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考完高考的那個假期，王翊也是正好升高二。他疲于在補習班之間奔波，奔波到腰和腿都細細的，個子也高了，似乎學(xué)的并不是知識，而只是專門為了長個兒。

    學(xué)習長個兒這個怪怪的想法在王翊的腦子里盤桓很久，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晚上長的個兒，就是在白天。

    因為晚上，他的夢里都是李望舒。

    很忙。

    他跟李望舒都很忙，在夢里。

    所以哪有工夫兒生長啊。

    這天家里爸爸mama都不在，李望舒穿著松松垮垮的短袖和短褲，捧著半個西瓜坐在椅子上，看著電視，笑得一浪高過一浪，好懸捧不住手里的西瓜。

    王翊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李望舒喊他：“幫我拿一下眼鏡。”

    王翊去她屋里，在亂糟糟的桌子上找到了她那副框架鏡，走到客廳遞給她，李望舒卻沒接過去，瞧了一眼說，有點兒臟，幫我擦擦。

    王翊于是扯著衣角，低著頭給李望舒擦眼鏡。

    李望舒看看他，放下西瓜，手臂就攀上了王翊的腰。她把王翊拽到自己跟前兒，李望舒一張臉，正對著王翊白T恤的前襟兒。

    倆人之間，隔著王翊的手，還有李望舒的眼鏡。

    王翊心跳得很快很快，一股熱氣沒到臉上，卻很不講究地攻到了他心里。

    他整顆心，火燒一樣，熱辣辣地。

    李望舒就是仰頭看他，王翊停了手，看看鏡片，又把眼鏡戴在她臉上。

    李望舒說：“謝謝！”

    王翊話不多，臉也冷，跟那位溫溫柔柔的學(xué)長不一樣，他看起來更有點兒那個方向的奇妙吸引力。

    王翊說放開吧，我補課去。

    李望舒于是真的放開了，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又把那個西瓜從地上撈起來，端好，還用勺子挖了一口，嚼起來。

    她扭頭看電視。

    王翊就這么站著，身后是長長的一個影子，身前則是李望舒和她的西瓜，以及好大的一扇落地窗。

    夏日的陽光透過玻璃投進來，樹也挨著窗戶，調(diào)出一片融融的綠意。

    王翊忽然伸手捏住了李望舒的下巴，掰著她的臉正對著自己。李望舒沒惱，還是笑吟吟地看他，腮幫子鼓鼓的，里面都是西瓜。

    王翊問她，甜嗎？

    甜嗎？西瓜甜嗎？

    李望舒在他手里點點頭。

    她很可恨，分明是在勾引他，可一雙眼睛還是那么那么清澈。而王翊心知肚明這李望舒并不是什么好人，可還是愿意相信她這清澈，是真的清清白白，透透徹徹。

    王翊彎下腰側(cè)過臉，避著李望舒高高的鼻梁，輕輕貼上了她的嘴唇。他很果斷地伸出了舌頭，伸出舌頭去她口中攪弄，直到她嘴里的西瓜一點兒也不冰了，也不齊整，變成了碎碎的果rou，他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李望舒“咕咚”一聲，咽下了早就沒有什么味道的西瓜。她臉頰紅撲撲的，掙扎著想要從王翊手里把下巴收回來。

    王翊定定地看她，細長的眼里十分平靜。他沒松手，李望舒就這么調(diào)情似的輕輕掙扎，也沒用力。

    李望舒蹭蹭他掌心，語音里都是笑意，“我要告訴爸爸，還要告訴徐阿姨，你占我的便宜。讓他們好好打你?！笨伤o接著又話鋒一轉(zhuǎn)，仰著頭又望回王翊。

    這次她沒有出聲。

    只是做了個口型。

    王翊轉(zhuǎn)身，背上包走了，李望舒繼續(xù)看電視，又笑起來。

    王翊走了長長的一段路，路上都是大樹。他都已經(jīng)走到公交車站了，腦子里還是李望舒的那句話。

    那句沒有聲音的話。

    只有叁個字。

    “我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