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瘋狂又不要命的女人
于休休激靈一下,馬上回過味來。 “邱然的事沒有搞掂,那個約定當(dāng)然不作數(shù)。別忘了,我寫的是,事成之后?!?/br> “誰說沒搞掂?”霍仲南眼睛微瞇,說:“那是你沒有主觀意愿,自己放棄的?!?/br> “結(jié)果一樣?!?/br> “不一樣。”霍仲南執(zhí)起她的手,輕輕咬一下,“我是無辜的受害者。這個責(zé)任,你要承擔(dān)?!?/br> “……”受害者都來了? 于休休給了他一個不太友好的眼神。 “快十點了。” 意思是,你該走了。 霍仲南淡笑,看了看腕表,“行。不逼你?!?/br> 他嘆口氣,像是不放心似的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沒事人一樣,又無奈地在她額角一吻,就像普通的小情侶那般,依依不舍。 “那我走了?” “嗯。快走快走。” 于休休嘴角噙著笑,心里有粉紅色的泡泡在飛。 這種靜謐時光里的相處,仿佛伸手就能觸摸到幸福。 “你就不挽留一下?” 于休休聳聳眉毛,搖頭。他臉一沉,不高興地將她拉入懷里,低頭在她耳邊說:“假裝挽留一下!我自尊受不了。” 呃! 于休休掙扎幾下,忍不住笑。 他一怔,笑著撓她癢癢。 于休休掙扎得更厲害了,咯咯地笑著推他。 兩個人笑鬧著,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電話,我接電話?!彼χ汩_他的咸豬手,把手機拿過來。 一看是邱然,她瞄了霍仲南一眼。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 于休休輕咳,接起來,笑瞇瞇地說:“邱阿姨,有事嗎?” 她的語氣,就像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邱然明顯松了口氣,“休休,阿姨今天仔細看了下你的設(shè)計方案,很喜歡那個江湖風(fēng)的感覺。我想和你仔細談一下?!?/br> 于休休一怔,笑了起來。 “好的呀,邱阿姨,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來找你?” “不用不用?!鼻袢痪芙^,笑道:“你看,明天我到你公司來,怎么樣?” “也好。你順便考查一下我們公司,也可以看看我們展廳的材料,還有客戶的成品照片?!?/br> “我大概明天十點左右過來?!?/br> “好的。我一會兒發(fā)個定位給您?!?/br> …… 峰回路轉(zhuǎn),于休休有點不敢相信。 “她怎么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霍仲南比她淡定,手指輕捻著她細軟的小腰,心里癢癢。 “這個不重要?!?/br> “嗯?”于休休不解地問:“為什么???那什么才重要?” 霍仲南扭過她的腦袋,雙手罩住她的兩只耳朵,搓面團似的搓了搓,似笑非笑。 “為所欲為!” “你這個禽獸!”于休休嗔怨瞪他,然后推他,“你該走啦。一直待在我房間里,一會兒我爸媽又要東問西問的。快走,快走!” 霍仲南眼窩里都是笑意,摟著她蹭了蹭,“他們是過來人。都懂?!?/br> “唉呀,你還說!你走不走?” 于休休氣鼓鼓地瞪著他,粉撲撲的臉像個小姑娘。 霍仲南黑眸里的光芒微微一熾,笑著拍了拍她的后腦勺。 “小朋友!你再這么作,我該收拾你了?” “我好害怕!” 于休休一口氣把他推出房間,砰地關(guān)上門,然后背靠在門板上,吃笑不已。 “慢走,不送?!?/br> 霍仲南:…… ~ 南院。 大門口的光線有些昏暗。 車燈照過去,一個蜷縮在角落里的人影,引起了司機小程的注意。 “霍先生,有人。” 他放緩了車速。 那個蜷縮的人影被車燈照著,抬手遮眼,慢慢地站起,然后徑直朝汽車走過來,好像一點都不害怕,快要接近時,沒有避開,甚至加快腳步撞上來。 小程嚇出一身冷汗,急剎車。 嘎吱一聲,車停下。 那個人張開雙臂攔在車頭。 只一秒,手又垂落,抱住車頭,軟軟地趴在那里。 碰瓷的? 小程看霍仲南面無表情,按了一下喇叭。 南院的保安出來了。 “霍先生。這位女士說,是您的……是,是找您的。我讓她坐到這邊來等,她不愿意……” 那女的說,她是霍仲南的女人。 保安拿不定主意,很緊張,怕霍仲南怪罪。 然而,霍仲南一點表情都沒有。 “看看她怎么回事?” “她好像喝了酒。”保安垂下頭,“我們剛才勸過,可是她不肯聽。一定要,要見你再說?!?/br> 兩個年輕的保安,都是鐘霖后來換的人,“對敵經(jīng)驗”明顯不足,面對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完全束手無策。 女孩兒穿得很單薄,一件薄薄的針織裙子顯露在車燈下,外套敞開著,一條圍巾堪堪遮住細白的脖子,在這樣的冬天里,看上去可憐,又無助。 “這位女士?!北0簿o張地上前拉她,小聲說:“霍先生回來了。” “我看到了。謝謝你們。辛苦了?!?/br> 女孩兒慢慢地撐著車頭爬起來,往左繞了幾步,隔著半落的車窗,看著霍仲南冰冷的俊臉。 “救救我父親。”她低低說,凍白的嘴唇,看上去楚楚可憐。 “求你了,救救我的父親?!睕]聽到霍仲南說話,她又重復(fù)了一句,雙手死死抓住汽車,又不敢靠霍仲南太近,迫于那種氣勢和壓迫感,說話時,牙齒都在打戰(zhàn)。 “我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你不要趕盡殺絕,好不好?” “饒了我父親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求你了?” 霍仲南坐在車?yán)?,黑眸沉沉如墨,神情冰冷?/br> “許宜海自己作的孽。你不該來求我?!?/br> 許沁手臂一軟,有些無力,差點又要跌坐下去。 “你好狠。真的好狠?!?/br> 她咬牙切齒,看著這個男人,直到現(xiàn)在,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以前她就知道,霍仲南是那種冷漠,不太容易親近的男人。可是,她很喜歡那樣的他。因為他的冷,不是只對她一人如此。他對所有人都這樣,甚至不近女色。 那時候的他,對她的父親,是有幾分敬重的,不論大事小事,只要他父親提出來,他從來不會反駁。這十幾年,一向如此。 許沁以為,他們的婚姻也是一樣。 她一生光鮮富足,事事比人強。 而她相信,她最榮耀的一刻,就是嫁入霍家。 她從小就知道他是要嫁入霍家的,做霍仲南的太太。她所學(xué)的一切,也全是為了做那個站在霍仲南身邊的女人,為他持家,為他生娃,培養(yǎng)霍家的下一代繼承人。 從來沒有人教過她,一旦沒有了家族的蔭庇,也嫁不了霍仲南,她要怎么去找工作,做一個普通的女職員,拿一份餓不死的工資,像那些她看不起的女人一樣,碌碌無為的活著。 許家失勢,許宜海入獄待審…… 這對早年喪母的許沁來說,打擊太大。 眾叛親離,曾經(jīng)圍繞在身邊的親戚朋友都離她而去。 一夕之間好像變了人間,她從一個高高在上的許家大小姐,霍家未來的女主人,變成了一個人人見到就躲的瘟疫。就連她最好的朋友——丁曲楓和溫蔓菲,也去和于休休做朋友了。 多么現(xiàn)實? 許沁的世界灰飛煙滅。 她唯一的希望,是面前這個男人。 這個雙眼孤寒冰冷,無一絲溫暖的男人。 她恨他,怨他,可是,也只有他,才能主宰她的命運。 “全世界都背叛了我。” 許沁喃喃地說,雙眼盈滿的淚,珠串似的斷落…… “現(xiàn)在的我,和當(dāng)初的你,有什么區(qū)別?”她冷冷笑著,蒼白的面孔,讓這個表情顯得詭譎而危險,“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你受過的,是不是?” 霍仲南緩緩瞇起眼。 許沁看著他凌厲的目光,捋了一下頭發(fā),低下頭,腦袋幾乎垂到了車窗上。 “不。你比我幸運。那個時候的你,還有我的父親幫你。我的父親,許宜海。是他,幫你扭轉(zhuǎn)了盛天的局勢,是他,讓你坐穩(wěn)了盛天總裁的位置。是他……為了你,失去雙腿,坐了十幾年的輪椅!” 霍仲南淡淡看他。 “盛天原本就是我的?!?/br> “是你的??墒侨绻麤]有我的父親,它早就不是你的了?!痹S沁厲吼,失態(tài)地抬起頭,盯住他,“你的親姨母,你的親叔叔,他們恨不得你去死。是我的父親,他保護了你?!?/br> 霍仲南薄唇緊抿,渾身一片冰寒。 許沁冷笑,“聽說,你忘記了?你什么都忘記了?” “拜你父親所賜?!?/br> “哈哈哈哈!是嗎?那可真是不幸!怎么你沒死?怎么死的不是你?” 