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在外面呼嘯。

    已經(jīng)緊閉的窗戶卻顫顫發(fā)抖，不時聽到低沉的呼呼聲，像鬼魂爭相攀爬上墻壁，以無軀殼方式叫嚷，企圖侵佔(zhàn)這幢荒涼的獨(dú)立屋。

    過往他來探望爺爺（或者說其實(shí)是為了看由季），從未覺得這個地方平靜得帶有陰沉而壓迫的氣息，大概是搬進(jìn)來的人也改變了內(nèi)里的氣場，予人一種清冷的死寂。

    他自己也不敢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

    餐桌上只聽到銀器與碟盤的碰撞聲，還有窗外的風(fēng)聲，林楓世只把目光聚焦在眼前的牛排和薯蓉上，未敢抬起眼睛偷覷坐主人位的奶奶。

    「大少爺什么時候回來？」奶奶的聲音在主人位傳出。

    誠（諾）伯伯回答：「大少爺明早的飛機(jī)到埗，需要安排少爺當(dāng)晚用餐嗎？」

    奶奶調(diào)過頭看著窗口一會，彷佛外面有什么東西引起她注意，然后對林楓世道：「這天氣怕是很難開車出去，小楓，你不如留一晚，也好明天和你大伯聚聚舊。」

    林楓世松一口氣，方才還一直思愔怎么找借口留下，即便以主人身份，一個年輕人留在死氣沉沉的大屋難免太過突兀。

    「如果奶奶不嫌麻煩，我想借宿一晚?！?/br>
    他假裝望了眼窗外的天色，紅樹搖晃不定，包圍他們的，是一片無盡的灰幕，不見一絲曙光。

    奶奶點(diǎn)點(diǎn)頭，對身旁的管家道：「那叫他明天過來吃飯吧?！?/br>
    坐林楓世對面的樊靜桐挑釁道：「鵲巢鳩佔(zhàn)，還真當(dāng)自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奶奶依舊吃著牛排，不作任何回應(yīng)。

    從奶奶和樊靜桐同席開始，四嫂對奶奶持著敵意的態(tài)度，而奶奶似乎早已習(xí)慣她的冷嘲熱諷，對此視而不見。

    「你們林家一個二個都這樣，霸佔(zhàn)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還一副道貌岸然。」樊靜桐臉容有點(diǎn)掙擰「池宇失蹤兩年還是不聞不問，反是急著派另一個兄弟趕去新加坡接管他剛和樊氏合併的業(yè)務(wù)，要我以媳婦的名義過來等待池宇的消息，不過是衡制我在董事會的話語權(quán)罷了?！?/br>
    「四嫂?！沽謼魇荔@訝「你不是說四叔其實(shí)被人殺死了嗎？」

    一聲玻璃聲響發(fā)出，奶奶翻倒了紅酒，酒液沾染白色餐布，畫出一大灘紫紅色的水跡。

    奶奶冷漠的臉起了細(xì)微的變化，帶著一絲慌亂，但很快就收斂下來。

    誠（諾）伯伯和另一個女傭趕忙到旁邊為奶奶打理。

    另一個雙胞胎管家伯伯對林楓世說：「小少爺，你剛才胡說什么？四少爺失蹤了兩年，至今老夫人和大少爺仍苦苦找尋啊?！?/br>
    林楓世看向樊靜桐：「可是四嫂說四叔被人謀殺的」

    樊靜桐一口否認(rèn)：「我絕對沒說過這話?！?/br>
    「什么？」

    林楓世難以置信地盯著她，樊靜桐一副事無關(guān)己的神情，反問林楓世：「小楓，你剛回恭城不久，是不是累得聽錯了？我只跟你說過池宇失蹤啊?！?/br>
    林楓世瞬間百詞莫辯，奶奶也把見光投向他，似是等他解釋。

    現(xiàn)在，好像他才是那個出言不遜的人。

    心里對四嫂不由得多了分厭惡。

    她太狡猾了，是在看人笑話吧？

    樊靜桐幸災(zāi)樂禍道：「你心底還是希望我丈夫真的死了吧，這樣你爸就可以順利成章全盤接下新加坡的業(yè)務(wù)，所以我說，你們林家個個人都覬覦別人的東西，卻又裝作一切理所當(dāng)然！」

    「阿桐，不是這樣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鼓棠虨殡y地說。

    「小楓，你也累了，吃完飯好好睡一覺，明天你大伯回來，也叫上你父母一道來吃晚飯吧。」

    「也叫上阿孝過來吧，我好久未見他們幾兄弟共聚一堂了?！?/br>
    如此一來，除卻林池宇，基本上林家兄弟明天都到齊。

    「小楓也長大了，我想，也是時候給他決定這幢大屋的去留。」

    奶奶欣慰地看著他，眼里透著幾分不明的情緒，帶有分同情，也帶著幾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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