斯文?!狈路鹗遣碌搅松蜃R的心思,吳念恩連連擺手。 “成吧!近日徒兒剛好在鉆研這些,您怕了也是自然?!?/br> “臭小子胡扯什么!我才不上你的道兒?!?/br> 沈識一副隨你怎么想的樣子:“哎,吳老心眼兒小??!不怕死,怕輸?!?/br> “嘿!怕輸我管你叫師傅!開條件吧?!?/br> “得嘞!您若贏了,愛干什么干什么,我再不多一句廢話。您要是輸了,就得乖乖聽我的,安心住院治療。” “一言為定?” “我什么時候賴過賬?”沈識做了個“請”的手勢:“師傅,您走著?!?/br> …… 這盤棋直下到日頭都落了,廝殺的相當激烈。 沈識拿下吳念恩的那枚“帥”后,總算長長地出了口氣。 “青出于藍、青出于藍啊!”吳念恩搖著頭不斷感慨。 “師傅讓著我,知道您是想通了?!鄙蜃R得便宜賣乖道。 吳念恩瞥了沈識一眼,撐著拐杖起身,手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胃。南風看在眼里趕忙去攙,被吳念恩擺擺手制止了。 “阿識,跟我進屋一趟。” 吳念恩喚了沈識一聲,沈識趕忙跟了進去。 屋內(nèi),吳念恩從木抽屜里掏出了個聯(lián)絡簿,遞給沈識:“這幾個電話,輪著打?!?/br> 沈識看了眼,上面依次寫著:老大吳自清、老二吳自勉、老幺吳自省。 “老爺子想通了?”沈識笑笑道:“這種時候,親人在身邊還是好一些?!?/br> “想多了。自打我老伴兒去世后,老頭子在這世上再無親人。” “那您這是……” “了了身后事?!眳悄疃骺戳松蜃R一眼,目光中帶著猜不透的笑意:“立遺囑?!?/br> …… 這晚,舊書館里來了近日以來最多的人。 南風覺得這是吳老爺子的家事,打算先行離開,卻被吳念恩留住了。 “小南不用走,你是阿識的人。一起留下來聽聽?!?/br> 南風不好回絕,只得點點頭。 八仙桌前,沈識立在吳念恩邊上。旁邊坐著南風,對面依次是他的三個兒女。 聽聞老爺子沒多少日子了,子女三人跑得倒是快。尤其是小兒子吳自省,趕了最近一班飛機到了周邊城市,又一路坐中巴回來。 吳念恩瞄了三人一眼,見他們神色各異,但都顯得有些緊張。 他用鼻子哼了一聲,開口道:“我也懶得跟你們廢話。簡單來說就是,我得病了沒錢治,找你們要點錢花?!?/br>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互相攛掇著對方先說話。最后,是小兒子先開了口。 “爸呀,您不是說是要叫我們回來立遺囑的嘛?” 小兒子話沒說完,就被大兒子吳自清厲聲制止:“誰讓你說這個的!” 二女兒吳自勉也裝模作樣地捏了吳自省一把,罵道:“缺心眼兒!” 老大換上一臉討好的樣子,軟聲道:“爸啊,真不是不讓您治這病。您說您要是有心治,我們誰又敢說不治對吧?……主要是這個化療啊,他痛苦!哎喲,我們同事就有個化療的,惡心、心慌、還掉頭發(fā)!那把人都折磨的不成樣子了!您說您這一大把年紀的,這受得了么?加上還病著,抵抗力又差!” 二女兒見勢趕忙接話道:“就是就是,爸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多人本來看著沒事兒,一進醫(yī)院沒過多久就不行啦!” 南風皺眉,心道這女人倒是把吳老爺子下午的原話又全給復述了一遍。他回頭看向沈識,見他也正黑著張臉,像是在克制什么。 “爸,要不你看這樣!我記得自省媳婦兒有一年突然心絞痛,他找了個老中醫(yī)給她治。就吃了幾幅方子,嘿,好了!這老中醫(yī)就住安城橋那邊兒,明天讓自省跑一趟,把他找來給你再看看?” “對對對,那老中醫(yī)!嘿喲,真神了!一準兒給您治好嘍!” 自始至終,吳念恩都沒說一句話。但沈識看到,他握緊拐杖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沈識抬手搭在了吳念恩的肩上,收了收,讓他消消火。 吳自清、吳自省、吳自勉……通通白瞎了這好名字!一個都不占! 沈識以為,老蛇便是所有關于惡意的結合。不曾想,大太陽底下多得是這種披著人皮的畜牲。他們比老蛇,還要齷齪。 “你們說的有道理?!眳悄疃骶徛攸c了下頭,又道:“那便這么著吧,不治了?!?