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在他的腿傷剛愈合的時候幾乎是家常便飯，無父無母更沒有人照顧，那段時間他的小腿到膝蓋沒有塊完好的地方，到處都是摔出來的淤痕和擦傷。

    個踉蹌從臺階上摔下來的時候，他潛意識里以為這次也會和曾經(jīng)樣。

    燈光太暗了，濃郁的漆黑里道慘白的閃電破開黑夜。那瞬間他不知為何突然有種自己被摔碎的錯覺，皮rou被劃破的聲音沉悶且細微，撕開的剎那他能清晰地感受鮮血滲出皮膚的冰涼。

    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是跌跌撞撞的莽撞，還是非常有規(guī)律的急促。

    回過神的時候他看見那人已經(jīng)氣喘吁吁地站在樓梯口。因為燈光昏暗，他看不清那人臉上的神情，只知道那人朝他快步走了過來，步伐之穩(wěn)幾乎不像個看不見的盲人。

    個溫熱的擁抱，那人手摟著他的腰手攬著他的肩膀把他從地板上打橫抱起，而他仰起頭，目光順著那人眉眼的輪廓落進了眸里。

    火樣炙燙的目光，視線相交的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觸碰到了熔巖灼熱的光感。

    那絕對不是個盲人該有的眼神，雙眼失明的盲人無法聚焦瞳孔，那人的眼神不該會這么炯炯有神。

    他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光線那么昏暗，他因為疼痛晃了眼失了神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當那人帶他急匆匆地沖下樓梯，客廳明亮的燈光照進視線，驟然拉近的距離讓他下子撞進那雙漆黑明亮的眸里。

    眼前的少年劍眉星目，漆黑的瞳孔里那點聚焦的銳利亮得蜇人，哪里還有半點平時失焦空洞的模樣。

    他看得見。

    他的眼睛能看見。

    風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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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予城沒想到自己的謊言被拆穿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沒想騙沈念，也知道他是個能完全信賴的人。只是這件事關(guān)系重大，他不想把沈念牽扯進來，所以才選擇了隱瞞。

    有關(guān)年前發(fā)生的火災的幕后黑手已經(jīng)隱隱有了眉目，他原本準備在這件事塵埃落定的時候再串通徐子衿讓自己的眼睛逐漸‘恢復’。

    可是他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意外。

    他足夠理智，也足夠冷靜，但有關(guān)沈念的切卻是他的軟肋。

    抱著懷里的人沖出門的時候他什么都顧不上了，那人的膝蓋還在流血，他知道他這條腿有傷，他千方百計把人從南方騙來，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治好沈念的腿。他上輩子因為這個受了那么多苦，這輩子他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他像正常人樣。

    炙燙的晚風里，木槿沁出了溫熱的香。

    沈念不覺得疼，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痛，但那人眼里的緊張和害怕是那么顯眼，那人被人所關(guān)心被人小心翼翼捧在心尖的感覺，他從歲之后就再也沒有機會體會。

    也不怎么的，他突然有種莫名的心安，熟悉卻又陌生。

    風從道路盡頭涌過來了，他聽見那人近在咫尺的呼吸，還有緊緊相貼的心跳。

    世人所謂的怦然心動。

    大概也不過如此。

    第16章 帶你回家

    夜慢慢深了。

    漫天煙霞的天空逐漸降落靜謐龐大的暮色，整個天空都洇染著溫柔的暗紫。

    環(huán)繞著整個帝都的路燈在視線漸次亮起，霓虹鋪就的街道，形色匆忙的行人，無數(shù)飛速游曳虛晃而過的燈光流火，在視線閃過，斑斕浮動的雜光，刺得他虹膜生疼。

    沈念仰起臉就能看到那人眼里的點燈光，焰火般燎燎。

    他開口想要告訴他自己沒事，可那人的模樣卻已經(jīng)是什么都聽不進去，心急如焚地喊了出租車把他送到了醫(yī)院。

    負責接診他的是位三十多歲的年輕醫(yī)生，簡單地用藥處理好他腿上的擦傷后，醫(yī)生把單子遞給傅予城，讓他帶去拍個腿部的X光。

    十幾分鐘后，醫(yī)生拿著他的腿部X光片，眼里的神情慢慢地凝重了下來。

    “你叫沈念對吧。”

    沈念看了眼那人白大褂前別著的名牌。

    ‘徐子衿’三個字黑白分明，在他的記憶里，他可以確定這是他第次見到這位醫(yī)生聽到這個名字，可他心底卻隱隱約約升起了種莫名的熟悉感。

    “是的，徐醫(yī)生?！?/br>
    “你的腿有舊傷，程度還不輕?！毙熳玉仆麌@了口氣，“你的傷拖得太久了，骨骼斷裂時產(chǎn)生的碎渣隨著肌rou生長游走，其有幾片離神經(jīng)很近，如果不動手術(shù)的話，你的腿的情況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惡化，很有可能三十歲你就離不開拐杖了?！?/br>
    “我知道?！睂τ谶@種早就聽了許多次的結(jié)論，沈念沒有多大反應，“您說的話，之前別的醫(yī)生也說過。我的腿情況如何，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手術(shù)?！?/br>
    “沈念！”

    “予城你先出去下。“徐子衿眼神示意他回避下，”我有話要和沈念單獨說?！?/br>
    聞言，他看著沈念，對方望著他溫柔笑，點頭示意他并無大礙。

    “咔噠——”門關(guān)上的聲音。

    徐子衿把桌上的病歷本翻開到某頁，然后指著上面的行抬眸看他：“我看過你的病歷，上面說你的腿在很多年前因為遭到猛烈撞擊骨折，原因那塊填的是交通事故。”

    “雖然說這種話有些冒昧，但予城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和他有關(guān)的事我不得不慎重，所以我調(diào)取了那年在那個地區(qū)發(fā)生的所有交通事故?！彼蛩哪抗庥行╀J利，“你知道你在車禍里救下的那個男孩就是予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