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茱莉安注意的是，莫菲也是漢尼拔犯下的十幾起連環(huán)殺人案中，尸體失蹤到現(xiàn)在依舊沒被人發(fā)現(xiàn)的唯一一起。

    而過往的BAU的探員們，就算發(fā)現(xiàn)了這個疑點，也沒能從漢尼拔口中撬出點什么來。

    “這件事和水牛比爾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茱莉安苦思冥想，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因為莫菲并不是他殺的。”

    冷靜帶著一絲倦意。

    茱莉安猛地睜大眼睛，“莉莉安！”她驚喜又感動，為對方在自己一籌莫展的時候，這么快醒來。

    “嗯?！崩蚶虬矐?yīng)了聲。她沉默了一會兒，去接受自己沉睡時候茱莉安的記憶了。

    但茱莉安完全不知道，甚至莉莉安可以在自己cao控身體時，屏蔽掉她，這些單向的能力她從沒打算告訴對方。

    當(dāng)初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困在茱莉安身體里的時候，她毫不驚慌，一邊對茱莉安玩養(yǎng)成游戲，一邊饒有興趣地和塔納托斯玩捉迷藏的游戲

    無論她在哪里，它總是會找到她的。

    只不過這一次等的時間長了點而已。

    她也渾不在意，看著茱莉安在她的庇護下長大，長成一個遠離黑暗、單純善良的好孩子就像漢尼拔曾經(jīng)對身為meimei的她的期望一樣。

    這一切茱莉安都不知道，她對莉莉安從來都是毫無隱瞞，把她沉睡后，自己和漢尼拔的對話幾乎一字不差地告訴給莉莉安，“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她的問話自然而然，這種根深蒂固的依賴思維是從小就培養(yǎng)出來的。她也絲毫沒有覺得不對，她對莉莉安的信任，就如同人相信自己。

    誰會對“自己本身”存在戒心呢。

    結(jié)果莉莉安一反常態(tài)，沉默了下去，她也倏地反應(yīng)過來，對方原來真的不是她的人格，而是，有回憶、有過去，曾經(jīng)也是完整的人。

    靈魂和人格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存在。

    心口空落落的，茱莉安意識到，一道看不見的溝壑，出現(xiàn)在她們之中。

    她攥緊手，本能地抗拒這種變化。

    “茱莉安，”莉莉安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溫柔地開口，“比起比爾的事，我想先告訴你，我和漢尼拔的事情。”語氣強調(diào)，“不是卷宗上的各種揣測，而是最真實的版本。”

    茱莉安愣住，“告、告訴我？我以為你并不愿意……”語氣中幾分委屈。

    莉莉安輕嘆，“不是不愿，而是太過沉重的負擔(dān)，我不想讓你也跟我一樣背負著，被壓的喘不過氣?！?/br>
    茱莉安倔強道，“但我想知道你明白嗎，你今天對漢尼拔醫(yī)生說的話，我就像是個陌生人一樣只能傻傻地聽著你們的對話，太難受了！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吧，莉莉安！”她懇求道，而對于她的請求，莉莉安向來不會拒絕。就像當(dāng)初她怒氣沖沖朝她發(fā)脾氣叫她不要出現(xiàn)，她就沉睡下去。

    要不是驚聞漢尼拔還活著，她真的會一直睡到塔納托斯找到她。

    莉莉安低聲道，“我出生在二戰(zhàn)前的立陶宛……”

    第75章

    莉莉安在講訴的時候，特意使用了能力，使得記憶中的畫面生動鮮活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讓茱莉安仿佛身臨其境，切身實際地體會到她曾經(jīng)的感受。

    她講到莊嚴(yán)華麗的萊克特城堡，和家人溫馨的日常相處；在林中小屋躲避戰(zhàn)亂時候，和漢尼拔默契又有趣的小游戲。

    她講漢尼拔多么聰穎，五歲的時候就能通過城堡的倒影測算出它的高度，而憑借的只是他自己看的一本歐幾里何寫的書；他八歲的時候就能熟練聽說讀寫三個國家的語言，父母親人對他寄予厚望……

    及至后面接踵而至的災(zāi)難。

    作為旁觀者的茱莉安早就哭的不能自抑，一度打斷莉莉安的講訴，不得不平復(fù)下心緒。

    而對于莉莉安來說，現(xiàn)在回想起來，就算生活艱辛，但兄妹倆相依為命的相處日子，彌足珍貴。

    同一個身體里的茱莉安對此感同身受，哽咽著道，“抱歉，莉莉安，我不知道你們有這樣一段傷心的過去。漢尼拔醫(yī)生……他居然有這么悲慘的童年?！闭Z氣動容。

    “所以，茱莉安，你愿意幫助我嗎？”莉莉安放軟了語氣，她知道茱莉安是個心軟善良的女孩。這樣的茱莉安，天生就吸引著他們這類身處黑暗的人。她保護庇佑著她，如同保護自己心中最后一塊純潔的凈土。

    茱莉安咬了下嘴唇，語氣堅定，“可是，就算他有悲慘的過去，我也不認(rèn)為他可以殺人。他犯下的罪行是無可饒恕的。”

