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幾天，梁舟想要趕緊好起來的心情十分迫切，他每天按時吃藥，只喝溫水，在外面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吃辛辣，也不吃重油重鹽的東西。

    連著唐宋都有些驚訝，一直夸他這次很乖，知道忌嘴。

    梁舟也很奇怪，自己這次仿佛有了股勁，希望自己快點，再快一點好起來。有可能是生著病很難受，也有可能是因為陳池的那句話。

    他甚至有些盲目地相信，病好了，跨年那天會過得很開心，會發(fā)生好事。

    元旦前一天，學(xué)校還沒放假，校園里卻早就躁動起來。盡管老師三令五申道放假回來就要期末了，放假也不能松懈，又順帶著布置一堆作業(yè)。

    但許多人的計劃中都把復(fù)習(xí)和作業(yè)拋之腦后了。他們計劃著新的一年要去做點不同的是，要去告白，要熬通宵。

    梁舟走在校園里，這一次竟然也被感染得有些激動。

    他昨晚就找唐宋和梁修文說了，自己晚上要去和同學(xué)跨年看煙花。本來唐宋還有些擔(dān)心，說這就幾個小孩，一起去出什么意外了怎么辦。

    還是梁修文在一邊勸她，說沒事的，到時候他提前開車去周圍等他們，保證每一個都安安全全送回家。又說人家船船也是小大人了，要過點自己的生活，老是和我們兩個中年人過節(jié)做什么，交朋友是好事，大大方方去。

    梁舟得到肯定的回答就飄飄然睡覺去了，他做了夢，卻想不起夢的內(nèi)容。但他覺得一個是個好夢，夢中情景使之產(chǎn)生的多巴胺，仿佛仍殘留著，讓他心情頗好，上學(xué)路上，甚至頗有興致輕輕踩了踩路邊的雪。

    以往的他是不會干這么幼稚的事的。

    正走著，突然有人湊過來和他打招呼，他抬頭發(fā)現(xiàn)又是高城。

    高城穿得比他少很多，在寒冬中顯得有些單薄，但梁舟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不冷，在心里默默給他下了個好厲害的評價。

    “嗨，梁舟！早上好！”

    梁舟也點點頭同他說早上好。

    兩個人自然的打開話題，高城微微低下頭來問他：“梁舟，之前那個事，你和陳池說了嗎？他什么態(tài)度??？愿意嗎？”

    梁舟這下才想起來高城拜托他的事，他完全忘掉了，趕緊開口道歉：“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和他說了，真的對不起！”

    “??？你沒說??？”這下變成高城驚訝了，“難怪我看他最近也沒來找我，怪不得?！?/br>
    梁舟還在道歉：“抱歉抱歉，是我的錯，我忘記了。我等會立馬幫你問，可以嗎？”

    高城思考了一下，然后才點頭說好：“行吧。不過也沒什么事的，沒那么急！我主要是想在期末之前把這事定下來，那我就提前謝謝你了?！?/br>
    梁舟只好點頭

    “哎幸好你和陳池關(guān)系比較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找誰?！?/br>
    梁舟下意識說：“可以找陸遠(yuǎn)，他們關(guān)系比較好。”

    而高城這時反而語氣古怪：“陸遠(yuǎn)啊，算了吧?！?/br>
    梁舟聽著有些奇怪，抬頭去看他的表情，卻又看不真切。

    兩個人又在樓梯分開，高城還對著梁舟說了一句明年見。

    梁舟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今天之后就是新的一年里。他想到這里，又有些雀躍，也對高城說了句新年好。

    之后腳步輕快地進(jìn)了教室。

    他們的座位那邊今天又有很多人，梁舟仔細(xì)看了下發(fā)現(xiàn)是班上籃球隊的人。

    似乎是聚在一起商量今天放學(xué)之后聚餐的事。

    陸遠(yuǎn)邀著陳池的肩膀：“陳池上次拿第一聚餐你跑了，這次你必須來啊，不來就是不義氣了?！?/br>
    陳池把陸遠(yuǎn)胳膊從自己肩膀上拿來：“行，聚餐可以，跨年我另有安排了?！?/br>
    “哎喲喲，有安排了，和誰有安排了！？老實交代！”這下一伙人又開始興奮起來，起哄著說陳池是不是偷偷搞地下戀情了。

