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殊途_分節(jié)閱讀_63
方洛維的語氣讓李明軒心中失望不已,顯然他也不知道沈曦在哪里。 “小曦不在家,我找不到他,你知道他可能會去哪里嗎?”李明軒耐著性子問道。 方洛維有了瞬間遲疑,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等等,我問問王星海,他和小曦更熟一些?!?/br> “王星海?”李明軒依稀記起這個名字,干脆的開口,“你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我?!?/br> 方洛維沒有猶豫,飛快的報出了11位數(shù)字,李明軒重復(fù)了一遍,確認(rèn)無誤后立刻掛斷了電話。 方洛維聽著聽筒中的盲音,眼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不知道沈曦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想了想方洛維抱著手機開始一遍遍的撥著沈曦的電話,試圖聯(lián)系到沈曦。 老K接到李明軒電話時,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驚訝的聽著電話中的人追問著沈曦有可能去的地方,老K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電話中的人不耐煩的重復(fù)了一邊,老K才遲疑的問了一句,“你是李明軒?” 李明軒飛快的“嗯”了一聲,立刻問道,“你知道小曦有可能去哪里?” 老K下意識的追問,“你們吵架了?” 李明軒皺皺眉,重復(fù)了一遍,“你知道小曦有可能會去哪里?” 老K想了想,猶豫的開口,“小曦以前心情不好時一般都會去墓園看望阿姨?!?/br> “墓園?”李明軒思及明飛講的話,頓時意識到了什么,小曦現(xiàn)在一定在那里。匆匆的掛斷了電話,李明軒飛快的下了樓,開著車朝著墓園疾馳而去。 半個小時后,看著停在路邊的熟悉的車子,李明軒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迅速的翻墻跳進了墓園,李明軒仔細(xì)的沿著一排排的墓碑尋找了起來。墓園中的燈光十分的昏暗,李明軒隱隱的看到前面不遠(yuǎn)的碑前似乎是有人靠在那里,當(dāng)下急急的跑了過去。 “小曦!” 原本倚靠著墓碑的人緩緩地抬起了頭,燈光下,沈曦的表情透著說不出的難過。 第62章 離開了李家,沈曦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如預(yù)想的那樣開心。 不管是楚茜茜算計了沈父還是他戳破了沈繼對沈父的幻想,在最初巨大的快感之后,心中反而涌出更多的悲涼。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他的哥哥,原本應(yīng)該是他最親近的人,可現(xiàn)實是他們恨不得他沒有出生,而他則在一步步算計,想讓他們一無所有痛苦余生。 沈曦用力的將油門踩到底,車子已經(jīng)被他飆到了極限,凜冽的寒風(fēng)從敞開的車窗內(nèi)灌入,沈曦仿佛感覺不到冷。下一個路口,他猛地轉(zhuǎn)彎,拐去了墓園的方向。 冬夜的墓園關(guān)門很早,管理員也早早的回去休息,只有一排排暗黃色的路燈沉默的陪伴著無數(shù)冰冷的墓碑。呼嘯的夜風(fēng)在空蕩蕩的墓地間穿梭,隱隱聽著有一種如泣如訴的哀怨。沈曦熟練的翻過了墻,很快來到了母親沉睡的地方。 昏暗的夜色下,母親依然一臉燦爛的笑著,沈曦凝視著母親的笑臉,久久沒有行動。 沈璧雪和沈繼的對話交替在腦海出現(xiàn),沈曦緩緩的伸手覆上了母親的臉,手掌下傳來冰涼的觸感,讓沈曦醒過神來。他從來不知道母親為了他的出生做出過這樣瘋狂的事,父親的冷遇、沈繼的漠視似乎都有了原因,可他卻只為母親感到心疼。 到底是怎樣的壞境才能把母親逼成這樣?才能讓母親覺得只有沈繼和沈承消失,自己才能出生? 