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契約_分節(jié)閱讀_16
升升降降的電梯前云集了百態(tài)的人生,聶長生卻不像往常那樣同情著神色彷徨的他們,只恨不得即刻鉆入電梯,徹底消失在那個男人的面前。 “?!钡囊宦暎娞萁K于升了上來,又一潑的人涌了出來,再一潑的人擠了進(jìn)去,聶長生還沒舉步跨進(jìn)去,手已經(jīng)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攥住,拉著他拐向了安全通道門。 聶長生試圖掙扎了幾下,偏偏他剛剛經(jīng)歷了種種坐過山車一樣的巨大起伏的沖擊,乏力的手腳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過來,身軀已經(jīng)被莊凌霄帶到了空無一人的安全通道里。 安全通道門闔上的那一刻,莊凌霄覺察到了手中的獵物掙扎的力度似乎比剛才還要大一些,擰著眉,將他摁在潔白的墻上,鼻翼呼吸間,莊凌霄身上的煙味席卷而來,那么的濃郁,也那么的真切,一時無法掙開他桎梏的聶長生垂下眼簾,仿佛先前他的擔(dān)憂全是一場笑話。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莊凌霄不滿他低垂的眼,這個人,怎么敢在自己的面前,卻不正眼看著他?于是抬起右手,狠狠地攫住了聶長生的下巴,逼迫著他對著自己的眼睛。 “我找的不是你。”聶長生卻只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開了視線,也不知道樓下空蕩蕩的階級有什么可看的! “那你告訴我,H市里,還有誰跟我同名的?”莊凌霄瞇著眼,顯然聶長生現(xiàn)在在候診室里嘶啞地朝著病床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時,莊凌霄是在場聽到了的,只是看到這人此刻又換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成功的激起了施力者的怒意,手再次鉗制他的下巴,逼著這人的目光轉(zhuǎn)移到他的臉上。 聶長生抿著唇不答,曖昧的氣息悄然游離其間,靠得太近的兩人卻一點也沒有覺察到。 “你……”莊凌霄盯著他漸漸恢復(fù)血色的唇,想起他哀痛地叫著自己名字時刻的模樣,心情突然大有好轉(zhuǎn),“師哥以為我出事了?” “沒有!”被桎梏的人斷然決然地否定。 “你為什么不承認(rèn)!”莊凌霄生氣地詰問,這么昭然若揭的答案,他為什么還要做無謂的抵賴呢?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就這么難嗎? “沒有!”聶長生倔強(qiáng)地怒視著他,想起剛才這人明明看到了自己的失魂落魄了,偏偏冷眼旁觀,心里指不定又在嘲笑奚落自己的失態(tài)了吧。 “嘖!”莊凌霄眼中只有這人的忤逆與撒謊,這令他相當(dāng)不爽,鉗制他下巴的食指突然滑過他的唇瓣,不甚溫柔揉捏著,“這張口是心非的嘴,真想……” 按他現(xiàn)在的心情,肯定是想撕破了這張讓他怒氣騰騰的嘴巴,可指尖的觸覺又意外的柔軟,春回大地一樣地融化了心底筑起的堅硬之墻,這種舒服又愜意的感覺,莊凌霄哪舍得撕破?恨不得將他捧在心里,含在嘴里…… 含在嘴里? 這個旖旎的念頭只在莊凌霄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堵上這張不老實的嘴,似乎比撕破它還更讓莊凌霄興奮,于是他欣然地付之行動了。 而當(dāng)他的呼吸驟然噴在臉上時,聶長生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怦然慌亂的心再次席卷而來,他本能地手腳并動,開始了劇烈的掙扎推搡,脫離莊凌霄施予的鐐銬。 