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看著我房間多了一個人,這個人手里還多了一把短刀。我親爹和二嬸愣了一下之后,趕緊將他們寶貝兒子拉到了一邊,隨后我親爹對著我說道:“沈煉你能耐大了,都知道找人欺負你兄弟了。有本事你連我一起打了,打不死我就和你沒完沒了……” 他正罵個沒完的時候,大門外面突然響起來有人敲門的聲音。隨后聽到門外有人開口說道:“沈秘書,家里有什么事嗎?我是帥府巡夜的趙連乙。聽見家里有動靜就過來看看……” 這個叫做趙連乙的是帥府的侍衛(wèi),他是張作霖原配趙夫人的遠方侄子。雖然趙夫人已經(jīng)過世,不過趙連乙和少帥走得近,也是帥府的大紅人。今天他負責(zé)巡查帥府周圍幾條街道。這倆月我和侍衛(wèi)們混的熟了,還特地請他們巡街的時候,來我房子這邊轉(zhuǎn)一圈。 我急忙走過去打開了房門,見到門口站著的幾個當兵的,為首一個軍官正是趙連乙。見我開門,他探頭向里面看了一眼,隨后笑著說道:“家里沒事就好,沈秘書你別見怪。帥府附近都不能大意……” “家里的親戚墨跡兩句,讓趙營長您笑話了?!蔽铱嘈α艘宦?,剛剛想要再說兩句。趙連乙突然看到了正要回我房間的羅四維,他來過我房子幾次,也見過到我家里這幾口人。這時候見到了一身黑衣的羅四維,當下就把手按在了槍套上??粗_老四說道:“這位兄弟看著眼生,也是沈秘書的親戚?” 剛才羅四維恐嚇我那堂弟沈中平,他記了仇。沒等我說話,沈中平指著羅老四大聲喊道:“這個人我們不認識!他是個賊……好人哪有穿這個衣服的?不止是他,沈煉也和他是一伙的——他們想要密謀刺殺張大帥!老總你趕緊把他們倆走抓起來槍斃吧……” 我親爹和二嬸看我不順眼,不過也知道個輕重。一旦我出了事情,別說他們在奉天城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他們一家三口弄不好也要跟著吃瓜絡(luò)。當下我親爹打了他們家老大一巴掌,罵道:“胡說什么,不就是打你兩下嗎?你還想胡說八道把你大哥送進去咋的?” 我瞪了他們一家三口一眼,隨后對著趙連乙說道:“我一個遠方親戚,聽說我在帥府當差,就過來他投奔我。剛才和我堂弟嘰格了兩句,我堂弟胡說……” 沒等我的話說完,趙連乙連同他身后幾個當兵的都拔出了手槍。趙連乙的臉沉了下來,對著我說道:“那可不是這么說的,現(xiàn)在有人親口說你們要刺殺大帥,我不能裝作什么都沒聽到。沈秘書,兄弟對不住了……你們幾個去帥府坐坐,把這件事說清楚。” 當下,這幾個當兵的呼啦一下都沖了進來,趙連乙順勢將手槍頂在了我的腰眼上,說道:“沈秘書,把事情說清楚就好。讓你這位親戚不要亂動,小心我的槍走火,傷到了你那就只能認倒霉了?!?/br> 羅四維原本已經(jīng)要從我房間的窗戶逃走了,看到趙連乙用手槍要挾住了我。當下他呵呵一笑,轉(zhuǎn)身對著沖向他那幾個當兵的舉起了手,說道:“別動粗啊……我不躲不逃,不就是去大帥府嗎,哥們兒去就是了,我也想見見張大帥是個什么樣的大人物。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小胖子,等著我出來的,不撕了你的嘴,我也跟你的姓……” 當下,幾個當兵的將羅老四的褲腰帶解了下來,給他來了個五花大綁。隨后又將我親爹和二嬸以及他們 那個寶貝疙瘩推推搡搡的出了門。我那個堂弟這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禍,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看到我這一家子都被制住,趙連乙這才將槍口從我的身體上挪開,說道:“沈秘書,事情牽扯到了大帥,我這也是沒有辦法。要真是小孩子胡說,那說清楚也就沒事了。到時候你還要多多擔(dān)待,兄弟職責(zé)所在,沒有辦法……” 我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跟著他們向著對面的大帥府走去。剛剛過了倆月的舒心日子,看起來就要一去不復(fù)返了……? 第六十七章 流放 當下,我們幾個人被帶到了帥府。聽說我這個大帥的大紅人被抓了,留在帥府值班的侍衛(wèi)和秘書等人都出來看熱鬧。