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年有余_分節(jié)閱讀_74
任念年眉頭緊蹙,發(fā)白的唇瓣抖動著,張口似乎要說什么,不料下一刻卻是一陣犯嘔,直接吐了出來。 “任念年!”余衡緊張地大叫,趕緊用袖口幫任念年擦拭嘴邊。 任念年卻無力地?fù)u搖頭,有些閃躲:“對…對不起,余先生,把你的衣服…弄…弄臟了?!?/br> 余衡的眸底閃過痛楚,曾經(jīng)那般樂觀開朗的年年老師,竟成了這副委屈卑微的模樣…… 前兩天,任念年從夏家回來后,心事重重的他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有天半夜爬起來,還破天荒的喝了酒。 任念年想用酒精麻痹他自己,他好想徹底醉死過去,這樣就可以暫時忘了一切,什么都不用管了。 可是不知為什么,任念年反而越喝越清醒,那些在他心底深處,他害怕回憶起的過往,也一一浮現(xiàn)在腦中。 童年記憶中的溫柔母親,善解人意的恩師安老師;被車禍奪走了生命,倒在血泊中的父親,以及雙目失明,一直在醫(yī)院養(yǎng)病的meimei任念思…… 任念年想到了過去的很多人和事,又一次想起了五年前的車禍。 那場可怕的車禍,也許不怪老天爺,也許就是他的任性所造成的,是他非要回去找余衡,是他害死了爸爸,也害得meimei成了瞎子,下半身癱瘓,在醫(yī)院躺了這么多年。 那天夜里,任念年不知喝了多少瓶酒,嘴里的味道仿佛變了味,又苦又澀,胃里也燒得火辣辣的,他心底的酸澀不斷上涌,自責(zé)和懊悔就像一把把的利刃,狠狠的凌遲著任念年。 曾經(jīng)所有的光明與美好,一瞬間都扭曲成了噩夢,任念年難以入眠。 夏笙說他可笑,說他當(dāng)年分明狠心丟下了余衡,如今卻又糾纏上了,而且是以一個卑微的“床伴”身份。 是的,任念年也恨自己,也覺得自己可笑,犯賤,可是沒辦法,因為他…… 喜歡余衡。 取下了鈴鐺手鏈,任念年將它緊緊地攥在手心里,然后貼在胸口,放在心門處才能勉強入睡。 103 任念年醒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 他盯著白色的天花板呆了一會兒,然后眼珠轉(zhuǎn)動,視線下移,才看到了守在自己床邊的余衡。 任念年的胳膊還插著管子,正在輸液,余衡想握他的手,但怕自己情緒一上來力道又重了,會弄疼任念年,所以沒有握著。 見任念年醒來,余衡撩開了任念年額前的細(xì)碎劉海,摸過任念年的額角,劃過了他右眼角處的淡褐色痣,然后指腹在任念年臉頰上輕輕游走著。 “任念年,我之前對你說的話,你是不是都當(dāng)作耳旁風(fēng)了?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我說過多少遍了,讓你好好吃飯,在家乖乖等我,可你……” “對不起,余先生?!比文钅耆跞醯爻雎暋?/br> 聞言,余衡摸臉的動作一滯,他俯身低頭,對著任念年右眼角處的那顆痣,落下了一個輕輕淺淺的吻。 “以后不許再跟我道歉了,任念年?!?/br> 由于腸胃炎而進(jìn)了醫(yī)院,任念年的很多工作也就耽誤下來了,任念年本想第二天就去學(xué)校,余衡卻怎么也不同意,因為和校長認(rèn)識,他直接幫任念年請了一周的假。 可任念年直搖頭,覺著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病,根本沒必要休息那么多天。他還想著要批改學(xué)生作業(yè),備課教課,而且也要去看望meimei任念思。 好多事任念年都放心不下,他不能歇著,余衡卻一一駁回,只讓任念年躺著休息,甚至還說:“這些事我替你做。” “……”任念年呆了呆,想到余衡明明是一個唱歌和演戲的,卻拿起了筆,批改高中生的作業(yè),還翻閱著高中的語文教材,心底就涌上一股怪異違和感。 “你…你會嗎?” “你教我?!?/br> 恍惚間,任念年仿佛又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少年,他渾身臟亂,衣服破舊,一雙眼睛卻格外得黑亮,透著狠厲,卻也藏著無助。 任念年又看到了他的“小余”。 得知任念年突然請了病假,數(shù)學(xué)老師周帆急忙打電話過來慰問。 任念年正想接起,余衡卻搶先一步,拿起了任念年的手機,湊到耳邊:“不要打擾他,他需要休息?!?/br> 沒聽到任念年的聲音,卻傳來了另一個男聲,周帆有點懵:“任老師是不方便接電話嗎?不好意思,請問您又是?” “我會照顧任念年。” 余衡冷冷地說完,還不等周帆有所反應(yīng),就很快掛斷了。 電話里已經(jīng)成了盲音,那一頭的周帆愣住了,他總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像是聽過,難不成是…… 余衡說到做到,幫任念年批改學(xué)生作業(yè),也提前備了課,他在任念年的備課筆記本上也寫了不少內(nèi)容,總結(jié)知識點。 不僅如此,余衡也代替任念年,去醫(yī)院看望了任念思。不像之前一直在外頭遠(yuǎn)遠(yuǎn)看著,默默等候,這是余衡第一次走進(jìn)了任念思的病房。 余衡瞧了瞧任念思,病床上的任念思神色平靜,年紀(jì)和他差不多,眉眼間與任念年有幾分相似,模樣清秀可愛。 自從失明后,任念思雖然看不見了,但聽覺和嗅覺反而變得相當(dāng)敏銳,隨著余衡走近,任念思就聽到了一陣并不熟悉的腳步聲。 腳步聲是陌生的,但這個人的身上有著哥哥任念年的氣味,所以任念思依然很安心放松:“你好,你是哥哥的朋友嗎?” 余衡將帶來的果盤放到了桌上:“嗯,我姓余?!?/br> “你的聲音……”任念思一頓,她試探著問,“你是余衡,余先生嗎?” 余衡微微一怔,外表可以喬裝,但他的聲音不會變,他猜到如果自己說太多話,可能會被認(rèn)出來,卻沒料到剛一開口,就被任念思發(fā)現(xiàn)了身份。 “嗯?!庇嗪恻c頭。 任念思立馬露齒一笑:“余先生,我記得你。以前我哥在西北教書的時候,大過年也沒回家,我當(dāng)時可想他了!他和我打電話聊天時,提到過你,也給我看了你的照片,在我的印象中,余先生長得又酷又帥,我還夸過你呢,沒想到你后來真的出道當(dāng)明星了?!?/br> 余衡靜靜地聽著,他瞧著任念思臉上的明朗笑容,總會想起幾年前的任念年,他的年年老師。 “余先生,我之前的手術(shù)費要很多錢,我問哥哥是怎么湊齊的?他說遇見一位好心的大老板,帶著他一道做生意。現(xiàn)在我想了想,我哥口中的那位老板,會不會就是余先生你?是你幫了我和哥哥嗎?” 任念思果然也很聰明,一下子就說中了,但余衡并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