這些年來,父親可以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膮拹褐赣H,連帶著厭惡著自己,沈繼可以理所應(yīng)當(dāng)怨恨著母親,連帶著遷怒著自己,可母親已經(jīng)安靜的躺在了這里,她所有的愛恨所有的情緒都隨著當(dāng)年那一跳煙消云散,再也無法付諸于世上。 沒有人關(guān)心母親那些年的境遇,沒有人關(guān)心母親所受的委屈,因為母親的沉眠,所有的罪名都可以推到母親的身上,卻沒有人肯問一句,母親當(dāng)年為什么要這么做?母親是父親合法的妻子,父親憑什么可以剝奪母親生孩子的資格?方云可以生,周明媚可以生,為什么母親不可以? 難道沈繼是父親的孩子,沈承是父親的孩子,他就不是嗎?他連出生的資格都沒有嗎? 沈曦靠著母親的墓碑坐了下來,心中的不甘在拼命的叫囂著。他想問問父親,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母親,這樣對待他?難道僅僅是因為父親口中可笑的真愛嗎? 腦海中雜亂的思緒亂哄哄的閃過,遠(yuǎn)遠(yuǎn)的有腳步聲傳來。 “小曦!”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曦緩緩地抬起頭,昏暗的燈光下,李明軒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滿臉的急色。 沈曦怔楞的看著李明軒,沒有想到他會找到這里來。 “小曦?!崩蠲鬈幍穆曇魩е澏?,站在了沈曦的面前。 沈曦默默地看著李明軒半響,低下頭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他現(xiàn)在不想說話,只想安靜的陪著母親。不管李明軒追過來想要說什么,他都無意去聽。沈曦的抗拒十分的明顯,李明軒心中酸澀,沒有再開口,只是靜靜的坐到了他的身邊。 下一刻帶著體溫的外套蓋在了沈曦的身上,沈曦想要拒絕,李明軒的動作卻不容置疑。沈曦沉默的接受了李明軒的外套,低下頭將臉埋入了膝蓋間。李明軒伸出手動作輕柔的撫著沈曦的后背,兩人都沒有說話,墓園再一次的陷入了靜謐。 沈曦和李明軒先后離開了李家,沈繼也緊跟著要走。聽到了李明軒去追沈曦的消息,沈繼努力的朝著沈璧雪擠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無視了沈璧雪擔(dān)憂的視線,茫然的離開了李家。 沈曦說的話一直回響在他的腦海,“自欺欺人”幾個字更是死死地貼在了他的頭上。 開著車來到了街上,沈繼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處可去。下意識的拐向了沈家的方向,沈繼將車停在在路邊,沉默的看著夜色中的沈家。 這里是他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他在這里出生,在這里叫出了第一聲父親。他在這里被父親抱在懷里,也曾在這里因為淘氣而被父親訓(xùn)斥。他在這里看到母親病重一點點的變得虛弱,也看到父親因為母親的離去而傷心欲絕。他永遠(yuǎn)記得父親在母親臨終前表示,這一輩子他將只有母親一位妻子,沈家的女主人將永遠(yuǎn)是母親。 母親含笑而逝,父親抱著他絕望痛苦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轉(zhuǎn)眼間,沈家就又要迎來新的女主人。 他不滿,他亂發(fā)脾氣,他不想要新的母親,可一向?qū)λ麑檺塾屑拥臓敔數(shù)谝淮螌λ迤鹆嗣婵住K胍フ腋赣H,質(zhì)問父親明明答應(yīng)過母親為什么做不到,卻見到父親對著滿墻母親的照片喝的爛醉如泥,嘴里叫著母親的名字。 父親這么痛苦,又怎么會對不起母親?都是那個女人的錯。 沈繼對韓柔的出現(xiàn)十分的排斥,而這種排斥在聽到了傭人在背后的竊竊私語中又進一步加深。 “兩位少爺真可憐?!?/br> “是呀,母親去世,也沒有強力的舅家,萬一韓小姐生下孩子,依著韓家的背景,兩位少爺估計在這個家里就沒有立足之地了?!?