/br> 南風分明看到對面坐著的三個人出了口氣。 “好嘞爸!放心吧,明天我就去找安城橋那邊的老中醫(yī),把您的病治好!”吳自省拍拍胸脯,保證道。 “那還真是謝謝你有這份孝心了?!?/br> “天經(jīng)地義、天經(jīng)地義!” “那就散了吧……阿識,扶我一下?!?/br> 吳念恩撐著桌子打算起身,沈識見狀趕忙彎腰去扶。 “欸欸,爸!您是不是還有事兒忘交待了?!” 見吳念恩要走,專程趕回來領遺囑的吳自省心下一急,趕忙喚道。 “哦,對了。遺囑?!?/br> 吳念恩拍了下腦門,轉身又坐了回來。從兜里取出張疊的方方正正的宣紙,將其展開。 “本人吳念恩,因擔心去世之后,家屬子女因遺產(chǎn)繼承問題發(fā)生爭執(zhí),故本人特請南風先生作為見證人?!?/br> 南風點了下頭,這才明白了方才吳念恩留他下來的目的。 吳念恩繼續(xù)念道:“下面,本人將針對個人所擁有的財產(chǎn)作出如下處理。本人名下目前共擁有房產(chǎn)一處,收藏書籍若干,存款五萬零六千肆佰元。存款將用于本人后續(xù)的治病花銷。房產(chǎn)與所藏書籍皆由徒弟沈識個人繼承……” “爸!” “啥?!” “你瘋了!這小子是外人!” 吳念恩毫不理會子女三人同時間的質(zhì)疑,只把宣讀遺囑的聲音調(diào)的更大。 “本人在此明確,訂立遺囑期間本人神智清醒且就訂立該遺囑未受到任何脅迫、欺詐,上述遺囑為本人自愿作出,是本人內(nèi)心真實意思的表示。本人其他親屬或任何第三人均不得以任何理由對繼承人繼承本人所有的上述財產(chǎn)進行干涉。立遺囑人,吳念恩?!?/br> 手中的拐杖掉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吳念恩將腰板挺得直直的,嘴角掛起了決絕的笑意:“他是外人?你們又算是個人?!” “爸,這事兒你不能這么兒戲!”吳自清還在妄圖扭轉一切,辯解道:“你一定是誤會了什么!我們不讓你去醫(yī)院絕對沒有別的什么意思!就是怕您年紀大了經(jīng)不起折騰?。 ?/br> “是啊爸!您要是非想去醫(yī)院,咱就去!我給您出錢吶!”吳自省站了起來,不停拍著自己的胸口。 “爸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咋連個孰親孰遠都分不清了!” 在這本該存著墨香的清凈地界,此時因一份“遺囑”變得喧鬧不堪。南風默默看著一切,只覺得吳念恩的這三個子女雖然可恨,也著實蠢得厲害。 吳老爺子明明給過他們機會,他們卻因自作聰明白白葬送了。這會兒松口,又有什么意義?不過自取其辱罷了。 “徒兒啊……”吳念恩回頭看向沈識。 “師傅?!?/br> “師傅已幫你解決了后顧之憂,這下也能走的安心了。” “師傅……” 沈識其實都看到了。 那份遺囑的上面分明寫著房產(chǎn)交由自己的子女,期望他們團結和睦。書才是留給沈識的。而今老爺子當場變了卦,目睹了一切的自己卻又不能說些什么。 “我的遺囑會交給阿識,你們?nèi)蘸笳l敢為難,就等著吃官司吧!” 吳念恩捏緊了遺囑,沈識明白他是想在這之后重寫一張。 三人眼見著一切即將塵埃落定,都像霜打的茄子般癱在一處。 “還有事兒么?沒事兒就各回各家,別在老頭子面前礙眼!” 吳自勉本還想再嚷嚷幾句,但見其他兩兄弟都已垮了架勢。加上對面還有兩個一看就不太好惹的大老爺們兒,便也不敢在此時肆意撒潑。 她眼珠子咕嚕一轉,只想回去跟自己男人商量個法子出來,再尋個周旋的余地。 …… 天色暗了,懈勁兒后的吳念恩在重新修改完遺囑后便睡去了??粗鴰煾等胨纳碛埃蜃R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也不知吳念恩曾經(jīng)到底做錯過什么,才落得人生即將邁向盡頭時,只有他一個外人陪在身邊。 幸而,還有他陪在身邊。 ※※※※※※※※※※※※※※※※※※※※ 瞧這一家子不省心玩意兒(叼煙斗) 明天周一停更一天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