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
被沈小寒拿下的那名兇手一個字也沒有招供,任憑拷打連姓名都不肯說,第三天夜里,他趁獄卒不注意,將手上的鐐銬掛在柵欄上,勒死了自己。 他勒殺了周陸,也用了同樣的死法了結自己。 但是即使他一字不說,還是供出了很多線索,所用的劍鋒闊而略長,雖無鈐記,鍛造的手法和鋼鐵淬火的花紋卻很特別,是洗夫人的弟子冷霜的杰作。他刻意沒有使用家傳的武學,被沈小寒的快刀逼至絕境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還了一掌,沈宣從沈小寒的所受的內傷中判斷,這是清河崔氏秘不外傳的絕學,“碎魂掌”。 本朝開國初年,名門望族便是以 “崔盧王謝、裴王柳宋”排序,崔氏在漢朝末年已是望族,數(shù)百年來長盛不衰。 最近幾十年,崔氏雖然不似當初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淪落不到兇手這般好手為人做死士的地步。 而現(xiàn)今的太子妃崔遐便是清河崔氏族長崔紹的嫡幼女。 把兇手和背景做一個簡單的連線,很容易便將矛頭指向了太子李溶。 另一方面,李溯安排凌云、凌月的調查的結果,也有了新的線索,周陸的夫人和兩名侍婢的骸骨都有不同程度的烏黑,并非病逝,而是中毒身亡。 周陸也不知道是因為一往情深,還是害怕事情敗露,將夫人和兩名侍婢都臨時葬在自己在城外買的莊子上,派心腹仆役看守,說是等到回劍南時,一同遷回劍南祖墳。 客居他鄉(xiāng),萬里迢迢,他的做法是很常見,四時祭掃也十分用心,他自己還經常輕騎簡從,到他夫人的墳前祭奠。 誰知如此情深的背后,其實埋著三條無辜的生命。 此刻回顧周陸夫人的死,最大的得利者便是翠蘺,所以凌月便將目標鎖定在了她。 然而翠蘺并不是一般的無知婦孺,面對三具烏漆漆的白骨,她坦然自若,堅稱不知情。凌月便按李溯所授的主意,尋一個與疑似她情郎李棘身量差不多的侍衛(wèi),喬裝打扮了夜半去救翠蘺。 翠蘺這才露了破綻,原來她是周陸座師韓獻的女兒,因父親罪案的原因被賣為官奴,周陸救了她。 翠蘺自稱是為了獨得周陸的疼愛,就毒死了周陸的夫人并兩個婢女,然而周陸并不能人道,她寂寞難遣,便與精擅婦兒諸癥的萬安堂大夫李棘勾搭上了,不慎有了身孕之后,事情無法遮掩,她便謀劃著與情郎一起雙宿雙飛。 周陸先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幻想了很久的溫柔郎君,最后變成面目可憎的糟老頭子,前后也不過這幾年的時光。 她的情郎李棘并不是殺害周顧的兇手,但是既然他早已經命喪黃泉,翠蘺自稱再無生念,愿意認罪。 . 凌月帶著翠蘺的口供回來向李溯復命,他滿以為這案子算是有個了結,豈知李溯最近心情不好,不免殃及他這只池魚。 “糊涂,周陸的夫人出身名門,治家必嚴,縱然不是深宅大院,也絕不會縱著翠蘺出去招搖。她過世時雖稱病逝,可是被毒死還沒有任何破綻,這么妙的毒藥哪兒來的?我覺得翠蘺沒那么簡單?!崩钏菽檬种盖昧饲米雷?,“繼續(xù)查……周陸的遺書還沒有找到嗎?” 原本推測周陸的遺書被那兇手帶走,可是凌月搜遍了他全身上下也沒有,后來找到他在客棧的器具馬匹,也一無所獲。 遺書找不到,始終是李溯心中的一根刺。 凌月懷疑翠蘺與她的jian夫之間別有隱情,調查萬安堂時才發(fā)現(xiàn),李棘也是長安人,七年多前才來到幽州的,自稱是尋親不遇,所以想在萬安堂坐堂行醫(yī)。 