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鳳青石語塞，只得臉紅道：“我……我又沒說……硬要你解釋……”不過心里卻有著一種異樣的滋味，寶鏡肯定不是那種會為了某個人解釋這么一堆話的人吧？可是他今天只為了自己一句無心的指責(zé)，就耐心解釋了這么一堆，心里就算有那么點小疙瘩，也全寶鏡這有些強硬姿態(tài)的體貼抹平了。

    而在他們前方，女扮男裝的靈瑢領(lǐng)著同樣男裝的丫鬟，一路驚奇的東看看西看看，丫鬟見她那副驚奇樣，忍不住嘆口氣無奈道：“小姐你膽子實在是太大了，明明現(xiàn)在還被老爺關(guān)禁閉呢，居然偷偷跟著大少爺跑了出來，要是讓老爺或者大少爺知道了，我這小命可就……”丫鬟說完忍不住露出悲然欲泣的神色來。

    靈瑢一把搭上丫鬟的肩膀，毫無誠心的安慰道：“朝露……不要那么悲觀嘛，我每次溜出來你都說‘小命不?！?，可你看看你現(xiàn)在，仍然四肢健全對不對？所以不要擔(dān)心啦，沒事的，反正有事本少爺擔(dān)著那！”

    朝露心里忍不住翻白眼，這個小祖宗，上回居然擅闖極樂島，雖然平安回來了，但也把人皇氣的半死，命她關(guān)禁閉三個月。這可倒好，還不到十天，就為了這法靈大展偷偷跑了出來，這回最好是別再捅出什么簍子來，不然，她這顆朝露，真的就跟露水一樣，變成水汽永遠消失了呀！

    各懷心思的主仆二人并不知道，他們身后有兩個人正跟著他們呢！

    然而，跟著靈瑢的寶鏡與鳳青石也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身后，也有一雙金色的眸子，在暗暗注視著他們。不，也許寶鏡察覺到了，他數(shù)度回頭凝神張望，但最終卻什么也看不到，就好像那道目光根本就是粘在他的后背，他一回頭，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要耍什么花樣！”寶鏡在心中暗暗自語。

    在一個完全黑暗的角落，一雙金色的瞳孔突然睜開，接著一個骨瘦嶙峋的身影慢慢出現(xiàn)，這人居然就是之前的舞蛇人，他眨了眨眼睛，金色的瞳孔又變成了垂死老人才有的灰色，那條妄圖襲擊過鳳青石的金蛇也慢慢出現(xiàn)，伏在老者的肩上。

    老者輕輕撫摸著金蛇的腦袋，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蒼老的聲音自語道：“果真如那小狐貍所說，只是帝位之爭？如果真是這樣，寶鏡啊寶鏡……你可真是步了老夫的后塵呀！”老頭話音剛落，就化作一陣虛影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句若有似無的感慨：

    “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敗者為寇啊……”

    語氣間竟是陣陣落寞之意。

    這看似滿滿敵意的舞蛇人，究竟有著怎樣的目的？他與寶鏡，又有何關(guān)系？

    第36章 暗會風(fēng)波

    鳳青石與寶鏡一路跟著靈瑢，只見那主仆倆繞了一個又一個巷子，簡直沒完沒了似的，鳳青石有些不耐煩的問道：“這丫頭根本就是在瞎晃悠吧，我們干嘛非得跟著她呀？”寶鏡卻朝著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你看，她開始注意周圍的動靜了，好像在檢查有沒有人跟蹤……”鳳青石小心望過去，確實，之前還大大咧咧的兩人，現(xiàn)在正在一個非常偏僻的小巷口謹慎的打量著周遭，就跟做賊似的。

    寶鏡自語道：“聽聽他們說了什么……”接著，他便輕聲念了幾句意味不明的咒語，往自己耳朵邊一指，嘴里喃喃自語起來，“小姐……咱們一定要去嗎？呆瓜……暗會可是這法靈大展的重頭戲，有好多市面上禁止的東西都會在會上展出拍賣，怎么可能不去看看……”鳳青石正奇怪寶鏡說的什么玩意，卻見他突然笑道：“原來他們想去參加暗會……”鳳青石這才明白寶鏡之前都是在復(fù)制靈瑢跟她侍女的對話，正想問暗會是什么，只見寶鏡突然對他說道：“我們也去開開眼界如何？”鳳青石還來不及問為什么，就被寶鏡拉著，拐進一處昏暗的小巷中。

    之前拐過來的靈瑢已經(jīng)完全沒了蹤影，鳳青石正驚奇他們上哪去了，寶鏡便拉著他徑直走到一處破舊的門扉前，握住門環(huán)，有節(jié)奏的敲了幾聲，門便“咯吱”一聲自動打開了來。鳳青石走進去一看，發(fā)現(xiàn)門里面居然除了一條隧道什么都沒有！戰(zhàn)戰(zhàn)兢兢被寶鏡拉著走了一段下坡的階梯后，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又站在一道門前，只是這次，門前有個彪形大漢在守著。

