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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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 那老頭動了,僵硬的笑容仿佛印在臉上似的,讓人看了通體發(fā)寒。他“嗬”了一聲,聲音嘶啞道:“姑娘,不認(rèn)得老夫了?” 馮瑜沒說話,而是朝身后的巷口望了一眼,集市上來來往往的人影依舊錯落,莫名地,她總覺得四下安靜了許多。馮瑜勉強(qiáng)定了定神,她當(dāng)然不是完全不認(rèn)得這老頭,而是一眼就覺得似曾相識,不然遇上這么詭異的人,她早拔腿就跑了。 她緊緊盯著那副圓形墨鏡,努力回想。 老頭也不出聲,似乎并不著急,站在原地任由她打量。 “你是……你是算命的老瞎……” 馮瑜突然睜大眼睛,話說到一半?yún)s又止住,覺得原先的稱呼有些不太禮貌。 “哈哈哈,沒錯,就是那算命的老瞎子。姑娘怎么記起來的?” “……我猜的?!?/br> 他笑起來的聲音像破落的風(fēng)箱,又像凜冬的寒鴉,難聽至極。馮瑜暗暗道,戴著這種墨鏡四處晃悠的,不是拉二胡就是算命卦,興嶺除了您這號人物還能有誰? “姑娘,咱們有整十年不見了啊,這日子過得可真快?!?/br> “聽說你家老太去了,不必太過掛懷,人生在世總有這一遭。她是有福之人,積了德的?!?/br> 看上去,這老瞎子絲毫不瘋癲,說話十分有條理,還懂得寬慰人。奈何他是個自來熟,馮瑜實(shí)在招架不住,不知該說什么好,笑也不是,冷著臉也不是,最后只憋出了句“謝謝”。 老瞎子見她似乎沒興趣搭話,朝前走了兩步,正色道:“上回見姑娘時(shí),老夫只瞎了一只眼,如今雙目皆失,命數(shù)已盡。今日又逢著姑娘,是命里有緣,老夫愿為姑娘卜上一卦,如何?” 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堅(jiān)定唯物主義者,什么命數(shù),什么有緣,什么卜卦,馮瑜越聽越瘆得慌,趕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您太客氣了!我今天沒帶錢,還是下次……” “不用錢。” “我堂姐還等著我呢,我得先……” “片刻功夫即可?!?/br> “……” 馮瑜覺得,這簡直就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要是姚窈那個暴脾氣在這,恐怕早就罵他死老頭子滾遠(yuǎn)點(diǎn)了。奈何她臉皮薄,對著個風(fēng)燭殘年的貧苦老人根本說不出狠話。 算了,反正卜一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馮瑜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好吧,您算吧。” * 將近晌午,馮秀娟終于買好了衣服。她早就打算好了,那臭丫頭肯定什么都不買,集市走到尾再轉(zhuǎn)回來,起碼要在原地等她兩叁個小時(shí)。 這毒太陽,曬死她正好。 可等馮秀娟慢悠悠地走回去,簡直要被氣死了。她根本沒看見馮瑜的人影。 “馮瑜!” 人是她帶出來的,萬一有什么好歹可全是她的鍋。馮秀娟深知那丫頭的樣貌有多招人,萬一被哪個色迷心竅的給拐走了…… “堂姐。” 馮秀娟一個激靈,一扭頭,就望見自家堂妹一臉茫然地站在她身后望著她。 “馮瑜?。∧阆古苁裁??!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你個……” 馮秀娟剛要把難聽的罵出口,卻猛地想起眼前站著的姑娘并不是她親meimei。 “……你是不是傻?就不知道站在這等我嗎?” 誰料馮瑜一臉無辜,解釋道:“我一直在這等你啊,就在巷子口,可是我根本沒聽見有人叫我?!?/br> “呵?!?/br> 馮秀娟冷笑了一聲,怨氣更甚。她那么大的嗓門,聾子才聽不見!這小婊子分明就是故意耍她! “行,怪我,沒帶好你?!?/br> 說罷,轉(zhuǎn)頭就走。 