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江子由待在美國的時間越來越久，他和沉留柳復(fù)合的事情先是在公司里傳開，全憑付廣美通過打沉留柳電話找到江子由之后做的一手好宣傳，再是江子由的父母這邊也知道了兩人的最新感情狀況，后面江子由的朋友，沉留柳國內(nèi)的同事，總之就是越傳越廣。

    很快這個傳言到了沉云開這邊。自從沉留柳去了美國之后，家里人偶爾會通過微信互相問候，電話一直都是很少打，無論是在美國還是以前在長明城，視頻電話更是不用說。

    和江子由分手的消息沉留柳是在年底拜年電話的時候告知的父母，自那之后，父母和她之間的聯(lián)絡(luò)就更加少了。

    聽說江子由去美國找沉留柳之后，沉云開躊躇著要打電話問問清楚，終于在沉留柳生日這一天，他授意邱涴儀打電話給女兒，問候的同時求證一下這個傳言。

    沉留柳還在睡覺的時候接到了邱涴儀的電話。

    對于沉留柳來說是嫌太早的時間，畢竟才早上七點，對于邱涴儀來說，卻是已經(jīng)忐忑了一整天，要不是因為時差關(guān)系，她的電話早在半夜的時候就打過來了。

    睡在她旁邊的江子由昨晚工作忙到凌晨四點才睡下，沉留柳不想讓電話聲吵到他，起身走進了浴室才接起電話。

    電話里邱涴儀先是祝沉留柳生日快樂，再是問候了兩句最近生活的如何，沉留柳答了她之后，她便很快把這通電話的重點問了出來，“你和小江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沉留柳直言：“我們和好了?！?/br>
    邱涴儀激動的聲音傳來：“太好了?！?/br>
    電話這頭依稀還能聽到她和沉云開交流的聲音。

    很明顯電話是開著免提。

    很快變成沉云開主導(dǎo)了對話，開始了他的諄諄教導(dǎo)，“柳柳，既然你和小江現(xiàn)在和好了，那以后可要跟他好好的，再要鬧分手的話，我和你mama的臉皮都要沒有了。等你明年回來之后，無論如何和小江先把證領(lǐng)了，免得你們年輕人做事情老是頭腦發(fā)熱，分手當(dāng)作家常便飯似的，知不知道？”

    對于不愛聽的話，沉留柳已經(jīng)自動免疫，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她甚至連糾正父親這種令人厭煩的古舊觀念的想法都沒有，只是秉聲靜靜聽著，聽完之后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我要趕著上班，先不說了?！?/br>
    電話掛斷之前，邱涴儀的聲音傳來：“注意身體啊柳柳?！?/br>
    “嗯。”沉留柳輕聲應(yīng)了一句。

    她慶幸自己還算有先見之明，沒有把自己未婚生子的事情告訴給父母知道，甚至她的父母道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有孩子這件事，不然父親的說教哪里會只有這些。真要讓他們知道她是在和江子由分手后未婚生的子，只有說教那還算好的，輕則會勸她留在美國別回去了，重則斷絕親子關(guān)系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這在她父母看來是太過傷風(fēng)敗俗的事情。

    沉留柳并不著急上班，離她的上班時間還有兩個半小時，剛才這么說不過是不想繼續(xù)談話的借口。

    她一邊刷著牙，一邊拿著手機看消息。

    很多人都發(fā)來祝她生日快樂的祝福，何琳和東東還特地拍了個吃蛋糕的小視頻給她，說是蛋糕替她吃了。

    陳洋也發(fā)來了和Kris一起祝她生日快樂的語音短信。

    。。。。。。

    沉留柳正看得有滋有味，忽然進來一條沉云開的信息。

    他在微信里說剛給她的卡里轉(zhuǎn)了五十萬，祝她生日快樂，出門在外別委屈自己，有什么困難就說。

    沉留柳看著這條信息，越看越覺得沒意思。因為和江子由復(fù)合隨之帶回來的父母親的關(guān)愛，她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她心里壓根就不想回復(fù)，對話框里還是打出了謝謝爸爸四個字。

    回完信息一抬頭，不知道什么出現(xiàn)在她身后的江子由把她嚇了一跳，她拿開嘴里的牙刷按了暫停，低頭吐掉了牙膏沫，又抬頭看著鏡子里的他問：“是我吵醒你了嗎？”