好在趙連乙還是給了我點面子,將我們幾個人分別關(guān)押起來,不許閑雜人等打擾。就等著明天張作霖親自審理這次‘刺殺未遂’的案件。 原本以為怎么也要再折騰一天,到了晚上大帥才有時間管這件事。沒有想到天亮之后不久,我被帶上了手銬,提到了張作霖的辦公室當中。 我被押解過來的時候,張作霖帶著老花鏡正在看趙連乙對昨晚抓捕的報告書。他也不說話,好像沒有看到我被押進來一樣,還在慢悠悠的看著報告。想起來那天郎顯生被槍斃之前的場面,我心里便開始發(fā)毛。等了半天不見張作霖開口問我,索性直接開口說道:“帥爺,我冤枉……” “媽勒個巴子的,你小兔崽子進來半天不說話,還以為你真要刺殺我?!睆堊髁貙⑹掷锏膱蟾嫒栽诹俗雷由?,隨后繼續(xù)說道:“趙連乙也是個糊涂蛋,你是我的貼身秘書。咱們爺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給你配了手槍。你真有那個心的話,槍打、下毒什么手段使不出來,還用等到現(xiàn)在?” 說到這里,張作霖從桌子后面走了出來。踹了我一腳之后,回身坐在了辦公桌上,繼續(xù)說道:“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趙連乙怎么把你一家子都給端了?!?/br> “還不是我有個好弟弟……”嘆了口氣之后,我將昨晚發(fā)生的事情對著張作霖說了一遍。因為羅四維也被抓了起來,這個不能隱瞞,當下將他是盜墓羅家的后代,想請我進北平幫忙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羅四維……”張作霖沉吟了片刻之后,繼續(xù)說道:“我記起來了,郎顯生的口供里也提到過這個人。他是盜墓王羅海山的孫子,你們能在蛤蟆嘴逃生,多虧了這個人……今天是個好日子啊,抓了羅海山那么久,想不到今天抓到了他的孫子?!?/br> 說完這句話之后,張作霖對著押解我的兩名士兵說道:“把沈秘書的手銬打開,再把昨晚抓到那個姓羅的請過來。至于剩下的人嘛……侄小子,你說你那個爸爸他們一家要怎么處置?” 想不到張作霖非但一點都沒有懷疑我,還要詢問我親爹一家子的處置辦法。雖然有些想讓他們吃點苦頭,不過看在我親爹的份上,還是忍下來這口氣。對著張大帥說道:“帥爺,怎么說小時候我也管他叫過幾聲爸爸。您要是不懷疑他們一家三口的話,就放他們回去種地吧……” “侄小子你就是瞎好心,你那個弟弟差點要了你的小命。你到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把他們放了?世上就沒有這么便宜的事兒,你后媽那個兒子說刺殺張作霖。我總不能沒有一點反應(yīng)吧?不殺只雞敬個猴兒,那誰都敢在大街上喊一句要弄死張作霖了。” 說完這幾句話之后,大帥讓人叫來了自己的副官,說道:“昨晚的事情,我已經(jīng)親自查明白了。兩件事,沈家那小子叫什么來著?沈中平……對、就是他了。舉報行刺雖不屬實,但行為甚佳值得嘉獎。這樣,獎勵他個飯碗,讓他參軍入伍。去黑省俄地邊境駐守…… 第二件事,侍衛(wèi)營長趙連乙辦事賞大洋三百。行了,去辦吧……” 不管怎么說,那小子也是我親爹的兒子,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折騰死。當下還要腆著臉去向張作霖求情,不過我的話還沒有開口,大帥已經(jīng)封住了我的口:“閉嘴!看看你這個窩囊樣子,自己家事整不明白,我替你整還嫌這嫌那的……就這么定了,你爹和后媽我暫時不管,告訴他們再敢鬧事的話,就把他們關(guān)大牢里啃窩頭……” 張作霖的話剛剛說完,外面?zhèn)鱽硪宦晥蟾媛暎S后門外站崗的軍官說道:“人犯羅四維帶到,聽候大帥的發(fā)落……” “什么人犯?老子說的是把羅四維請過來,你們這些狼羔子怎么辦的差事?還不趕緊的把人請進來嗎?”說話的時候,張作霖揮了揮手,將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都趕了出去。 這時,見到帶著手銬腳鐐的羅四維走了進來。一看見羅老四的這副樣子,大帥又火了,對著押解他來的犯人罵道:“媽勒個巴子的!誰讓你們上家伙的?都給老子撤了……老子是綹子出身,怎么你們一個一個的比老子還像胡子。” 