馮瑜看她怒氣沖沖地往家去,又是委屈又是疑惑。她沒有騙人,她的確什么都沒聽到。方才那條巷子里根本靜得可怕,那老瞎子說完話,一眨眼就沒了人影,待她走出巷子剛好看見馮秀娟。 她從集市末尾轉(zhuǎn)回來不過上午九點(diǎn),在那巷子里最多待了一刻鐘,如今出來卻已經(jīng)是晌午。 難不成,她在那條巷子里待了將近叁個小時(shí)? 她默默跟上堂姐的腳步,越想越不舒服,總覺得心中難安。 * “老夫十年前便說過,姑娘實(shí)在生得好,天生的富貴命。尤是這雙眼,‘媚眼如絲,命犯桃花’,只這桃花犯的卻是個‘天煞孤星’,這便是‘桃花煞’了。當(dāng)時(shí)你家老太不信,倒啐了老夫一口……唉,命數(shù)哪里是躲得過去的呢?” “這枚平安扣,原就是姑娘的東西,玉石有靈,卻叫你家老太棄于溝渠。也罷,這物件,除了你,誰也留不得?!?/br> “姑娘原是局外人,偏偏卷入是非中,若一人有執(zhí)念,則世世不安穩(wěn)。無論遇到何事,只要謹(jǐn)記,‘命里有時(shí)終須有,命里無時(shí)莫強(qiáng)求’,不求則吉,強(qiáng)求則大兇……” 夜里,馮瑜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無法入眠。 人在冷靜下來之后,總是會想起許多細(xì)節(jié),比如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就羅列出了太多疑點(diǎn),而這些疑點(diǎn)的最終指向,居然都是她自己。 那個老瞎子,他是故意要給自己算命的。 哪有人算命不先問問生辰八字,所求為何,反倒張口就來?甚至可以說,他早就料到在什么時(shí)候,什么地方,會遇見自己。 想到這,馮瑜猛地坐起身。 她一把抓起枕邊的平安扣,發(fā)覺連指尖都在顫抖。 那枚白玉平安扣樣式十分簡單,材質(zhì)也算不上上佳。表面晶瑩純白,內(nèi)里雜質(zhì)雖然不多,卻依稀有些斑駁。唯一不同尋常的,是它的手感。 溫潤至極。 馮瑜也算見多識廣,再加上平日仔細(xì)觀察過自己家中和外祖父家的古董藏品,她猜測,這枚平安扣很有可能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古物。 古玉就是這樣,材質(zhì)和做工都不及如今的新玉,但歲月流淌內(nèi)蘊(yùn)所留下的印記,是永遠(yuǎn)沒法仿造的。 她突然記起,六歲那次遇見老瞎子,他也同樣塞給自己一枚玉器。奶奶當(dāng)時(shí)不知,回家后才發(fā)現(xiàn),即便她哭鬧著想留下來當(dāng)玩具,可奶奶二話不說就把玉器丟出了屋子。她晚上又趁奶奶做飯的功夫,偷偷跑出去尋,最終卻也沒能尋見。 而那件遺失的玉器,正是眼前這枚平安扣。 * 第二天一早,馮秀娟正忙著打水洗臉,卻瞧見馮瑜靜靜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話想說。 “有事?”馮秀娟沒好氣道。 她原本不想搭理,可一看見這丫頭在眼前晃著就心煩,還不如趕緊打發(fā)走了好,反正今天之后就再也不見了。 “嗯……堂姐,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馮瑜斟酌再叁,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你知道村西那個算命的老先生住在哪里嗎?” 聞言,馮秀娟一愣:“那老瞎子?你問他干嘛?” “沒什么……就是有點(diǎn)好奇。” 馮秀娟停下手里的活計(jì),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回了一句話。 只這一句話,就讓馮瑜如墜冰窖。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叁伏天,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老瞎子,十年前早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