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出來得很快，一只手端了盤吃的，另一只手拿了兩杯紅酒。她一邊走近還一邊解釋：“忘記問你喜歡喝什么了，附近只有這個所以先拿了兩杯。”

    “沒關(guān)系?！奔s翰接過她手里的盤子，正準(zhǔn)備去拿酒杯，季九卻將手一收，示意前方，“我們?nèi)ゲ萜荷献??！?/br>
    禮堂不遠(yuǎn)就是一處很大的草坪，白日里總有不少學(xué)生在此休息、聊天或者看書，這會兒一個人也沒有，只剩下路燈光孤零零地照亮了四角。

    約翰有些好笑：“你來舞會卻不進(jìn)去？”

    季九往石凳上一坐：“我只是聽勞拉說了件事，比較好奇，所以想確認(rèn)一下?！彼f著，將其中一杯酒遞給約翰，瞇著眼睛笑了笑，“據(jù)說今晚能夠讓鬼現(xiàn)形。”

    伸到面前的那只手停頓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秒，約翰接過酒杯，挑了挑眉，臉上平靜得看不出表情：“你相信她？”

    “不不，勞拉自己也不確定。這就像是傳說一樣吧?！奔揪琶蛄丝诰?，又從盤子里叉了塊哈密瓜塞進(jìn)嘴里，“其實(shí)我最近正在研究實(shí)現(xiàn)這件事的方法，所以就來這里看看?！?/br>
    她偏頭望向不遠(yuǎn)處的禮堂，補(bǔ)充道，“那么多鬼聚集著，也許真的會有誰現(xiàn)形。如果能確認(rèn)原理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你研究這個……”約翰忽然開口，“為了什么？”

    季九收回視線，正見他微仰著頭喝下一口紅酒，喉結(jié)上下一動。他垂下酒杯，偏頭注視著她道：“九，你要知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奔揪糯驍嗔怂材坎晦D(zhuǎn)睛地望進(jìn)他眼中，“不管多么短暫，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被普通人看見。我想將你介紹給我的親人、朋友，告訴他們我們的事。這樣的話，就算以后……”她停頓了一下，嘴角向上抿起，“我是說，不會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你。”

    約翰沒有接話，突然的沉默令季九有些惴惴不安。她連忙又笑道：“當(dāng)然啦，實(shí)在不行那也沒辦法，我不會強(qiáng)求的。”

    “是，我明白?！?/br>
    低沉的嗓音重新響起，男人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劉海，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滑過額角，順著臉頰下移。

    這份觸感似乎比平時更明顯。

    季九抬眸看他，那雙眼中的溫柔幾乎要將她溺斃。

    “約翰……”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對方卻忽然豎起食指，抵住了她的嘴唇。約翰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她身后——那里只有一排樹叢。

    季九疑惑地轉(zhuǎn)頭，只見那樹叢竟然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名男生尷尬地從陰影底下走出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燈光照亮了他的面孔，季九一下子睜大了眼。

    “夏一？”

    男生紅著臉，像只受驚的小動物，目光在季九臉上轉(zhuǎn)了一圈，不自覺移到她身側(cè)，聲音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真的很抱歉打擾到你們，這位就是……你的……男朋友嗎？”

    季九心跳一滯，突然間連呼吸都忘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是有希望的對不對？

    其實(shí)最開始單純是萬圣夜人鬼狂歡的腦洞，就特意查了下資料，有種說法是和中國的鬼節(jié)差不多，于是就腦補(bǔ)了鬼門大開，鬼神顯靈的橋段……覺得腦洞太大也別打我（鍋蓋

    ☆、69.Episode.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約翰。

    他握住季九垂在身側(cè)的手，面不改色地朝夏一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季九顫抖了一下。

    夏一緊張地搓了搓褲袋，扯出個笑來：“您、您好?！闭f著又轉(zhuǎn)向季九，“我正要去禮堂……那就先走了，你們繼續(xù)。”

    “等等！”季九突然出聲，夏一驚訝地又回過頭：“怎、怎么了？”

    季九皺了皺眉，向前走了一步：“你……”她似乎非常猶豫，花了好幾秒才吐出一句話來，“……我們也要過去拿些東西，一起？”

    夏一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但仍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季九反握住抓著她的那只手——男人的手，寬厚而有力，依然和往常一樣冰涼。

    約翰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這家伙也跟你一樣嗎？”

    季九不知道。盡管不久之前在動植物園時夏一還看不到約翰，但又有誰能保證之后也不會呢？

    人的感官永遠(yuǎn)在發(fā)生變化，甚至還會騙人。

    所以季九非常緊張?；囟Y堂的這段路并不長，然而在不約而同的沉默中，她卻感到手心滲出了一點(diǎn)點(diǎn)汗意。

    終于，禮堂近在眼前了，響亮的樂聲與喧鬧的人聲一同涌來，勾勒出深夜中的煙火氣。

    夏一也明顯松了口氣，忙不迭地和兩人道別后，便轉(zhuǎn)身擠入會場。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兩個漂浮在大門口、正旁若無人聊著天的中年男鬼。

    季九深吸了口氣，拉著約翰一起進(jìn)了禮堂。

    餐桌邊不斷地有人來往，幾個女生正端著飲料大聲聊天，季九從她們面前經(jīng)過時，看到正對著他們的女生睜大了眼，用胳膊撞了下旁邊的同伴，其他人紛紛回頭。

    她們的目光無一例外落在約翰臉上。

    “嘿！那是哪個學(xué)院的老師嗎？”

    “從來沒見過啊?！?/br>
    “真可惜，他有女伴了?！?/br>
    季九也跟著抬起頭。

    斑斕的燈光在男人身上穿梭，他繃著臉，沒什么表情，更像是在發(fā)呆。直到注意到季九的目光他才微彎下腰，湊到她面前：“怎么？”

    季九連忙搖頭，卻怎么也掩飾不了嘴角的笑容：“沒什么，我去拿些吃的?！?/br>
    她想，這感覺真是不錯。

    不需要遮遮掩掩地聊天，也不需要刻意避開人群。她的喜悅和幸福都可以毫無保留地宣告世界。

    她忍不住打趣：“而且滿足了我小女生的虛榮心。”

    約翰挑挑眉，故作高深地道：“看來你很容易得到滿足，這是好事?！?/br>
    “不不不，這還是要看場合的。”

    不過為了不引起其他鬼的注意，季九還是沒有在禮堂中久留。他們依然坐到剛才的草坪上享用了食物，又像普通情侶一樣在校園中散步。

    盡管季九明白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約翰在遷就她，她仍然感到心滿意足。

    經(jīng)過理學(xué)院門口時，她突然靈機(jī)一動，掏出了自己的手機(jī)：“要不試試看？”

    約翰疑惑地看她：“試什么？”

    “拍照。”季九挽住他的胳膊，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機(jī)會難得，留張合照怎么樣？下次mama問起來我就有證據(jù)給她看啦。”

    約翰好笑地反問：“證據(jù)？”

    “對啊，她上次不相信我說的，竟然還懷疑我的性向?！奔揪艢夂艉舻毓闹鶐?，又問了一遍，“拍嗎？”

    約翰聳聳肩，無奈道：“好吧?！?/br>
    于是季九舉起手機(jī)開了自拍模式，將鏡頭對準(zhǔn)兩人和背后的理學(xué)院大樓。這里是附近光線最亮的區(qū)域，男人俊朗的面容清晰地出現(xiàn)在畫面中。

    他一手?jǐn)堊∷绨?，另一手接過了手機(jī)：“我來拿，這個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