    說到這句的時候，梁舟正好走近，聽了個正著，他腳步頓了下，猶豫著自己要不要上前，還是等他們聊完。

    而陳池在人群里偏過頭，與梁舟對視，慢慢吐出兩個字：“保密?！敝缶桶讶粟s走了，讓他們趕緊坐回去上早讀。

    梁舟低著頭坐上自己的位置，不太敢抬頭，他覺得自己一定臉紅了。

    “哎，小舟，你跨年怎么過？”陸遠(yuǎn)從背后拍拍他的背。本來陸遠(yuǎn)是想叫著梁舟和他們籃球隊一起吃飯的，又想著梁舟戴著口罩，估計也不肯在外面摘口罩，更別說吃飯，于是打消了那個念頭。

    梁舟聞言抬頭，對上陳池似笑非笑地臉，慢吞吞地說：“我和我爸媽在家里過，跨年……也在家里?！?/br>
    “這樣啊…”陸遠(yuǎn)得到個并不意外的答案，他還想說什么，上課鈴聲響了，他只好閉嘴，打算之后再說。

    下了早讀，梁舟特地找了個機(jī)會，準(zhǔn)備問問陳池?；@球隊的事。

    “陳池，那個……你想不想去?；@球隊?。俊?/br>
    陳池手里拿著筆，在桌子上敲了兩下：“……暫時沒有這個想法?！?/br>
    “啊……你不是挺喜歡打籃球的嗎？我就隨便問一下?！?/br>
    “還好吧?！标惓卣Z氣淡淡，手里的筆被他丟到一邊，他轉(zhuǎn)頭去看梁舟，“怎么突然這樣問？”

    梁舟支支吾吾沒答出來。

    陳池都已經(jīng)猜到了：“高城？”

    梁舟還有些訝異，他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陳池摸摸他的頭：“之前都和你說過了，不要隨便答應(yīng)別人的要求，笨?！?/br>
    梁舟只好乖乖點頭：“哦?！?/br>
    “行了，之后你別管了，我去找他說?！?/br>
    梁舟聽陳池這話的意思，知道他估計是要拒絕了，不免有些失望，答應(yīng)幫高城也是因為他自己一點點私心。

    因為陳池打球的樣子真的很帥，很耀眼。

    陳池心情莫名有些不好，打籃球可以，進(jìn)了校隊估計他的那個老爸能讓他餓進(jìn)醫(yī)院。

    他沒再多說什么，但梁舟失落的樣子似乎也影響到他，直到晚上聚餐的時候他也還在想。

    “哎哎，陳池愣著干什么，吃東西呀！”有人叫了他一聲，陳池這才回過神來。

    他們一伙全是男生，找了家火鍋店吃飯，又點了一箱啤酒，陳池胃不好，一開始還有人勸酒，喝了一兩杯之后，陸遠(yuǎn)幫他攔了一下，說陳池胃不好，喝不了多少。

    之后找他喝酒的就少了些，但總歸是一起出來聚餐，之后陳池又喝了兩三杯。

    男生的話題總是直來直去，酒精催化之后，還有人莫名紅了眼眶。

    問了過去才知道他最近失戀，一伙人又安慰他，不說還好，你一句我一句，搞得他差點流眼淚。

    有人喝得有些上頭，情緒也有些激動，頂著一張被酒精熏紅的臉開口：“咱們幾個兄弟打球，那是打得真的牛逼！我喜歡！就是把，再過一個學(xué)期之后，就要分文理了，也不知道之后打球能有幾個人在?！?/br>
    陳池眼神動了動，也思索起來：文理分班，梁舟會學(xué)文學(xué)理呢。

    他想著梁舟的性格，學(xué)文可以，學(xué)理也行。

    熱氣和酒精在他體內(nèi)糾纏，他什么都沒想起來，只是想著，也許可以，到時候梁舟學(xué)什么，他就學(xué)什么。

    一伙人散場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左右，家長電話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打進(jìn)來，每個人都前后腳地回家了。