送他來的侍衛(wèi)也很委屈,一邊給羅老四解開刑具,一邊向張作霖解釋。這也是被羅四維逼的,剛剛把他關(guān)起來的時候。一個沒留神羅老四竟然爬上了房梁,然后他竟然不聲不響在天棚上面打了個洞,要不是值班的侍衛(wèi)進來看了一眼,他就順著這個窟窿逃走了。 好不容易抓住了他,還給他帶上了手銬。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會鎖骨法,轉(zhuǎn)身就把手銬摘了下來。最后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連腳鐐也給他帶上。然后兩個拿著槍的侍衛(wèi)看著他,要不然的話估計這個姓羅的已經(jīng)跑幾個來回了。 聽了侍衛(wèi)的話,張作霖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那是你們沒有見識,天底下的能人有的是。行了,你們都出去吧。這里有沈秘書看著就行,和外面的人說一聲,沒有大事不要來煩我……” 看著侍衛(wèi)們離開之后,張作霖沖著羅四維笑了一聲,說道:“久聞你們羅家的大名,原本想要和你們當價羅海山交個朋友地,聽說他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那就只能麻煩你了……” 第六十八章 顧問 看到張作霖對自己這么客氣,羅四維有些意想不到。既然這么大的張大帥都不見外,那羅老四也不能再端著了。他呲牙一笑,說道:“我們上一代羅海山也是久仰大帥的威名,可惜我們這一家子都是淘沙討生活的。沒臉見您這樣的大人物……” “這叫什么話?有頭發(fā)誰他么愿意做禿子?”張作霖裝模作樣的一瞪眼,隨后繼續(xù)說道:“當初我老張也是綹子出身,現(xiàn)在還不是一樣主政東三省嗎?話說回來,當初為了結(jié)交你們羅海山,我也沒少費勁。托人帶話,花錢請你爺爺那個老東西就是不露面。最后實在是沒有辦法,有人給我想了個損招。出通緝令通緝羅海山,想著兩萬大洋總會有人來透露一點你爺爺?shù)南桑Y(jié)果誰能想到他已經(jīng)死在蛤蟆嘴了……” 說到這里,張大帥嘆了口氣,隨后繼續(xù)說道:“原本我有點事情想要麻煩你爺爺,不過既然他不在了,那我就只能著落在下一任的羅海山的身上……” 聽到了張作霖的話,羅四維苦笑了一聲,說道:“原來大帥您是想讓我搭個橋見羅海山,不過這件事多少有點麻煩……實話和您說吧,原本族宅說好的,誰能找到上一代羅海山,就可以回去成為下一任羅海山的。沒有想到他們自己說的話當放屁了,趁著我們小的到處去找上一代羅海山的時候,他們自己使陰招,內(nèi)定了我三叔羅中原做了羅海山?,F(xiàn)在族宅里面小一輩的已經(jīng)炸了營,您知道上一代的羅海山是我找回去的,他們老家伙死活不承認。我這不實在沒辦法了嗎,這才回來找沈煉幫忙的……”? 說到這里,羅老四狡黠的看了張作霖一眼,繼續(xù)說道:“如果說我能做上羅海山的位置,大帥您的事情那就是羅海山的事情。不過這事關(guān)鍵還要看沈煉……” “我的事就是你羅海山的事,說得好……”張作霖笑了一聲,言語當中已經(jīng)有了默認羅四維繼位羅海山。看了我和羅四維一眼之后,繼續(xù)對著羅老四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這侄小子跟你去羅家作證,他可是在北平被通緝的……” 羅四維跟著笑了一聲,說道:“那還不是大帥您一句話的事兒嘛,北平雖然不是您老人家的地盤,可是北洋上上下下這些人,誰敢不給您幾分面子?真不怕您老人家?guī)е鴰资f的大軍進關(guān)?全中國的老百姓誰不知道,張大帥在風(fēng)奉天咳嗽一聲,北平那幾塊料就嚇的直哆嗦……” 羅四維這幾句話,惹得張作霖哈哈大笑。笑的都出了眼淚,當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之后,笑著說道:“給沈煉銷掉通緝令也不難,不過他現(xiàn)在是我的秘書。帥府這一大堆事情還要等著他去辦,實在是走不開……” 羅四維本來以為自己把張作霖說的心花怒放,帶我去北平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沒有想到張大帥會拿我是他的秘書說事,我自己聽著也稀奇,什么時候自己那么重要了?