/br> “我聽說韓小姐的脾氣不好,似乎十分的驕縱?” “如果是真的話,兩位少爺可要倒霉了,誰會喜歡前面那位生的孩子啊,保不齊做什么呢?!?/br> 傭人的話在之后得到了應(yīng)驗。 韓柔并不喜歡他們,在他拒絕喊她母親以后,在阿承整夜整夜的啼哭吸引了父親的注意力以后,他注意到韓柔對他們的態(tài)度越來越不耐煩。 等到阿承又一次生病而韓柔卻執(zhí)意要回韓家的時候,父親同她第一次爭執(zhí)起來。他清楚的聽到了韓柔的抱怨,“他又不是我生的,你覺得我能做什么?難得非要裝出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來嗎?” 韓柔的這句話在沈繼的心中烙下了深刻的烙印。 在這以后,父親和韓柔之間的爭吵越來越多,父親回來待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沈繼每每看到韓柔都會覺得是韓柔惹到了父親生氣,父親才不愿意回來。韓柔什么時候懷孕的,沈繼并不知道,他只記得某一天父親回來看望他和阿承,韓柔高興地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面前。然后他聽到韓柔開口,“小繼,你想不想多一個弟弟?” 沈繼干脆的回答,“不想?!彼恢庇浀庙n柔在阿承生病時說過的那句話。他不喜歡韓柔,又怎么會喜歡韓柔生下的孩子。 韓柔當(dāng)時是什么樣的表情他已經(jīng)記不得了,只記得傭人聽到韓柔懷孕后看向他時憐憫的眼神。父親和韓柔之間的關(guān)系越來越冷淡,韓柔的脾氣越來越古怪,直到那件事的發(fā)生。 沈繼捂住了臉低低的笑出聲來。 那件事以后,阿承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足足在醫(yī)院待了一個月的時間。而韓柔卻什么懲罰也沒有,僅僅是因為她在父親的暴怒中早產(chǎn)生下了沈曦。 這么多年過去了,沈繼不是不知道當(dāng)年父親在韓柔懷孕的時候包養(yǎng)了周明媚,韓柔當(dāng)時古怪的脾氣更多的是因為周明媚,可是那又怎么樣?韓柔不喜歡他們是事實,韓柔對阿承動手是事實,甚至韓柔執(zhí)意要嫁給父親也是事實。 因為那件事,父親對他和阿承更加的上心,衣食住行所有的事情都親自過問,盡管他和阿承大部分時間在姑姑家,但父親每日都會抽出時間來看望他們,陪著他們讀書玩游戲。在他的眼中,父親愛母親,愛他和阿承,父親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隨著韓柔的去世,他們搬回了沈家,他才知道周明媚的存在,可看到父親在母親的照片前緬懷的樣子,看著父親對他們溫言以對的樣子,看著父親耐心陪著阿承玩游戲的樣子,他又怎么忍心責(zé)怪父親。 沈繼哈哈大笑起來,沈曦罵得對,他就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傻瓜,他不愿面對父親一次次背叛母親的事實,他害怕父親在他心中的形象轟然倒塌,他和父親一樣,都在自欺欺人的騙著自己。 這個晚上,沈繼在沈家門口坐了整整一個晚上,他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沒想。天色逐漸變亮,沈繼推開車門走了過去,拍響了沈家的大門。 同一個夜晚,李明軒陪著沈曦在墓園坐了整整一夜。 天色微亮,沈曦動了動凍得僵硬的身體,遲疑的看向了身邊的李明軒。李明軒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上身只有一件單薄的外套,他昨晚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中,不知道李明軒是如何陪著他度過了整整一個晚上。 看到沈曦轉(zhuǎn)過頭來,情緒似乎恢復(fù)了正常,李明軒露出了一個笑容,僵硬的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輕聲道,“要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