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棲面無表情道：“這有區(qū)別？賀長洲，之前朕問過你，別人都嫌棄朕，討厭朕，害怕朕，為什么獨有你愿意靠近朕。你說，你剛回京，不太清楚宮里的事——你還記得嗎？”

    賀長洲低聲道：“記得?！?/br>
    趙棲自嘲一笑，“其實你都知道，知道朕是個昏君，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朕，蕭世卿還要委屈你同朕交朋友。你一定，忍得很辛苦吧?！?/br>
    賀長洲霍然凝眸，“皇上說的沒錯，我對你確實，忍得很辛苦?！?/br>
    趙棲有種吐血的沖動，這回答得也太果斷叭！

    “那你不用忍了，”趙棲冷冷道，“朕要和你絕交！”

    賀長洲想也未想道：“不行?！?/br>
    “你‘不行’有個屁用！”

    賀長洲被逼急了，揚聲道：“皇上，或許我一開始接近你是別有用心，但后來呢，我對你怎樣，你心里沒數(shù)嗎？”

    趙棲回想了一下，更生氣了，“你還好意思提‘后來’？宮宴那夜，你對朕做了什么要朕提醒你嗎？你滾，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這幾月的友誼和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趙棲的眼眶也紅了，賀長洲一看到他這樣子，心都要碎了，放輕聲音道：“皇上……”

    趙棲越想越生氣，控訴道：“你自己做錯了事，還好意思沖朕大小聲。你吼朕，你居然敢吼朕，母后都沒吼過朕呢！”

    賀長洲手足無措，伸手想給趙棲擦眼淚，無奈人家根本不讓他碰，一躲再躲。賀長洲干脆直接把人摟進了懷里，“沒有，我哪有吼你，我只是聲音大了點，沒想吼你。”

    趙棲試著掙了掙，賀長洲紋絲未動，把他抱得緊緊的。“放、放手！”

    “不放?！?/br>
    “朕要憋死了……”

    賀長洲這才松開手，“那皇上還生氣嗎？”

    趙棲沒理他，道：“來人?！?/br>
    剛跑回宮的江德海進殿道：“皇上？”

    “從即日起，收回賀長洲在皇宮自由出入之權(quán)?！壁w棲道，“賀長洲，你以后若再翻窗進殿，朕就要按照宮規(guī)處置了?！?/br>
    賀長洲極度不服，竭力維持著輕緩的語氣，“皇上難道只生我一個人的氣嗎？”

    趙棲問：“你什么意思?！?/br>
    “難道蕭世卿不比我更過分？皇上為何不生他的氣！”

    趙棲不假思索道：“那是蕭世卿，他就算賣了朕都正常，區(qū)區(qū)利用算什么?！?/br>
    賀長洲懵然好半天，緩緩道：“你是把我當(dāng)自己人才發(fā)脾氣的？那你對蕭世卿……你怕他？”

    這不是廢話?！半拮屇銤L好幾次了，你怎么還在這？”趙棲呵斥道，“江德海，你還愣著干嘛？！”

    江德海湊上前，萬分為難道：“賀小將軍，皇上現(xiàn)在在氣頭上，您就別再忤逆他的意思了?；仡^皇上氣消了，您再來哄他，才能把人哄好啊?！?/br>
    賀長洲沉了口氣，抱拳行禮：“末將告退?！?/br>
    趙棲煩悶得要命，卻還惦記著西夏大王子的案子?！盎厍谡畎??！?/br>
    趙棲回去的時候，陳禮正說到一半，停下向他行禮。蕭世卿站了起來，神情和往常無異，方才的慌亂仿佛只是錯覺。他輕一頷首，“皇上?！?/br>
    趙棲擺擺手，“都免禮吧。陳禮，你接著說?！?/br>
    蕭世卿對陳禮道：“從頭開始?！?/br>
    “是?！标惗Y道，“皇上，臣已找到當(dāng)日向淮南王奉茶的宮女。宮女稱，她奉完茶便告退了，之后也未曾取回茶盞。臣又清點了司茶監(jiān)的茶盞，果然發(fā)現(xiàn)少了兩只。臣已命人在宮中尋找這消失的茶盞，掘地三尺也要將此證物尋回?！?/br>
    趙棲補充：“湖里也找找?！?/br>
    “臣遵旨?！?/br>
    蕭世卿道：“退下吧?！?/br>
    陳禮走后，趙棲道：“調(diào)查到這里，誰最有嫌疑再清楚不過了。丞相，要不要宣淮王問話？”

    蕭世卿定睛看著他，“皇上有什么想問的?！?/br>
    “有啊，不過還是先把淮王……”

    蕭世卿沉聲道：“我是說你我之間。”

    趙棲想了想，道：“斷脈舫的人，丞相都抓住了嗎？”

    蕭世卿“嗯”了一聲。

    “那就好，”趙棲擠出笑容，“以后還有類似的事，丞相大可直說，朕會配合你的?！?/br>
    蕭世卿說：“你在生氣。”

    “沒有啊，”趙棲笑道，“朕哪敢生丞相的氣?！?/br>
    蕭世卿輕笑一聲，“‘哥哥’都不叫了，還說不在生氣。”

    蕭世卿不說，趙棲都沒意識到自己換了對他稱呼?！罢鏇]有。朕只會生長洲的氣，不會生哥哥的氣的。”

    蕭世卿臉色微變，涼涼道：“是么?！?/br>
    第45章

    趙棲不住點頭，“是呢?！?/br>
    從不說廢話的蕭世卿又問了一遍：“一點都不生氣？”

    那還是有點的, 但朕哪敢說啊?！安粴獠粴? 哥哥所做的事都是為大局著想，朕感謝你都來不及, 怎么還會生氣呢。”

    蕭世卿一言不發(fā)，面若寒霜, 殿內(nèi)伺候的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不敢出。在勤政殿當(dāng)值過的太監(jiān)都知道, 丞相大人發(fā)怒時從不厲聲呵斥, 更多的時候是沉默，神情難辨喜怒, 卻能讓人聞風(fēng)喪膽。

    趙棲也捕捉到了蕭世卿的不悅。他扯住蕭世卿官服的衣袖晃了晃，“哥哥？”

    對上趙棲明澈的雙眸，蕭世卿把涌上來的暴戾之氣生生壓了回去，“餓不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