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被他遺忘的她就在這里
女設(shè)計師大概沒有想到于休休這種小姑娘,會把話說得這么尖刻,臉色有點難看,可是偏偏于休休滿臉微笑,從態(tài)度到語氣都顯得十分真誠而友好,又找不到讓她發(fā)作的點兒。她又不得不憋著氣,那便秘臉,十分好笑。 霍戈抬了抬眉,朝于休休無奈一笑,煞有介事地自嘲道。 “看把你驕傲得,我都嫉妒了。剛出道就有南言帶著,少走很多彎路啊。哪像我們當初呀,全靠自己摸索打拼!不過,也是你自己有天賦,讓南言看上了?!?/br> 他說嫉妒的時候,故意瞄了對面的二位一眼,似笑非笑。 霍戈的長相是很帥氣的,尤其他的笑,更是顯得一臉的真誠,把骨子里那種壞壞的基因掩藏得很好,看表情,就像真的那么回事一樣,足夠刺激人。 于休休被他逗樂了,“你也很厲害了,年紀輕輕就是凱利的總監(jiān)——哦不,是凱利的老板了。你都不知道,一般的設(shè)計師要混成總監(jiān)有多難?要做老板,更是……比登天還難。我也好嫉妒你呢?!?/br> 她學著霍戈,一說嫉妒,就瞄向?qū)γ娴亩弧?/br> 她也在笑,但不同于霍戈的“壞里真誠”,她的笑容是狡黠而興味,帶了一點挑釁和倨傲的表情,任誰看了都會恨不得把她那張漂亮的臉蛋撕碎,將她那惡劣的表情撕掉,甚至把她打哭—— 那兩個人,直接變了臉。 霍戈哈哈一笑,get到了和于休休一起損人的樂趣。 看著對面這兩位同行“看不慣他們又干不掉他們的樣子”,他愉快地攬了攬于休休的肩膀,“走吧,咱們別在這兒商業(yè)互吹了,畢竟人家又沒有什么可吹的,多尷尬???走!前面看看?!?/br> 說罷,他朝那二位點點頭,“再會?!?/br> 于休休勾了勾唇,小聲說:“怪不得說同行是冤家。” 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能上來踩上一腳。 霍戈知道背后那兩個人聽得見,低笑一聲,“這話不對。合作才能共贏,比如我們。而目光短淺的人,就會見不得別人好,把路越走越窄?!?/br> 于休休看他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笑:“看不出來啊,霍總這么有見識?我記得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人?” 霍戈尷尬:“這不是被美人打動了,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嗎?” 于休休哼一聲,懶得理他。 兩個人施施然走遠,巧家這邊的展臺后,那二位握緊了拳頭,氣得直發(fā)抖。 “我草,什么玩意兒啊?找來南言就了不起了嗎?看把她給得意的!” “是挺了不起。小魚這周搶我們?nèi)齻€單子?!?/br> “三個?他媽的賤人。” “可不么,我一個老客戶都被他們給搶過去了,第一套房子在我這里裝的,新房簽了小魚。我呸,他們肯定是壓價了,不守行歸的垃圾!” “怪不得會和凱利走得這很近!這霍戈,也不是個好東西!真是狼狽為jian?!?/br> 這二位說得咬牙切齒,唾沫橫飛。 在同一條利益鏈面前,市場蛋糕就只有那么大,同行是競爭者,也是生仇死敵,說起來都恨不能剝了對方的皮。 “那女的,太囂張了。氣得我手抖?!?/br> “人家有人撐腰,不囂張,誰能知道她啊?” “呵呵有人撐腰能怎樣?他們還能吃人不成?” “他們不能吃人,我們未必就能?” 那女的想到自己被搶掉的大單心里就不爽。單子就是業(yè)績,就是薪水,就是房貸,就是孩子的奶粉,就是一家人活下去的依托…… “會巴結(jié)是吧?那今天就給他們一點顏色好了?!?/br> “……” 走到凱利的展臺,接待小妹趕緊端了兩把椅子過來。 “霍總,坐。” 霍戈紳士的拉開椅子,讓于休休先坐下,然后又讓小妹端了水過來,看于休休臉色還沉著,又笑著拍她的肩膀。 “別和傻逼計較。這個行業(yè)就是這樣,誰能簽單,誰就是爹,說別的都沒用。有本事市場上見真章!” 于休休眼皮動了動,斜眼看他,“怪不得?!?/br> 霍戈綻開一抹不太正經(jīng)的笑,表情有一絲漫不經(jīng)心的高傲,“怪不得什么?” 于休休猶豫一下,半瞇著眼睛看他:“以前我就覺得你壞壞的,為了搶單子不擇手段,現(xiàn)在看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是這個行業(yè)的人都這樣。” 霍戈:…… 這是在夸他,還是在損他? 