每天來帥府辦差也就是看看報紙、聊聊天,好像還沒怎么正經(jīng)辦過差。 看著羅四維要說話,張作霖擺了擺手,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的事情也要緊,不過公私總是要分明的嘛……但是話說回來,這件事也不是沒有商量。既然沈煉不能辦私事,那我們可以變通一下,私事也可以變成公事嘛……”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大帥古怪的看了看羅四維,隨后繼續(xù)說道:“如果你也是我?guī)浉娜耍鞘裁淳投己谜f了。正好我這里有點公務(wù),需要找兩個可靠的人去北平警察廳送一下。四維啊,要不你屈屈尊也留在帥府謀個差事?” 羅四維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張作霖會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只是他是立志要成為羅海山的人,羅家自打明末改行盜墓以來,就沒有吃過官家飯的先例。一旦日后有人拿這個說事,自己就算做了羅海山也保不住這個名號。 當下,一向能言善辯的羅四維也不敢輕易開口了。不答應(yīng)就是得罪了張作霖,自己能不能出這個門口還兩說。答應(yīng)了羅海山可能就與自己無緣了…… 就在羅四維糾結(jié)的時候,張作霖再次說道:“看看把你嚇的,連話都不敢說了。別擔(dān)心,我不讓你做什么團長、營長的軍官,也不會讓你和沈煉一樣做文職。這樣,給一個顧問的頭銜。我這里有一堆顧問,有英國人、日本人,也不差你一個羅四維了。顧問費用你自己說個數(shù),老張我這就批條子?!?/br> 顧問聽上去不像個差事,羅四維猶豫了一下之后,點頭說道:“顧問就顧問,能讓大帥您問兩句,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啥錢不錢的,說出來那就不外道了嗎,一個月五百大洋就行……” 五百大洋,合著我十幾倍的薪水了。就在我心里罵他真敢開牙的時候,張作霖笑了一下,說道:“五百就五百,不過我也不能有偏有向,那啥侄小子你下個月開始也是五百大洋一個月。好嘛,指著你們倆給我老張掙倆錢,結(jié)果一分錢還沒見著,一個月先搭出去一千……” 說完之后,他對著羅四維說道:“那就這樣吧,你先帶著沈煉去北平。辦好了你的事情之后回來,到時候咱們爺倆再聊聊其他的事情。四維,到時候你改名羅海山了,還能回來嗎?” 羅老四正色說道:“如果我羅四維有去無回的話,那再淘沙進墓也是有去無回,那個就是我的葬身之地?!?/br> 這算是他們盜墓界最狠毒的誓言了,張作霖笑了一聲之后,說道:“逗你兩句的,怎么還發(fā)起誓來了……那就這么著吧,你們準備準備,今晚就出發(fā)明天就能到北平。不過你們倆半大小子出門我也不放心,一會我找?guī)讉€人護送你們進北平——就趙連乙吧,他辦事穩(wěn)妥我還是放心的……” 第六十九章 火車上(蛤蟆嘴完結(jié)) 想不到托了羅老四的福,我的薪水漲了十幾倍。而且張作霖還大筆一揮,又給了一千大洋的差旅費用。只是多了趙連乙和四個侍衛(wèi),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自在?,F(xiàn)在我只擔(dān)心通緝令的事情,這次的名義是去北平警察廳辦差。別剛剛進了警察廳,就被認出抓起來了。 只是我親爹和二嬸那邊就有點麻煩了,他們倆一早就被放了出來。只是沒有見到他們的寶貝兒子,心里沒底就在帥府等著我出來。 從我嘴里聽出來他們兒子去黑省當兵之后,二嬸差一點就暈倒在地,隨后她就坐在大帥府大門口,開始扯著嗓子哭嚎起來。惹得往來大帥府的人都駐足觀望,看著帥府里面有侍衛(wèi)出來,我急忙對著他們兩口子說道:“你們倆現(xiàn)在鬧,那就是給你們兒子招禍。要是現(xiàn)在回家去,我還能想想辦法。托人想辦法再給你們兒子換個安全一點的防區(qū),想沈中平現(xiàn)在就被槍斃,那就繼續(xù)鬧騰吧……” 我這幾句話起了作用,我親爹攙扶著哭成淚人的老婆回了家?;厝サ穆飞?,他對著我說道:“沈煉啊,怎么說中平也是你弟弟。