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意識到這不是自己該揣摩的，張國宏連忙端正臉色，見對方除了眼尾和兩頰有些微紅，神色還算正常，便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季禾比他還要恭敬，上來就向他道歉，連聲說著不好意思。

    張國宏哪里受得起，連忙擺著手說“沒事沒事”，推著他一起進了包間。

    季禾的導師見他進來，還想批評他兩句，但立刻就被張國宏打斷了，轉而又聊起了別的話題。

    導師也只好作罷，陪聊起來，接下來飯桌上的氛圍總有種詭異的和諧。

    一餐飯下來，不知道有沒有人吃得盡興，但好在沒有影響最終結果，張國宏和季禾的導師友好握手，說明天就會把合同發(fā)過來。

    最后導師建議拉個群，便于交流，張國宏笑呵呵地應了，其實這些項目平時他可能看都不會看一眼，更別說實際參與cao作，但這次情況實在太特殊了。

    他加了群，并自覺地給顧宗燁遞上群號碼——他現(xiàn)在還不是顧總的通訊設備好友。

    季禾剛剛被顧宗燁堵在洗手間里，有點嚇著了，此時情緒不太高，讓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加完群，就看到顧宗燁發(fā)過來的，私人好友請求。

    他抬起頭，看向顧宗燁，見對方也看著他，手指在手機上敲了兩下，大有一種“不加我就一直盯著你”的架勢。

    季禾無奈，撇著嘴巴，按下了“通過”鍵。

    飯也吃了，合作也定下來了，季禾和導師送顧宗燁他們出去。

    季禾一路上沒怎么說話，只有問到他才回答一下，有些怏怏的，也不看顧宗燁。

    導師不清楚季禾這是什么狀況，心里有些擔心，也有些不滿，怎么早上還好好的，在投資方這里就掉了鏈子呢？

    他在顧宗燁面前說著“照顧不周”之類的場面話，等他們的車發(fā)動了，他便轉頭看向季禾，問道：“小禾，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嗎？還是哪里不舒服？”

    季禾一愣，隨即明白，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在別人眼里，就是不夠妥當，還有些下別人面子了，他窘迫地道歉：“不好意思老師，我沒什么事，剛才就是突然……”他不可能告訴導師真正的原因，又不想扯謊，只得截住了話頭，低頭誠懇地說道：“下次不會了?！?/br>
    “嗯，沒事就好，”導師點點頭，又嚴厲地說道：“要多看看多學學，科研能力是一方面，為人處事也很重要，看什么人說什么話，今天這是一個大項目，那顧總一看就是個領頭的，你對他態(tài)度不怎么樣，他到時候一拍板，這項目說不定就黃了?！?/br>
    “不過那顧總也真是個……”導師頓了頓，回想起顧宗燁的樣子，心里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說道，“……厲害人物，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找上我們，但也是一件大好事，以后千萬要記住了，這種人輕易忤逆不得，不說恭敬，但至少態(tài)度要好，像你剛才那樣子可不行?！?/br>
    季禾心中有苦難言，只好乖乖點了點頭。

    導師見他像聽進去了，便也不再多說，準備回辦公室，結果一轉頭，就看見剛剛離開的車又開了回來。

    他頓時心里一驚，剛剛說的好好的，還有什么事沒談到嗎？雖然幾率極小，但合同未簽之前，一切都有變數(shù)，他忍不住擔心起來。

    黑車停在面前，他趕緊上前一步，對著后座搖下來的車窗笑道：“顧總好顧總好，您這還有什么事嗎？”

    “叫季禾過來?！鳖欁跓顩]理他的話，說道。

    導師一愣，他剛教育完季禾，此時又聽到這位顧總要見他，自然以為季禾之前的行為果然冒犯到了顧宗燁，對方追究來了，他連忙笑著解釋：“小孩子不懂事，沒出校園，很多事情沒見過，也是第一次見到顧總您這樣的大人物，有些緊張了，顧總不要見怪……”

    他還沒說完，就見顧宗燁似乎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隨即車門一動，長腿邁了下來。

    導師剩下的話被噎在了喉嚨里，他驚訝地看著顧宗燁擦過他，徑直向他身后的一米開外的季禾走過去。

    他見顧宗燁站在季禾面前，沒開口說話，季禾臉上說不出什么表情，瞪大著眼睛看著對方，頓時心里有點急，連忙說道：“小禾快給顧總道個歉，下次可不能再這么不禮貌了?！?/br>
    季禾看著男人微微勾起的嘴角，不知道說什么好，目光不自覺地帶了些委屈，明明是顧宗燁過來撩撥他，欺負他，還要他道歉。但又看到導師催促的眼神，也不好不聽，只得不情不愿地開口：“對不——”

    “好了，”顧宗燁突然開口打斷，低聲說道：“沒怪你?！?/br>
    他看著季禾略帶委屈的眼睛，聲音里是明顯的笑意：“哪敢怪你?！?/br>
    季禾臉上又有了熱意，他看著顧宗燁，用眼神無聲地警告：我導師還在這里呢！你不要說奇怪的話！

    不知道顧宗燁是沒看懂，還是裝作不懂，他眼里的笑更深了，伸手就摸上了季禾的腦袋，不過季禾馬上就躲開了，柔軟的發(fā)絲在他手中停留一瞬，接著就看見季禾更加不滿的目光。

    顧宗燁看他一副機警的樣子，也不強求，放下了手，說道：“我下周忙，周末再來看你?！?/br>
    季禾驚愕，沒想到顧宗燁竟然真的說出來了，他看了一眼導師在風中凌亂的表情，忍不住生起氣來，他怎么這個樣子！怎么能在他導師面前說這些！

    “短信也要回，”顧宗燁簡直若無旁人，“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