    那大漢見到二人并沒有現(xiàn)出什么不一樣的表情，斜著眼睛，似乎非常不耐煩的朝寶鏡伸出手，懶散說道：“邀請函……”鳳青石聽了一頭霧水，寶鏡卻突然轉(zhuǎn)頭看著他，問道：“出門的時候讓你帶好邀請函，你帶了吧？”

    “誒？”鳳青石腦袋實在拐不過彎來，什么邀請函？他怎么不知道有誰給他們送過邀請函？而寶鏡卻什么都沒解釋，朝著大漢無奈道：“我家丫頭忘了帶了，能通融一下，讓我們進去嗎？”

    “哼！”大漢冷哼一聲，滿臉橫rou抖了抖，輕蔑道：“又是個想蒙混過關(guān)的，老子是這么好蒙騙的么？”

    鳳青石抬頭看著寶鏡，卻見他眼神突然變得銳利，直直望著守門大漢的眼睛，聲音冰冷的一字一句道：“我、說、讓、我、們、進、去！”鳳青石眼尖的發(fā)現(xiàn)，寶鏡的眼珠似乎變成了紅色，并且轉(zhuǎn)了兩圈！說也神奇，他剛說完，那守門大漢就突然跟施了迷魂咒似的，傻傻的答道：“是……讓你們進去……”說完，真的就開了門，讓他們進去了。

    門一開，一陣喧鬧之音就迎面而來，寶鏡拉著鳳青石走了進去，直到門被重新關(guān)上，守門大漢才打了個冷顫，愣了半天才摸著腦袋，喃喃自語：“邪門了，剛才怎么又閃神了一下？這都第幾回了？”看來，自從他站在這里，就沒少被人下“迷魂咒”吧？只是不知，除了寶鏡，還有誰“欺負”了這個可憐的守門人？

    鳳青石驚異的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大廳，沒想到在嘉禾城的地下還有這么一個別有洞天的地方！眼前的大廳差不多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呈圓形，中間有一個兩米來高的臺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鳳青石正想問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地方，腦海中響起寶鏡的傳音，“你若是現(xiàn)在問這里是什么地方，馬上就會被周圍的人懷疑的，我傳音給你解釋一下。其實這里就是一個地下的黑市，待會兒那個高臺之上會輪流展出一些在人族禁止販賣的東西，底下的人會競買，出價高的就能將展品帶走?！?/br>
    鳳青石聽了恍然大悟，原來就是個地下拍賣會呀！這種東西在現(xiàn)代可不是什么新鮮事，一些走私的文物或者來歷不明的珠寶，不敢上臺面拍賣，很多都是通過這樣的渠道出手，只是想不到在人族也會有這樣的地方。

    鳳青石悄悄在腦海中問寶鏡：“但是他們?yōu)槭裁磿@樣的地下拍賣會呢？難道人族有什么東西是不能拿出臺面來賣的？”

    寶鏡冷笑一聲，傳音道：“數(shù)萬年來，人、妖兩族紛爭不斷，一些修行低的妖族殺了人族后就會吸干他們的精血甚至食盡他們的rou體，得到的寶物也能正大光明進行販賣、交換，這是妖怪的本性，皇族并不會做任何干涉。而人族與我們妖族不同，他們自詡文明，殺戮這種事是被認為不可明說的，妖怪的法寶在他們看來都是骯臟的、必須銷毀的東西，是萬萬不得拿到臺面上來炫耀的。但是大多數(shù)人族術(shù)士都知道，我們妖族的法寶，很大程度上要先進于他們，一些富有的、渴望變得強大的術(shù)士都希望得到妖怪的法寶?！?/br>
    “哦——”鳳青石恍然大悟，“所以他們才會搞了這么個地下拍賣會，來分享從妖怪那里得到的戰(zhàn)利品？”

    寶鏡點點頭，繼續(xù)傳音道：“這只是一個比較小的圈子，受到邀請的都是人族有頭有臉的人物?！?/br>
    鳳青石頓悟了，怪不得剛才守門的還跟他要邀請函呢，敢情人家這是“圈內(nèi)趴體”呀！瞟了眼寶鏡，看來善褀還真是調(diào)皮，居然帶著寶鏡來這種地方，這里不應(yīng)該是人族的重要秘密嗎？突然想到什么，鳳青石悄悄問道：“這種事情應(yīng)該是被禁止的吧？靈瑢那丫頭身為皇族，怎么還會這么興致勃勃的混進來？”

    寶鏡笑著傳音道：“你還不了解，人族跟我們妖族不一樣，整個妖族的權(quán)利中心就是極樂島，就是靈皇，由靈皇直接賦予四大妖王掌管所有妖族。但是在人族，除了人皇，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那就是‘皇帝’！這整個人域，負責(zé)管理疆域人口的，可不是軒轅人皇一家，而是壽命不過幾十年的‘皇帝’。禁止販賣妖族法寶的是靈皇，暗地里阻組織這個拍賣會的，可是在這皇城之中的皇帝，美其名曰——為了術(shù)士能夠更好的保衛(wèi)京師，人皇自然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了，畢竟，他的存在，不也是保衛(wèi)整個人族嗎？”

