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面上尷尬，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說：“她說什么都不要了，她心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留她有什么用？”

    “春水就快沒有mama了?！苯故恼f。

    這件事沒有往下繼續(xù)談。焦誓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手機屏幕上有微信提示，是來自何春生的微信。

    焦誓打開手機，何春生說：“禮拜五下午我去接你和春水，周末來我這里玩吧?！?/br>
    焦誓心情不好，腦子一熱，想都沒想，直接問：“要過夜？”

    發(fā)完之后他后悔極了，馬上刪除了這條消息?？墒呛未荷R上回他：“過兩個晚上，你收拾好東西?！?/br>
    焦誓有些煩亂，他不知道何春生出于什么想法邀請他，可在幾個小時前那些自欺欺人的話這個時候完全沒用了，他在意，他在意得不得了，以致于手微微發(fā)顫，打下了這樣一句話：“你周末沒有別的安排嗎？會不會太耽誤你？”

    何春生回道：“我的周末如果有安排，就是工作。你不是想?yún)⒂^嗎？剛好。”

    焦誓回答了：“好?！敝?，對著手機發(fā)呆。

    第35章

    焦春水自從得知周末要去何叔叔家玩之后, 每天起床的第一句話就是問焦誓：“爸爸, 今天星期幾？”

    從幼兒園接她回來時她會問：“爸爸，今天離星期五還有幾天？”

    焦誓問她：“你很想去找何叔叔嗎？”

    焦春水點點頭，說：“是的?！?/br>
    “為什么？”

    焦春水歪著頭想了一會兒, 說：“因為他很愛我們?！?/br>
    焦誓不知道女兒從哪里學(xué)來“愛”這個字眼, 哭笑不得, 問：“是嗎？真的嗎？”

    “是的，他很愛很愛我和爸爸。”

    “春水, 爸爸很愛你?！苯故南肓讼? 最終咽下了其他的話。愛是個美好的詞，用在美好的人身上，雖然有些不太合宜, 卻沒有必要糾正焦春水。

    “我也很愛你爸爸。”焦春水抬起頭，對焦誓不好意思地一笑，悄悄地說，“我最愛你了，爸爸?！?/br>
    周四，陳倩又在傍晚時分過來找焦誓了。她腹部已經(jīng)有三四個月那么大了。她見到焦誓牽著焦春水走來, 趕忙躲到一邊, 不敢讓焦春水見到她。

    焦誓忽然腦子里出現(xiàn)一句話：“春水已經(jīng)沒有mama了, 她要去做別人的mama?！?/br>
    他想不起來這句話是誰說的了。他把焦春水送到樓上，再下來見陳倩。

    陳倩見了他, 問：“焦誓，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離婚的事嗎？”焦誓說, “我想聽聽你怎么說。”

    “我們協(xié)議離婚吧，我不要你媽的房子了，但是你爸媽以前給我那些我是應(yīng)該得的，那部分不可能退給你們?！标愘挥^察著焦誓的反應(yīng)，見他無動于衷，于是說：“我的店鋪花了我很多心血，雖然你媽一開始支援過我一些，但那是我的資產(chǎn)，不可能給你?！?/br>
    陳倩說完之后，焦誓仍然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陳倩吞吞吐吐，說出了這句話：“春水還是跟著你吧，我一個人沒辦法帶那么多個小孩。”

    焦誓終于開口了：“好，就這么辦?！?/br>
    陳倩臉上都是驚喜。

    焦誓問：“什么時候去辦？”

    “那明天吧！”陳倩的喜悅掩飾不住了，幾乎笑了起來。她從包里拿出已經(jīng)寫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遞給焦誓，說，“那你今晚看一看這份協(xié)議，如果要改的話，咱們再微信聯(lián)系。”

    焦誓所求，無非是想拿到焦春水的撫養(yǎng)權(quán)，并且不想讓陳倩看出他的心意而以此威脅，從而讓楊柳和焦春水流離失所。他以退為進(jìn)，反復(fù)讓陳倩確定心意，把焦春水的去留說清楚，結(jié)果都在意料之中。

    焦誓把那份離婚協(xié)議拿上去，到書房里仔細(xì)閱讀了一下，陳倩對焦春水的去留這樣寫：一女歸男方撫養(yǎng)，女方三個月探視一次，因男方有固定工作，女方無固定工作，女方不予撫養(yǎng)費。

    對財產(chǎn)分配這樣寫：雙方各自名下財產(chǎn)歸各自：如屬女方姓名的一輛紅色轎車，屬女方姓名的公司***，歸女方所有；以女方身份租借的房屋內(nèi)所有物品，歸女方所有。男方與女方各自的存款與債務(wù)，分歸各自。夫妻共同財產(chǎn)，已協(xié)議各自分割私人物品。

    焦誓看完之后，不由失笑，他不知道別人的離婚協(xié)議怎么寫的，陳倩的這一份倒是好笑得很。他把這份協(xié)議折疊好，按陳倩微信發(fā)來的要求準(zhǔn)備好其余證件資料，忽然覺得輕松極了。

    自從上次之后，焦春水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經(jīng)常提起mama了。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mama忽然消失的那一天，但焦誓打算用最大的努力讓她不要時時回想。

    周四那天晚上，焦誓睡了一個好覺。他覺得有人在夢中抱著他，溫暖而又令人安心。他往那個人懷里縮去，輕輕叫著：“何春生。”醒來之后，他覺得好笑，又有些惆悵。

    時至如今，即使何春生身邊沒有別人，他也早就喪失了資格。

    焦春水去了幼兒園之后，陳倩就開車過來接焦誓。焦誓和陳倩的戶口已經(jīng)遷回巖城，他們就去當(dāng)?shù)氐拿裾洲k理離婚手續(xù)。由于材料準(zhǔn)備齊全，手續(xù)辦理得很快。

    離開民政局之后，陳倩自己開車走了。焦誓早上請假，下午有課，他打車回學(xué)校去上課。

    地理課是文科主要科目，他是文科2班的班主任——往年高三周六補課，周五晚上有晚自習(xí)。但去年八中有個高三學(xué)生在補課回家過程中出了意外，在那之后，市教育局明文規(guī)定周六不許在校內(nèi)補課，今年的高三學(xué)生特別輕松，不僅不需要周末補課，走讀生連晚自習(xí)都不許上。

    也正是如此，周五下午五點左右學(xué)校里就各自走人。寄宿學(xué)生也被接走了。焦誓在教研室里看了好幾次手機，惹得同事小曹嘲笑他：“焦老師該不是等情人的電話吧？”

    何春生在五點半打電話過來了，焦誓已經(jīng)接了焦春水，正穿越cao場，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接起電話，就聽見何春生問：“準(zhǔn)備好了嗎？”

    今天早上，焦誓已經(jīng)把東西全收拾好了，也告訴了楊柳，他們周末要出門。現(xiàn)在他回去拎個包就能走了。

    “可以了。隨時可以出發(fā)。”焦誓回答道。

    “十分鐘后我去接你?！?/br>
    “這么快嗎？”

    “嗯。我在城里?！?/br>
    楊柳最近在周末天氣好時會出門散心了。她和附近的小老太太，尤其是一些糖尿病的病友關(guān)系還不錯，焦誓見她打起精神，心中寬慰很多。他回家之后，簡短地向楊柳說了今天已經(jīng)去辦理離婚手續(xù)的事，楊柳聽了之后，說：“也好，也好?！倍筮€想說什么，卻再也沒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