    陳池慢悠悠走出來，手里提這個袋子，冷風(fēng)吹得他清醒一些，他掏出手機(jī)給梁舟發(fā)了短信，兩個人約了地方見面。

    陳池算著梁舟過來需要的時間，沒坐車，慢慢悠悠地走過去。

    兩個人約在中心廣場見面，這里今晚會有煙花秀，陳池到的時候 ，廣場上人已經(jīng)開始漸漸多起來。

    陳池想，待會不知道梁舟得轉(zhuǎn)幾圈才能找到他。

    他索性找了顆廣場上最大的一顆，掛滿燈泡的樹，在旁邊站著，陳池長得好看，穿衣打扮也不錯，一個人站在那十分醒目。

    果然，沒多久，梁舟的電話就打進(jìn)來。

    “陳池，你在哪里啊……我找不——樹旁邊是你嗎？我看到了?！睕]給陳池講話的機(jī)會，梁舟就把電話掛了。

    陳池見到梁舟的時候，他帶著口罩，不知道是風(fēng)刮的，還是跑的，耳朵紅紅的。兩個人走到了個稍微安靜點的地方，陳池摸了摸梁舟的耳朵，有點冰。

    “怎么不戴圍巾？”

    梁舟很興奮的樣子：“啊，不是很冷?！?/br>
    陳池沒說什么，把手里的紙袋放下，拿出里面裝著的圍巾，給梁舟圍上了。

    “等下冷，不知道多穿點，暖和點沒？”

    梁舟摸著柔軟的圍巾，陳池離他近得心跳都能聽見，他楞楞點頭，之后又補(bǔ)上一句謝謝。

    他還想說什么，陳池打斷了他：“是新年禮物，你送我圣誕禮物，我就送你新年的了?！?/br>
    “謝謝……”

    “嗯，但記得你還欠我一個蘋果，知道嗎？”陳池笑著，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

    梁舟下意識往后縮了縮，陳池卻已經(jīng)直起身來，側(cè)臉往外看，準(zhǔn)備找個地方，等會看煙花。

    梁舟趁著這時候肆無忌憚地打量陳池，他覺得陳池今晚和平時特別不一樣，但具體哪里不一樣，他也說不清楚，只是他覺得，他今天和陳池格外的近。

    他看得目不轉(zhuǎn)睛，陳池回頭，猝不及防地被抓包了。

    “又偷看我，第幾次被我抓到了？”

    梁舟結(jié)結(jié)巴巴反駁：“我、我沒有。”

    “是嗎？以前就偷偷摸摸看我，當(dāng)了同桌偷偷摸摸看我，現(xiàn)在還偷偷摸摸看我?！?/br>
    陳池不等梁舟說話，牽著他的手，兩個人往人潮相反的方向走，走到一個黑暗處。

    他松開梁舟，手從臉頰與圍巾的縫隙里鉆進(jìn)去，輕輕摘了口罩，用身體遮住梁舟的身體，俯**親他。

    梁舟嘗到他嘴里的味道：“你喝酒了……”

    陳池親了他的嘴角，笑著說：“對，喝酒了?！?/br>
    梁舟也跟著他笑起來，嘴角邊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酒窩，陳池也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用指腹蹭了蹭，之后又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我又喝到了?！彼珠_始笑，熱氣灑在梁舟臉上，有些癢癢地。

    梁舟抬頭看他，兩個人對視著，又莫名其妙親在一起，陳池鉗住他的肩膀，越來越用力，不滿足于他的嘴，還要親他的酒窩，嘬/出曖昧的聲響。

    梁舟被抱得有些痛，他叫了一聲陳池的名字，陳池這才放開他。

    “你想讓我進(jìn)校隊？”

    梁舟點點頭，陳池嗯了一聲，似乎在沉思。

    之后陳池又領(lǐng)著梁舟去買了兩杯熱飲，梁舟說自己不要喝不了，陳池就讓他拿著暖手，冷掉了他來喝。

    他們慢慢從人群中穿過，找了個位置站好，陳池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

    一簇?zé)熁ㄔ谶h(yuǎn)處綻放，所有人都在笑。梁舟抬著頭去看，他和陳池的手虛虛交握著，煙花地聲音蓋不住他的心跳。

    之后他們合著廣場上的人一起倒數(shù)。

    數(shù)到零點的時候，陳池湊近他的耳朵，大聲道：“好，我答應(yīng)你！”

    梁舟在那一刻，聽到了自己內(nèi)心最清晰的聲音。

    我喜歡他。

    我好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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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