    鳳青石這下可開了眼界了，原來人族還是“君主立憲制”呀，突然記起之前聽到過，人皇的宮殿是四處漂浮不定的，當(dāng)時真的以為他是為了躲避妖怪，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皇帝霸占了京師，人皇不得不到處搬家吧？

    “哈哈哈……”鳳青石實在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惹得周圍的人都朝他露出奇怪的目光，嚇的他趕忙閉嘴。突然想起他們是追著靈瑢進來的，鳳青石忍住笑四周環(huán)顧了一圈，才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靈瑢，寶鏡這時說道：“我們過去她身邊，免得待會兒散場就找不到她了?！?/br>
    鳳青石本來還擔(dān)心被靈瑢看出來怎么辦，可事實證明他完全是瞎cao心，因為靈瑢根本瞅都不瞅他一眼，完全沒有感覺到什么。

    大廳里的人都圍著石臺坐了下來，鳳青石跟靈瑢他們估計是來晚了，只坐到了最后一排，不過在頭頂一個碩大的夜明珠的照耀下，還是看的非常清楚的。鳳青石這才有機會掃了全場一眼，心里不由得贊嘆，寶鏡說的沒錯，來參加肯定都是些權(quán)貴階層，跟外面大街上游走的術(shù)士完全不在一個層面呀！

    正想著，只聽“鏘——”的一聲，一位道骨仙風(fēng)的白須駝背老者突然出現(xiàn)在高臺之上，手里還拎著一面小巧的銅鑼，身前立著一座“講臺”，看來剛才的聲音就是他敲出來的。

    老者這鑼聲一出，現(xiàn)場頓時鴉雀無聲，老者咳嗽一聲，說道：“想必在座各位都很熟悉老朽了，但不知有沒有初次被邀請參加的，老朽就是此次暗會的主持者人稱‘定鑼使’是也。暗會的規(guī)矩很簡單，展品會一一出現(xiàn)在展臺之上，老朽報出底價，在座各位可以自由競價，競價無上限，出價最高者便可將展品帶走。另外，所有展品在三個月前就已到達嘉禾城，由數(shù)十位高級術(shù)士聯(lián)合驗寶，絕無虛假欺瞞之事，因此，寶物一出，概無退還之說，還望各位謹記?！?/br>
    鳳青石心里直驚嘆，好苛刻的規(guī)矩，還是說這些所謂的“高級術(shù)士”實在太厲害？他們說是好的就是好的？買家買回去還不能說不好呢！

    那定鑼使絲毫不浪費時間，一錘子敲下，拍賣馬上開始。

    果然，“被禁的都是好東西”，這話真是不假，這拍賣會上的東西，都是鳳青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連寶鏡這樣的“頂級靈寶”化身之人，都時不時在心里點頭。不過，里面還是參雜了一些“名不副實”的東西，惹的寶鏡直冷笑，“這些老家伙明顯是想濫竽充數(shù)，多撈幾個中介錢?！?/br>
    拍了幾件靈寶、法器之后，定鑼使突然清了清嗓子，狀似非常隆重的說道：“在座的各位應(yīng)該都知道，在我們暗會上展出的，通常除了法器、靈寶、珍貴藥草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但是今天，老朽要告訴各位，真是到了你們大開眼界的時候了！接下來要展出的，絕對是你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我們犧牲了將近二十個術(shù)士的生命，才讓它在今日，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

    底下所有人都被定鑼使這慷慨激昂的介紹給吊足了胃口，紛紛伸長脖子，死死盯著高臺，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讓見慣了各路寶貝的定鑼使如此激動？

    “睜大你們的眼睛瞧好了！”定鑼使舉起手上的錘子，仿佛使出吃奶的力氣一般狠狠敲下，“它就是——被稱為深海歌姬的——南海人魚！”

    “轟——”隨著一口巨大的透明水箱出現(xiàn)在高臺之上，現(xiàn)場所有人都沸騰了！

    “真的……真的是……是人魚！”已經(jīng)有人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狂熱，想要走近水箱了，但是還沒靠近就被彈了回去，看來為了保護人魚，高臺周圍已經(jīng)被布下了結(jié)界！

    而在人魚出現(xiàn)的霎那，鳳青石、寶鏡都已經(jīng)呈石化狀態(tài)了。鳳青石張著嘴巴半天合不攏，他瞪大眼睛直直盯著水里的人魚，它與電視上演的差不多，耳朵是魚鰭狀的，上半身是女人的身體、下半身則是鯉魚的尾巴，它的頭發(fā)是烏黑的卷發(fā)，長長的一直垂到尾尖。而震驚到鳳青石的，不是因為它是人魚這件事，而是……這條人魚的臉，雖然隔著這么遠，雖然那張臉因為恐懼而扭曲著，但是鳳青石完全能看得出來——

    這，完全就是善褀的臉！

    狠狠咽了口口水，鳳青石艱難的把頭轉(zhuǎn)向?qū)氱R，發(fā)現(xiàn)即使是頂著一張大漢的臉，也無法掩飾他此時的震驚，因為，他的眼睛已經(jīng)通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