    誠然江子由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但是他卻是在聽到陳洋的祝福聲才走進的衛(wèi)生間。

    他想起來自己欠沉留柳一個道歉。

    如果當(dāng)初只是收到袁念念發(fā)來的照片和視頻，江子由未必會吃陳洋的醋，但是對方還在電話里生動地描述沉留柳和陳洋的過密交往，兩人從小時候開始建立起的親密聯(lián)系，以及元旦時候兩人的親密合照都讓江子由嫉妒地發(fā)酸，發(fā)狂。

    他只道沉留柳和陳洋關(guān)系比較親近，但知道是一回事，知道關(guān)系親密的細(xì)節(jié)又是另一回事，甚至他去落月城找她的那天，回家前的她也是和陳洋在一起。

    又碰巧沉留柳提出要搬出他的公寓，嫉妒使他毫無理智，但凡他當(dāng)時能有少許理智，也不至于和她吵成那樣，最后還差一點失去她。

    他從背后抱住沉留柳，低頭抵在她的頸窩處，因為熬夜而有的萎靡神色再加上他內(nèi)疚的心情，讓他說出來的話顯得更加真誠，“對不起，柳柳。”

    沉留柳不明所以，柔聲問他：“為什么突然道歉？”

    江子由沒有細(xì)說自己當(dāng)初的心情，只是解釋：“我那個時候不該這么說你和陳洋?！?/br>
    沉留柳嘆了口氣，委屈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么說，我和陳洋哥哥好幾個月都沒聯(lián)系?！?/br>
    江子由緊了緊抱著她的力道，再一次道歉：“對不起?！?/br>
    “好啦，我原諒你?！背亮袅牧伺乃麌谒系氖?，“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雖然我和陳洋哥哥清清白白，但是我確實應(yīng)該照顧你的感受。”

    江子由笑著嗯了一聲，在她脖子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生日快樂，柳柳?！?/br>
    今年的這個生日，對沉留柳而言注定是難忘的。

    這一天正好是周五，江子由包下了CC附近的一家米其林叁星餐廳，為沉留柳舉辦了一個中型的生日派對，邀請了所有CL紐約分部的同事和他們的家屬。

    在派對開始前，他一身正裝站在人群中間，端的是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流倜儻的姿態(tài)敲了敲手上的酒杯，表達(dá)了這一年來對同事們照顧沉留柳的感謝，同時也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大家可以更加愉快地合作。

    他說的話并不多。是沉留柳男朋友的身份同事們也都知道了，所以對他這番說辭，大家也都能接受。

    但是后面他還是被Edgar調(diào)侃了不少關(guān)于他和沉留柳之間的趣事，當(dāng)初因為他，沉留柳差點辭職的事情也被他再一次拿出來訴說。

    江子由好脾氣地聽著，聽完又灌了對方幾杯酒。

    他當(dāng)初明明說過照顧沉留柳的話要保密來著，這個人為了激沉留柳，特地把這話說出來給她聽。

    灌他幾杯酒都是輕的。

    當(dāng)然那個傳說中的Matthew，江子由早就見過了，念在對方現(xiàn)在有了女朋友，也早就對沉留柳死心，他也就大發(fā)善心地不計較了。

    之前鐘襲明還提醒他沉留柳會被別的男人追，江子由自從知道Matthew對沉留柳有過心動后，也仔細(xì)問過沉留柳還有沒有其他男人“sao擾”過她。

    結(jié)果沉留柳告訴他沒有，因為那個時候她懷著孕，有誰會去“sao擾”一個孕婦？

    那是第一次江子由覺得自己的女兒總算是有存在的價值，也是他第一次夸女兒，夸她干得好。

    一群人在餐廳用完餐，江子由又請大家去了酒吧暢飲。

    吃吃喝喝到了晚上十點，沉留柳實在心急回家看孩子，和同事們說了抱歉，讓他們繼續(xù)好好玩，自己拉著江子由先走了。

    坐在回去的車上，江子由很有興致地調(diào)侃她，“難怪Edgar說柳柳你很少來酒吧玩，原來是每次來都要被人查年齡。”