此人醫(yī)術可稱精湛,所以萬安堂的老板不疑有他,于是用就了此人。李棘善察顏觀色,著意奉承幽州府的人,沒多久他便是周陸府上經常傳喚的醫(yī)家之一了。 李棘不會武功,孤身來到幽州,恐怕就是沖著翠蘺來的,至于翠蘺害死周陸夫人的毒藥,多半也是他給的。 翠蘺身負三條人命,按律當誅,因身懷有孕,也只能暫且收監(jiān),等產后再宣判。 再查李棘來幽州時的路引,萬安堂的老板卻沒有留,這條線索終于還是斷了。 凌月沒奈何只能稟明李溯,鳴金收兵。當然暗地里又安排人著重觀察萬安堂并李棘相關人等的行跡,就是后話了,暫且不提。 . 李溯那天賭氣離開之后,就再也沒有來找過沈小寒,連正屋也不進,自去內書房歇著。沈小寒樂得清凈,只是李溯不點頭,誰也不敢把病到不能動彈的她移回慕容府去。 煎熬了快十天,沈小寒終于能掙扎著下地走一走,她是個閑不住的,趁空就偷溜回了慕容府。 沈大寒之前是產后失于調養(yǎng),此刻才歇了中覺起來,滿地奶媽侍女不用,親自抱著昏昏欲睡的小女兒在地上走動,見她掀簾子進來,笑道:“怎么氣色如此不好?沈宣還說你好多了,凈來哄我。” 她這話可真冤枉了沈宣,沈小寒訕笑著過來接過她手里的水藍色纏枝紋織錦的襁褓,“讓我來抱抱咱家的小美人兒?!?/br> 襁褓里裹著的嬰兒已經不是才生時皺巴巴的模樣,肌膚皎瑩,眸如點漆,十足的美人胚子,見著沈小寒也不哭,居然還笑了一下。 姊妹倆逗弄著嬰兒,說幾句悄悄話,原本以為就這么平淡又幸福地度過又一個午后,誰知道沈大寒跟前的侍女香雪笑吟吟地進來報,“城門上趕過來報,將軍回來了呢?!?/br> 慕容羲既然回來,北境必然已經安定,受戰(zhàn)禍波及的城池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否則他不會回來。 沈大寒乍聞慕容羲的消息,心中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到了腹中,她才綻開一個笑容,已經瞧見meimei的滿臉寫著不耐煩,笑道:“你又來……” 沈小寒早已經一溜煙地逃掉了,丟下一句話,“突然想起來還有緊急公務,jiejie我改天再來看你。” 沈大寒知道她是因為曾有不怕死的閑雜人等議論慕容羲連個侍妾都沒有,與其將來慕容羲變心便宜了外人,倒不如讓她把meimei也給了慕容羲。 這等混賬理論,她還沒來得及發(fā)脾氣,小寒已經沖過去把提議的人暴揍了一頓,從此再也沒人敢提這事,不過小寒也就養(yǎng)成了聽見慕容羲的名頭就躲的習慣。 沈大寒當然不怕慕容羲有貳心,不過小寒也到了適婚的年齡,隔三岔五總有人上門來打聽,這些人或是幽州當?shù)氐耐澹蚴潜境顷壤鲜考澋呐?,她總不能個個都直接打出去。 發(fā)愁沈小寒的婚姻大事,只是不過是轉念的事,畢竟她這meimei向來有主意,九牛二虎也拉不回來的。大寒心知愁也無用,隨即也就被慕容羲這三個字帶來的歡喜,給淹沒掉了。 ※※※※※※※※※※※※※※※※※※※※ 解釋一下小寒為什么見慕容羲就逃的原因,也是寫時代局限性,先進的思想在陳舊的環(huán)境里格格不入,但不要緊,強大的人總是能改變環(huán)境的。 沈小寒對男人的底線要求其實就是慕容羲這樣專情而唯一,所以李溯其實是最不具備條件的那一個。 總覺得是把故事寫出來了,但是沒有感情。實在寫不出來了,容我去睡,明天再想想該怎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