獵物的掙扎似乎更加激起了狩獵者的血腥政策,常年出入健身房的莊凌霄在體力上更勝一籌,只是兩人所處的樓梯口是藏著太多隱患,也不知糾纏在一起的誰推了誰一把,莊凌霄一腳踏空,整個人仰面朝下倒去,好在他反應(yīng)迅敏,伸手夠住了樓梯扶手的那一瞬,另外一條手臂也落在了聶長生的手里,被他緊緊的攥著,只是聶長生的臉色再度蒼白起來,看樣子嚇得不輕。 驚魂未定的兩個喘著粗氣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爾后擦去額上的冷汗,劫后余生似的扯出一絲慶幸的微笑。 等聶長生“提前”太多的時間下班跟著他返回公寓前,莊凌霄還有點不敢置信,這個人,真的會因為的自己的一句話而罔顧了原則問題? 莊凌霄的疑慮很快就被解答了,當(dāng)他站在破破爛爛的廚房前,看著一地狼藉的碎片與灰屑,還有已經(jīng)焦黑了的一塊塊佛跳墻,才后知后覺地道:“完了!我忘了關(guān)煤氣了……” 原來正在廚房搗鼓廚藝的莊凌霄接到了秘書打來的電話,有幾分文件務(wù)必要在早上簽出,于是他讓秘書帶著文件趕來,因為要見公司的人,莊凌霄就換上了職業(yè)衣服,當(dāng)時廚房的佛跳墻已經(jīng)弄好全部程序,大火燉燒個半個小時也差不多弄好了。 帶著文件過來的那位秘書方向感奇差,在逼仄的商品樓房里尋了好一陣才摸了上來,莊凌霄文件還沒簽?zāi)?,他肚子突然劇痛,渾身冷汗淋漓,學(xué)過醫(yī)的莊凌霄立刻判斷他可能闌尾炎發(fā)作了,就送他上醫(yī)院去了。 畢竟是新晉廚師,忘記關(guān)煤氣就出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等他驅(qū)車趕到醫(yī)院門口時又遇上了大堵,從急救車上下來了幾個血rou模糊的車禍傷患者,秘書雖然闌尾炎痛得死去活來,但到底不及車禍傷患的十萬火急,移動床沒等到,莊凌霄只好吃虧一點,背著他去了急診室,也是在這空檔兒,莊凌霄接到了聶長生莫名其妙的電話,因為摸不著頭腦,想著反正也就到了醫(yī)院了,稍后再找他問一問你也就是了,于是替秘書掛了病號,就看到了聶長生撕心裂肺地對著別人喊他名字了。 而此時的聶長生卻低垂著頭,一個勁地向房東老太太道歉,因為事故是人為的粗心造成的,房客理應(yīng)承擔(dān)一切賠償費用,這也都罷了,還要淪落為流離失所的人,因為房東的意思,儼然是請他賠償之后就搬離,大概上次深夜擾民的事,她也一同嫉恨上了聶長生了。 第18章 等消防隊員與房東相繼離開了之后,恢復(fù)了寧靜的公寓里,冷冽的寒風(fēng)張牙舞爪地從那堵破開了一個大洞的墻鉆了進(jìn)來,卷著硝煙氣味從那扇被震碎了玻璃廚房門灌入,客廳墻壁上新掛的那本日歷被刮得獵獵作響,不大的空間里,成了濕冷寒氣肆虐的場地。 所幸主臥與小孩的臥室距離廚房較遠(yuǎn),不受爆炸事故的波及,只是廚房水管被炸開,公寓已斷水,即使房東不勒令聶長生搬離,他也沒辦法繼續(xù)住在這里。 掃了一眼狼藉的廚房,莊凌霄捏著那份還沒簽上名字的文件走到主臥門前,看著聶長生一絲不茍地將疊得很整齊的衣物放進(jìn)簡易的行李箱,爾后再收拾著重要證件塞了進(jìn)去,末了,才小心翼翼地把張與賀鴻梧合照的相框放在最上面,闔上行李箱,扣上了鎖,一點也沒有察覺夾在相框里的那張被水浸透了的紙早已不翼而飛。 “去我那里住吧?!鼻f凌霄說道,捏著文件的手輕微抖動著,泄出了一絲緊張的情緒。 “你……那里?”聶長生低垂著眼,劇烈怦動的心仿佛要破胸而出,他計劃著先回醫(yī)院的腦科室將就一個晚上,次日雙休假期,他有足夠的時間外出尋找適合的房子,再請搬運工人搬家,由始至終,他也沒想到莊凌霄竟然會邀請他同居。 莊凌霄“嗯”了一聲,他縱橫商場這么多年,就算遇上了強(qiáng)大的金融風(fēng)暴也巍然不動,可今天,就在他提起邀約的時候,竟然害怕聽到聶長生拒絕的聲音,這是從未發(fā)生過的事情!