我知道那個熊玩意兒不是個東西,不過看在同胞骨rou的份上。你可別看著他出事……” “叔兒,都是你兒子,你可別有偏有向啊。”看著我親爹滿臉愁容的樣子,羅四維打了個哈哈,隨后繼續(xù)說道:“禍是你那個敗家兒子惹的,要不是大帥開明看出來就是點家務(wù)事。今天你們家大兒子就要吃槍子了,到時候你能弄死你小兒子給沈煉報仇嗎?那娘們兒你閉嘴!別找不自在啊,哥們兒我現(xiàn)在是大帥的顧問。你嘴里敢吐臟字,我就讓人把你們敗家兒子送去剿匪?!?/br> 二嬸聽到羅四維罵他兒子,便想要和羅老四拼命。沒有想到還沒等開口,就被這小子看出來,幾句話便將她頂了回去。當時東北遍地土匪,東北軍動不動就要拉出去剿匪。只是深山老林的土匪熟悉地形,加上練就的一手好槍法,去剿匪的東北軍經(jīng)常有較大的傷亡。 “行啦,你們倆先回家,我和老四要出趟遠差,過幾天才能回來?!闭f話的時候,將身上帶著的十幾塊大洋都掏了出來,給了我親爹,隨后繼續(xù)說道:“回來之后我就想想辦法,趁著大帥心情好的時候,再說說把你們家老大放回來。不過說好就這一次,你們老大再惹出來什么禍,你們自己想辦法……”說完之后,我拉著羅四維回身回了帥府。 原本想著回去拿幾件換洗衣服的,可實在受不了他們兩口子哭哭啼啼的樣子。當下和羅四維回到了帥府,去侍衛(wèi)室借了兩套便衣,也給羅四維換上了一套。隨后拿著條子取了二百大洋,剩下的錢換成支票帶在了身上。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帶上了手槍。雖然有趙連乙?guī)俗o衛(wèi),不過誰知道這一路上能遇到什么事情,帶上槍多少心里求個安慰。 等到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帥府派車將我和羅四維送到了火車站。趙連乙?guī)е拿阋率绦l(wèi)已經(jīng)守在了這里,看著我和羅四維從車上下來之后,他急忙迎了過來,陪著笑臉說道:“沈秘書、羅顧問,昨晚的事情是一場誤會。兩位不要往心里去,事情牽扯到了大帥,我這也是沒有辦法?!?/br> “這有啥的,沒有趙營長你的引薦,我羅老四也混不上帥府顧問這個差事?!绷_四維哈哈一笑,隨后繼續(xù)說道:“這一路上還要靠兄弟們保著,等著到了北平兄弟我做東。咱們聚豐樓擺一桌,到時候不吐不歸……” “老四你就胡說吧,憑什么把那么多好吃的再吐出來?”我也跟著笑了一下,隨后對著趙連乙說道:“也是托了趙營長你的福,兄弟我在北平的通緝令才能銷了。順便也教訓(xùn)一下家里的親戚,省的他們以后給我惹出來更大的禍事來?!?/br> 聽到了和羅四維都沒有生氣的意思,趙連乙這才松了口氣。隨后他讓人叫來了車站的站長,親自送我們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車。 站長知道我們都是帥府的人,點頭哈腰的十分恭敬。帶著我們上了火車之后,說道:“幾位長官,今天只有這一趟前往出關(guān)的火車。我們接到通知的時候晚了,來不及給您幾位單獨掛一個車廂。幾位就避避屈,在普通車廂忍一宿,第二天就到北平城了?!?/br> 站長說話的時候,車廂里面已經(jīng)開始上客了。最后三排被我們包了,幾個穿戴講究的婦人坐在我們前面,聽她們幾個說話的意思,這幾個婦人是結(jié)拜的姐妹。她們的男人都是奉天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一個剛剛死了男人,其他的婦人是陪著她去北平散心的。因為想說幾句悄悄話,就把侍候的傭人都趕到了另外一節(jié)車廂。 眼看著火車就要開動的時候,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急急忙忙的上了車。這人中等身材,梳了一個背頭,頭發(fā)一絲不亂。長了一雙笑眼,就算板著臉也帶了兩分笑意。手里拎著一個藤條箱子,背后背了一把三弦…… 這人上車之后,有意無意的和我打了個對眼。隨后沖著我微微點頭,這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竟然就坐在那幾個婦人的對面。