霍仲南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眉目籠罩在昏暗的車廂里,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許沁看不透他,宣泄著自己的情緒,像個瘋子似的沖他大喊大叫。 “這十幾年來,我父親為了你們霍家,兢兢業(yè)業(yè),累死累知。哪怕你不把他當(dāng)成你的老丈人,只當(dāng)他是一條狗,他也是一條為你盛天盡忠的狗!” “霍仲南,哪怕是你家的一條狗,你也應(yīng)該留他一命。” 霍仲南冷眼看著面前借酒壯膽,半醉半瘋的女人。 遲疑許久,他淡聲說:“不是我要他命。是他,要自己的命。” “他是被那個女人慫恿的。是霍鈺檸害了他——” 一股冷風(fēng)吹過來,許沁激靈一下,像是清醒了些,又像是被徹底凍住,嘴皮顫抖著,一臉諷刺地看著霍仲南,歪了歪頭。 “我想起來了,是你害了他。你做了個局,讓他鉆。他和霍鈺檸,都被你算計了。” “是嗎?”霍仲南冷靜地看著她,唇角微抬,“那真是不幸。” “你——無恥。霍仲南,你無恥!” 霍仲南冷眼看她,“說完了?” “沒完。我跟你永遠沒完?!痹S沁咬牙切齒地看著他,那視線里不知是恨,還是愛,仿佛一團凝結(jié)的堅冰,恨不得把煙凍在自己的世界。 冷冷相視片刻,她突然怪笑一聲,拉開車門,生生撲向他,飛蛾撲火一般。 “霍仲南,我們同歸于盡好了!” 她說著同歸于盡,雙手卻緊緊摟住他,狠狠地摟住,眼里大滴大滴的淚。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離開你。你要殺死我的父親,那你就把我一起殺死好了。何必留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受盡冷眼……” “霍仲南,我本該是你的妻子。” “我本該是你的妻子,你真的忍心嗎?” 兩個保安急了。 他們沖過來要拖許沁。 “你松手,松手!” 一個女孩子耍起潑來,有多嚇人,他們算是見識到了。 許沁喝了點酒,瘋狂、失態(tài),不管不顧。不僅他們拖不動她,就連霍仲南也甩不脫她。 “許沁,我不打女人。你別逼我!” 許沁陰惻惻地笑:“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啊。你不肯要我,我就跟你死在一起?!?/br> 霍仲南的忍耐到了極點。他深吸一口氣,一只手拎住她的領(lǐng)子,一只手掐住她的胳膊,“拉開她!” 保安:“是!” 許沁手腳都被控制住了,硬生生被保安從霍仲南身上扯開。 “霍仲南!霍仲南!” “你這么對我,你會遭報應(yīng)的!” “我……喜歡了你這么多年,這么多年。我的一生,都被你毀了!” 她大喊大叫著,再無半分女性的矜持。眼看霍仲南抽身就要離開,她拼盡力氣湊上去,突然張開嘴,咬在霍仲南的胳膊上,雙眼死死地盯住他。 那目光里,有勝利的冷笑。 霍仲南面色一冷,掐住她的下巴。 許沁吃痛,終于張開了嘴,望著他笑。 在被兩個保安拖著離開的時候,她還在笑。 “我終于在你身上留下了,屬于我的印跡……霍仲南,你這一生都擺脫不了我。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什么都沒有了,憑什么你還能坐擁財富,與別的女人恩愛到老?” “霍仲南!” “霍仲南,你這個惡魔!” “你會付出代價的!” “你這么對待你的恩人,你會下地獄的,霍仲南!” 霍仲南的頭,隱隱地痛。 他關(guān)上車門,撐著太陽xue,冷聲說:“開車!” 小程嚇得脊背都濕了,“是!” 進了房間,霍仲南脫掉全身的衣服,統(tǒng)統(tǒng)甩在沙發(fā)上,看了看胳膊上的傷口,飛快地洗了個澡,自己擦了藥,系一件睡袍,站在窗邊抽煙。 夜已經(jīng)深了。 他的頭發(fā)也早已被風(fēng)干透。 可是,了無睡意。 腦子里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凌亂地襲擊著他的大腦,胸口的情緒鼓脹又瘋狂,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撕裂一般。 他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小藥瓶。 這是以前吳梁留下的。 他看了看說明,想著,或許需要吃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