    莉莉安解釋道，“不是要讓你原諒他或者怎么樣，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和你一樣，讓漢尼拔幫助我們盡快找到水牛比爾，這樣至少可以稍微改變他的待遇。你也不忍心讓更多無辜的女孩子受到殘害吧？而我也不忍心看到哥哥繼續(xù)活在暗不見天日的地下監(jiān)獄，周圍都是瘋子和24小時的監(jiān)控。我只是想幫他改善一點待遇，一點點而已。”

    不涉及到她的原則，茱莉安也態(tài)度緩和，“如果他愿意配合的話?！?/br>
    莉莉安笑了，“他一定會的?！?/br>
    室內(nèi)恢復(fù)安靜，茱莉安繼續(xù)專注地查閱案卷，身體里的莉莉安悄然勾起嘴角。

    她要的可不僅僅是改善漢尼拔的待遇，縱然對不起茱莉安……她也會拼盡全力讓漢尼拔重新走在藍天白云之下。

    第二天清早，BAU長官，也就是這次行動的負責(zé)人克勞德給茱莉安打來電話。

    第一句話就是，“邁克斯死了?！?/br>
    “邁克斯？！”茱莉安想起昨天監(jiān)獄里甩了她一臉J液的男人，“你說的是漢尼拔醫(yī)生旁邊的那個瘋子？他怎么死的？”語氣嫌惡。

    克勞德說，“守衛(wèi)昨天晚上聽到漢尼拔對他低聲說話，他們在夜間巡查時，發(fā)現(xiàn)他吞掉了自己的舌頭。邁克斯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自虐的習(xí)慣。這樣的死法，只有漢尼拔才能夠讓人做到?！?/br>
    “……”握緊電話，茱莉安表情震驚中，夾雜著說不清的復(fù)雜，嘴角甚至微微抿出一絲笑意。

    她想起昨天自己被侮辱的時候，一向冷靜自若的漢尼拔忽然緊促地敲打玻璃叫喊她的名字；他對她說他討厭無禮的人，說這話的時候他灰藍深邃的眼里迸濺出火光；他說告訴她一個有關(guān)案件的消息也許她會感到安慰……

    所以，漢尼拔這樣做，是為了她？

    噢不，他應(yīng)該是為了莉莉安吧。

    奇怪的是，想到這里她也沒有覺得失落。莉莉安的記憶展現(xiàn)在她面前，擁有同一個身體的她似乎接收了那段記憶，感同身受，也對漢尼拔產(chǎn)生了親近的感覺。

    “茱莉安，你在聽嗎？”克勞德喚道。

    她回過神來，“我在聽，我只是不知道該對這件事有什么感想?！?/br>
    “不需要有什么感想，那是他的自己的樂趣。”克勞德說了幾句想讓茱莉安不要在意的話，但顯然并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茱莉安更加在意了。就像是每一次遭遇危險，莉莉安都會出來守護她一樣。

    當(dāng)被邁克思那樣侮辱的時候，她備感屈辱，心中掀起洶涌的憤怒之濤，有那么一刻她恨不得殺死他，用最殘忍的方式折磨他他這個瘋子，怎么可以這樣對她！

    而漢尼拔……醫(yī)生，就像是莉莉安一樣，也在用他的方式庇佑著她。

    總之，得知邁克思的死訊，昨天從監(jiān)獄出來后一身的壓抑都消散了很多，繼續(xù)埋頭在浩瀚資料之中。

    “漢尼拔挑選人的共同點，到底是什么？”明明是想找水牛比爾犯案的信息的，不知不覺又看回了漢尼拔的資料。在親眼“見到”過去的回憶之后，她對漢尼拔產(chǎn)生了莫大的興趣。

    她把所有受害者除了當(dāng)年二戰(zhàn)時期害的父母死去、莉莉安殘廢的戰(zhàn)爭分子，生前的照片翻出來擺成一排，叫醒了莉莉安，“親愛的，很抱歉打擾你，你作為當(dāng)事人能夠幫我看看這些人有什么共同點嗎”她補充了一句，“他和比爾都是連環(huán)殺人犯，我是想通過這里的發(fā)現(xiàn)，推測出比爾的情況。”

    “沒關(guān)系，我看看?！崩蚶虬财v的嗓音在腦海中響起，她沒有拆穿茱莉安拙劣的借口。

    借助茱莉安的地瀏覽了這些受害者的照片，莉莉安嘆息，“是眼睛。”

    “眼睛？”茱莉安拿起一張照片仔細觀察，“都是灰藍色的眼睛，在美國雖然并不是滿大街都是的顏色，但并不少見。”

    “我和哥哥都遺傳了爸爸的眼睛。這種顏色在立陶宛很罕見。”

    父親引以為傲，認(rèn)為他們繼承了萊克特家族優(yōu)良的血統(tǒng)。

    兩人心中都是同一個想法，“如果因為眼睛相似漢尼拔便鎖定目標(biāo)的話，為什么又會挖心來食，而不是眼睛？”

    茱莉安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莉莉安，漢尼拔殺了你之后，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