因為這人背對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墒遣恢罏槭裁矗倚睦镫[隱約約感覺到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白衣男子上車不久,火車便緩緩的開動了。我和羅四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了閑話,那幾個侍衛(wèi)們從箱子里取出來燒雞、豬蹄之類的酒菜,趙連乙掏出來一瓶老燒鍋。笑著對我們說道:“一宿呢,咱們吃點喝點就睡覺,醒了就到北平……” 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前面那幾個婦人突然哄笑了起來。剛剛上車的白衣男人這點功夫便和她們打成了一片,好像是說了個笑話,惹的女人們大笑了起來。 一開始我們這些人也沒在意,當下撕燒雞、啃豬蹄的吃喝了起來。剛剛一起碰了個杯,正準備一飲而盡的時候,突然聽到前面有人談起了弦子,隨后有人清了清嗓子,唱道:“大姑娘抓幾把——瓜子啊,小伙子露出來黑毛——褲吶……” 隨著這一聲唱,惹的車廂里眾人哄堂大笑起來。這是有人在唱粉戲,順著聲音看過去,竟然是剛才上車的白衣男人在唱。他周圍的婦人們被逗得臉都紅了起來,卻都在等著他唱出下一句。 只是等了半天,都不見白衣男人繼續(xù)唱下去,那個剛剛喪父的婦人豁出去喊道:“吳老二,你倒是繼續(xù)唱啊……” 第二卷 倒九仙 第一章 散人吳道義 聽到吳老二這個名字之后,別人還沒有怎么樣,我和羅四維的眼睛已經(jīng)直了。當下也顧不上喝酒,一起站了起來,向著前面白衣男人的位置走了過去。趙連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當下也帶著手下跟了上來。 這時候,聽到白衣男人笑著說道:“各位大姐,小弟就學(xué)了這么一句。這樣,我再來一段大西廂,崔鶯鶯月下會情郎……”說話的時候,他沖著對面的小寡婦一飛眼,惹得剛剛死了男人的婦人,臉上一片嬌羞之色。 “這年頭誰還聽什么大西廂,要聽也是失空斬、挑滑車這樣的大戲?!绷_四維走到了白衣男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開口說道:“吳道義,吳老二?” 白衣男人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我們這幾個人。他不敢招惹,陪著笑臉說道:“正是吳某,幾位看著眼熟的很,可是吳某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誰給提個醒?” “沈家堡,二郎廟、呂萬年……你想起來了嗎?”我說話的時候,眼睛緊緊盯著對面的白衣男人。果然聽到這倆地名和一個人名的時候,他開始緊張了起來。瞬間額頭上便出現(xiàn)了細密的汗珠,不過這也算是他自己默認了自己就是吳道義…… 這時候,那幾個人婦人不干了。她們仗著自己男人家的勢力,開始沖著我們叫喊了起來。其中一個看著勢力最大的站起來瞪著我和羅四維說道:“你們哪冒出來的愣頭蔥,沒看見姑奶奶們在和他說話嗎?有什么等著吳老二唱完這一段……” “楊夫人,這兩位帥府的沈秘書和羅顧問?!边@時候,趙連乙走了過來。隨后不卑不亢的繼續(xù)說道:“楊夫人是奉天參議的家眷,來過幾次帥府看望幾位夫人?!? 這時候,那位楊夫人也認出來了趙連乙。她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沒等說話卻被羅四維搶先說道:“老趙,哥們兒受累問一句,是他男人奉天參議大,還是我這個帥府顧問大?” 趙連乙看了一眼臉色好像紅布一樣的楊夫人,說道:“這個沒有辦法比的,一個是奉天市的參議,一個是東三省帥府的顧問……沒有交集分不出大小。” 這句話誰都能聽出來是給楊參議留著臉面,帥府的顧問怎么也比市府的參議要大。楊夫人再不知趣也要躲躲了,她站起來干笑了一聲,隨后對著自己身邊的姐妹說道:“我們走錯車廂了,都起來跟著我找車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