他煩躁地折了折手中那份重要的文件,絲毫不在意這份動輒牽扯上百萬資金的文件,低聲道:“我那里不是離實驗中學(xué)近么?那小鬼節(jié)假日回來時,你去接送不是更方便?” 是了,他這么一說,聶長生突然想起,莊凌霄所住的滿庭芳花園小區(qū)里,去實驗中學(xué)固然很近,不過更近的還有一個故人的住址,寧子沁就住在莊凌霄的對面! “你確定?”聶長生沒有回頭看門口站著的人,攥著的拳頭里,指甲幾乎陷入了掌心里,這人,一邊禁止自己跟寧子沁見面,一邊又讓自己與寧子沁做鄰居,好像他是個了不起的導(dǎo)演一樣,總要別人按照他的方式去做才合意。 “師哥,你在質(zhì)疑什么?”身后那人又恢復(fù)了倨傲的本性,說話的溫度又低了一分。 “沒有!”聶長生不愿再在這個問題上跟莊凌霄發(fā)生分歧,他把行李箱桿塞到莊凌霄的手里,說道,“我先回醫(yī)院,行李箱就拜托你幫忙帶回去了?!毙睦飬s自暴自棄地想著,既然自己拒接不了他的邀約,那就順從他的意愿好了,到時候跟寧子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看看莊凌霄會怎樣氣急敗壞也是很不錯的報復(fù)吧? “你不是請了假嗎?還回什么醫(yī)院!”莊凌霄擰著眉,難道喬遷之喜不應(yīng)該慶祝一下嗎?還去上什么該死的班? “可以銷假啊,反正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需要解決的問題?!甭欓L生確實是請了一天的假,但棘手的問題也已經(jīng)解決了,他又是個盡責(zé)的人,不可能荒廢剩余的半天時間無所事事,回到醫(yī)院還能多看幾分病例報告呢! “怎么就沒有需要解決的問題了?”莊凌霄忍著怒氣,“我還沒吃午飯呢!你的廚房把我的佛跳墻炸沒了,你不該賠償嗎?” 什么叫顛倒是非,倒打一耙,聶長生算是領(lǐng)教了!他瞪著賊喊捉賊的莊凌霄,后者還一副義憤填膺的神色,囂張地冷著聲音道:“少啰嗦,現(xiàn)在立刻馬上跟我回去給我做佛跳墻!” 聶長生抿著唇,打算不予理會他的無理取鬧,繞過莊凌霄走向客廳。 “師哥,我餓了。”莊凌霄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在他的身后低低的響起,原本疾走的聶長生漸漸停下了腳步,依稀有一聲輕從他的嘴邊溢出,回蕩在徹濕冷的客廳里,聶長生再一次對這樣的莊凌霄徹底沒轍了。 坐上了莊凌霄的車,聶長生還有一絲的不切實際的感覺,之前一直是莊凌霄對他鳩占鵲巢呢,現(xiàn)在反而變成了自己寄其籬下了。 兩人先去就近的市場購買了食材,莊凌霄第一次光臨骯臟又腥臭的市場,一張臉就幾乎染了一層寒霜,不過食材確實比超市的還要新鮮,價格也更便宜,看著聶長生認(rèn)真地挑選食材,一點也沒有嫌棄臟臭的環(huán)境,也就沒有多說一句了。 挑選青菜的時候,因為是中午了,很多青菜攤販已經(jīng)收市,倒是市場周邊一些衣著質(zhì)樸的農(nóng)民頂著寒風(fēng)坐在裝著青菜的籮筐前等著顧客光臨,他們的臉上刻著多年風(fēng)霜侵襲留下的皺紋,凍紅了的手?jǐn)n在破舊的衣袖里,嘴里招攬著生意:“新鮮的小白菜,兩塊錢一斤哩!” 成天與食材打交道的莊凌霄卻記得,超市里的小白菜,價格最低的時候標(biāo)的也是四五塊。 明天雙休日,賀鴻梧也要回來,聶長生便多買了一點青菜,即便如此,十塊錢還是買回了兩大袋新鮮的小白菜,足夠三個人兩天的食量了。 一路上,兩人不怎么說話,直至轎車拐上了青湖路,從岔道口進(jìn)入了另一片小區(qū),聶長生才驚異地問:“你還要上哪兒?” “什么上哪兒?回家啊!”莊凌霄也很奇異,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