    沉留柳瞥他一眼不出聲。

    江子由又說道：“我看你身上得有個證明你年紀(jì)的東西?！?/br>
    他的語氣明明很正常，像是玩笑，又像是正經(jīng)話，就是他平常說話會有的語氣。但是沉留柳還是從他這句話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具體哪里不尋常說不上來，就是女人的直覺。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沉在宥已經(jīng)睡下了，沉留柳半跪在嬰兒床邊癡漢般傻樂著望著女兒看了好一會兒，在江子由的催促下才拿著睡衣走進衛(wèi)生間里洗漱，身后的江子由一聲不吭地也跟了進去。

    一個小時后兩人才出來。

    沉留柳腳步虛浮，有著紅潮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推搡著要摟她的江子由，語氣帶著不滿，“你這樣珠珠都沒得吃了?！?/br>
    是真實的不滿。

    這個男人把自己女兒的糧倉吃得七七八八，存糧已經(jīng)告急，而他的女兒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就要醒了。

    江子由厚著臉皮狡辯：“小東西也吃不了多少?！?/br>
    沉留柳氣得握起粉拳捶他的胸，“你女兒有名字的。”

    “好好好?！苯佑绍浿Z氣求饒。

    接著突兀地說了一句：“我們別在這兒說了，免得吵醒小東西、珠珠，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像還不錯，反正珠珠還沒那么快醒，陪我上去看看月亮?！?/br>
    沉留柳心中那一絲模糊不清的直覺又出現(xiàn)了。

    她當(dāng)然會陪他上天臺看月亮。

    天臺被園丁和王阿姨打造成了露天小花園，種著不少品類的花草樹木，有一半地面還被鋪上了佛甲草。

    江子由拉著沉留柳來到了靠近馬路的這一邊，低頭可以看到明亮的城市脈絡(luò)，抬頭可以看到滿天繁星和一輪即將圓滿的明月，哪怕就這么閑閑站著，也能聞到陣陣讓人舒心的花香樹香。

    夏日夜晚并不算清涼的晚風(fēng)吹來，江子由把沉留柳摟在懷里抬頭看天上的明月。

    中秋還沒到，月亮已經(jīng)開始圓了。

    沉留柳抱著江子由的腰靠在他懷里，十分悠閑自在地抬頭賞月，剛才還有的不滿已經(jīng)被她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你今天晚上不用工作嗎？”

    抬頭看了一會兒明月和漫天星光，沉留柳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江子由笑她傻，“國內(nèi)現(xiàn)在是周六?！?/br>
    “對哦?！?/br>
    過了一會兒，江子由緩緩開口，“柳柳，今年生日陪我去日本過吧?！?/br>
    在他懷里的沉留柳轉(zhuǎn)頭看他，“你去年不是已經(jīng)去日本過生日了么。”

    江子由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低頭笑著看她，“你怎么知道？”

    沉留柳懶懶道：“無意中看到阿Ming的ins知道的。”

    江子由也不深究，“今年只要你陪我去?！?/br>
    看到沉留柳點頭，他又說：“柳柳，以后我的生日你都陪我過好不好？”

    沉留柳笑著應(yīng)了聲好，隨即補充道：“那以后我的生日你也要陪著我一起過?！?/br>
    江子由：“嗯。不過我得先要個保障。你老是說話不算話?！?/br>
    “我哪有？”沉留柳撒著嬌否認(rèn)，說話間人已經(jīng)被江子由松開了懷抱。

    她正納悶怎么回事，就看到穿著睡袍的江子由忽然在她面前單膝跪地，兩手托著一個戒盒，一枚比珍珠還要大上一倍的圓形鉆戒躺在深藍(lán)色絲絨盒子中間，在月光和花園里的照明燈下，切工完美的鉆戒散發(fā)著無可比擬的炫目光彩。

    “柳柳，嫁給我。”

    他的眼神專注又癡迷，在他那盛著滿天星光的雙眸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四周圍著星光，仿佛她整個人都在發(fā)著光。

    他眼里的她正發(fā)著光。

    沉留柳好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個求婚的真實性。

    江子由對沉留柳一直有耐心，但此時看她一臉怔忡的神色，似乎并不怎么興奮，他就沒耐心繼續(xù)等下去了，拿出戒指又拉過沉留柳的右手，把鉆戒戴到了她的無名指上，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反正你早就說過想要跟我結(jié)婚，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br>
    回過神來的沉留柳看了看手上的鉆戒，把還跪在地上的江子由拉起身，拉過他的手抬頭看著他說道：“子由，我愿意的。但是。。?！?/br>
    “沒有但是?！苯佑尚χ驍嗔怂脑?，“不是為了遷就你，我心甘情愿。柳柳，你還記不記得，你送過我一件衛(wèi)衣，上面印著一陣風(fēng)，那個時候你說是我是像風(fēng)一樣自由的人?！?/br>
    沉留柳點點頭，任由對方打斷她原本會說的告白。