霍戈意味深長地笑,“說句你不愛聽的,這座鋼筋水泥的城市,其實和原始叢林沒有什么區(qū)別,弱rou強食,物競天擇,單子就是靠搶的,誰有本事誰簽。在這座城市里,最沒用的就是善良?!?/br> 于休休抿抿唇,若有所思。 霍戈說:“你一旦下了海,就不能不沾水。早晚,你也一樣?!?/br> “我不會的?!庇谛菪菡f得斬釘截鐵,末了,又樂不可支地笑了一聲,撲閃撲閃的睫毛,滿是真誠,“我入行的第一天,就給自己定了規(guī)矩。我裝的不是房子,是家,一定要對客戶負責,不能為了錢,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霍戈愣了愣,似乎被這個詞逗笑了。 “良心這東西,你有就行,別期望別人也有……” 于休休說:“我相信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要不然——??!” 話沒說完,眼前突然掠過一抹紅紅的顏色,鼻子里沖入一股子濃郁刺激的油漆味兒。 于休休來不及反應(yīng),一桶油漆就像水一樣潑了過來,潑在凱利國際的展臺上,然后朝于休休和霍戈飛撲而來。 于休休條件反射地捂臉,抱頭。 霍戈的第一反應(yīng)卻是抱住她, 大半桶油漆全部潑在了他的身上。 他擋住了于休休的臉,但是她的頭發(fā)沒能幸免,讓她從霍戈的懷里抬起頭時,紅油漆還在濕答答地往下滴,那詭異的顏色,襯著她嬌艷的面孔,像一個紅發(fā)魔女。 于休休提一口氣,剛想罵人,就看到了霍仲南和鐘霖。 自從那一次在醫(yī)院里被他訓(xùn)斥離開,于休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過這張臉了。短短幾個月,不長,不短,在這一座沒無交集的城市里,她來來去去,經(jīng)過盛天很多久,不曾見過他,漸漸以為自己已經(jīng)麻木,甚至不會再刻意去想起。 可是,只一眼,那些深埋的記憶就像重新活過來一般。 他還是那個樣子,沒有變化。 近乎完美的臉,冷漠,疏離,有著讓她一眼忘情的魔力。 霍仲南沒有在意這邊的動靜,人群紛紛擠過來看一場鬧劇,他的表情卻平靜得像初秋的煙雨,不好奇,也沒有情緒。 “走?!?/br> 他低聲說,邁步離開。 鐘霖看一眼于休休和霍戈,眼神有些復(fù)雜,但沒有吱聲。 于休休一動不動,任由頭上的油漆滴下來,可笑地染紅了她的裙子,鞋子,把她染得狼狽不堪。她也聽不到周圍喧鬧的人群在說什么,在吵什么,只是看著霍仲南,一直看著他。 那直勾勾的眼神,灼熱烙人。 霍仲南察覺到了她的注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剛走到另一家家裝展臺面前,又回過頭,目光越過人群,停留在于休休的臉上。 “鐘霖。我認識她?” 鐘霖腳步一頓,像被雷劈了,“誰?” 他裝傻,不看于休休,而是看向旁邊的展臺,贊嘆道:“霍先生,你看這個風格,是不是你喜歡的……” 對于霍仲南突然興起來逛家裝設(shè)計展的事,鐘霖到現(xiàn)在還是懵逼的。 他以為老板突然對家裝感興趣,是想要翻新房子,或者想換房子。萬萬料不到會在這里碰到于休休,想到剛才兩人碰面的樣子,他的心還在砰砰跳。 “你在怕什么?” 霍仲南突然剜過來,目光冷冷落在鐘霖的臉上。 鐘霖心跳幾乎停了一拍,“啥?我……我沒有怕什么啊?” “你臉紅了。”霍仲南瞇起眼,“臉皮這么厚的人,會臉紅?” 鐘霖:“……” 就算他臉皮很厚,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總不能直接把老板拉走吧? “我想起來了?!被糁倌峡粗谛菪荩骸八轻t(yī)院那個女孩兒?!?/br> 鐘霖心臟驟停,說不話來。 于休休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有看霍仲南了,因為那個拎油漆桶過來潑人的家伙,正被兩個保安摁在地上,對著他們破口大罵。她聽了好半晌才明白,這是一個在凱利國際裝修后不滿意的客戶,去公司鬧了幾次,沒有很好的解決問題,和凱利有過節(jié),特地選了今天來潑漆,鬧事,想讓凱利丟臉,讓所有人都知道“凱利的真實嘴臉”。 做這一行,真是什么樣的人都能遇到。 于休休這會兒心情沉重,語氣梗梗的,對霍戈說:“看來你家惹上麻煩了?!?/br> 霍戈說:“你可能也惹上麻煩了?!?/br> “嗯?”于休休不解其意,正想說話,就看到霍仲南朝他們走了過來,那凌厲逼人的視線,讓她想說的話硬生生吞了下去,還差一點咬到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