    江子由道：“當(dāng)時我覺得是你看不透。后來我們說到結(jié)婚，說到孩子的時候，我告訴你說我的人生并不自由。你還記不記得你說什么？”

    沉留柳當(dāng)然記得：“我說：我不懂，你的人生哪里不自由？不能因為你的人生一度被規(guī)劃好了，而否認(rèn)現(xiàn)在這種瀟灑不拘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呀?！?/br>
    “是啊。”江子由點頭，“你離開我之后，我偶爾會想，人生哪有絕對的自由，要是讓我自己選，做江子謙還是做江子由，我也還是會做江子由，那些我不被允許去做的事情，我真的想要去做嗎？也不見得。我認(rèn)為婚姻是對自由的牽絆，但是如果那個人是你，我心甘情愿被你牽絆?！?/br>
    他繼而正了正神色，看著她的眼神濃烈地簡直像是有團火焰在燃燒：“柳柳，我愛你，我的人是你的，我的心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要結(jié)婚，我們就結(jié)婚，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滿足你。只要你是一直在我身邊。我要讓我們不可分割，永遠(yuǎn)一起，這就是婚姻對我的意義?！?/br>
    聽著這番告白，不知不覺紅了眼眶的沉留柳咧嘴笑了，“子由，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滿足你。如果你不想結(jié)婚，那我們就不結(jié)婚。因為我也愛你，真的很愛、很愛、很愛你?！?/br>
    這也是她剛才想要說的告白。她當(dāng)然會愿意跟他結(jié)婚，但是要是他不想結(jié)婚，那她也可以不結(jié)婚。

    他們對于愛的出路其實是有共識的，那就是一直在一起。在一起的形式如何，她可以遷就他，心甘情愿地遷就他。

    因為她也想為他勇敢多一次。

    因為他值得。

    江子由怔住了。

    他總以為自己是愛得比較多的那個，也以為這次又是他走在她前面。

    可原來不是啊。

    原來她也可以為他妥協(xié)至此！

    江子由正感動著，余光瞥見沉留柳似乎要把手上的戒指取下來，“你干嘛？”他急聲問道。

    沉留柳故意逗他：“想要還給你來著，因為婚姻被你說的好恐怖?！?/br>
    其實她只是想拿下來再好好看看。

    江子由按著她的手，神色嚴(yán)肅道：“你想都別想?！?/br>
    明明才感動的想哭，聽到江子由這么硬氣的回復(fù)，沉留柳又忍不住想笑：“明明是為了成全我，干嘛說得好像你是在逼我嫁給你一樣?！?/br>
    江子由依舊一臉嚴(yán)肅，“我不管，你是我的?！?/br>
    “柳柳，你是我的?！彼粗謴娬{(diào)了一遍。

    沉留柳伸手擦去眼角即將掉落的淚水，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嘴角，“好，我是你的?！?/br>
    她不想讓她的回答看起來只是在安撫他，因為她是那么深刻地愛著他，于是她也強調(diào)了一句：“子由，我愛你?！?/br>
    她只是淺嘗即止的一個吻，在江子由接受完告白后被他發(fā)展成了一個綿長的深吻。

    氣氛好的不能再好。

    沉留柳在深吻結(jié)束后開口說道：“子由，還有我們的女兒呢?！?/br>
    江子由伸手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打趣道：“你是不是傻？這一個月來，我們一家叁口相處不是挺好挺融洽的么，你看我是在討厭那個小東西嗎？”

    沉留柳嘟嘴：“只是不討厭而已啊。。?！?/br>
    江子由低頭啵了一下她的嘴唇，笑說道：“一步步來，你別太給小東西長臉阿。”

    “好吧。”是沉留柳并不無奈的語氣，相反還帶著一絲喜悅。

    她自己的人生似乎總是不得圓滿，但是有他在身邊，世間的圓滿已不再令她艷羨。

    何況她和他還有漫長的一生要作伴，這不喜歡孩子的遺憾終將成為只是一小段的歷史。

    ——正文完——

    （后面還有兩章番外明天一起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