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她話音剛落,后頭人的聲音接著響起,溫沂慢悠悠走到她身旁,偏頭垂下眼看人,話里含笑問:“之之忘了我明天會議推遲了?” 遲暮之:“……?” 俞蘭聞言淺笑一聲:“之之你也真是的,今晚就讓阿沂在這兒好好休息,白天一天在公司里本來就挺累的,如果現(xiàn)在再開車回去,身子哪兒能受的了?!?/br> “對啊,而且這么晚讓我疲勞駕駛……” 話音拖長,溫沂桃花眼微揚,語氣稍懶,藏著幾分不正經(jīng)問:“之之忍心?” “……” 遲暮之覺得,溫家長子臉皮也挺厚的。 她盯著男人盯了三秒后,移開視線,徑自轉(zhuǎn)身往樓上走。 溫沂瞧著她冷酷的背影,倒是有種眼不見為凈的意思,他見此,唇角一彎,似是心情頗好。 俞蘭看著人就這樣上樓了,知道是她耍性子,笑了一聲,“這孩子性子就是被我們慣著了,阿沂別介意。” 溫沂聞言目光稍抬,望著樓梯內(nèi)拾階而上的女人,淺棕的眸底多了幾分玩味,隨后,他眉眼半斂,輕笑一聲,“您既然慣著,我自然也不會差。” 脾氣倒挺大。 遲暮之回到自己房間,看著阿姨們進(jìn)來收拾著床鋪,索性開口讓她們不用整理,多拿一套被子過來。 阿姨聞言愣了一下,回神后沒有多問,應(yīng)了聲好后,退到屋外去。 遲暮之坐在桌前,側(cè)頭看著床鋪,眉心微蹙。 溫沂和她在法定意義上確實是夫妻,但...夫妻應(yīng)該總有分被睡的。 “那床上是有花兒?” 男人略帶散漫的聲線忽而響起,打算她的思路。 遲暮之聞言循聲望去,房間前站著個人,單手插著兜,身子吊兒郎當(dāng)?shù)匦毙笨吭陂T板上,懶洋洋勾著笑看著她。 見了幾次,這人都是這副站沒站相,坐沒坐姿的模樣,活生生就是個富二代敗家子。 見她看來,那敗家子慢吞吞的直起身子,人走來,掃了眼淡色的床單,“沒花你盯著還挺起勁的?!?/br> 遲暮之見他走來,抬頭看他,淡聲問:“你想做什么?” 明明可以拒絕的事情,他偏偏多此一舉。 而溫沂聞言頓了一下,舔著唇緩聲開口,“這話放在這兒說,你是想讓我回什么?” 遲暮之聽到他的答非所問,有些不解,可察覺到他的眼神掃過了一旁的床鋪,隨后,她又想起自己剛剛問的話。 “……” “不是。”遲暮之試圖拉回正軌,她只想問他答應(yīng)的原因,沒有別的意思。 但…這話放在此時此景,再配上她和溫沂,確實有點歧義。 “不是什么?” 知道她明白了,溫沂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噙笑慢悠悠反問。 遲暮之見他似是打算要刨根問底,瞇眼掃去,“溫總不懂凡事留三分?” 頭一次被人說起了大道理,溫沂不怒反笑,垂眼看她,聲線伴著輕佻,低低應(yīng)了一聲,“嗯,不懂啊,遲制片教教我?” 遲暮之一頓,掀起眼看著他,“溫總究竟懂什么?” 溫沂聞言可能覺得自己站的有些累,腳步移動坐在了床邊,指尖輕敲過淡色床單,他勾著唇,聲線拖起慢調(diào),帶著幾分調(diào)笑的意味,回答她:“我懂的......遲制片未必想知道?!?/br> 遲暮之:“……” 兩人繞著這個沒營養(yǎng)的話題繞了半天,最終還是繞回了原地。 正巧外頭的陳姨也把另一套被子送了進(jìn)來,溫沂瞧見的時候,抬了抬眉,沒說話。 被子放在床上,遲暮之道了聲謝后,陳姨含笑帶上門退出了房間。 而溫沂看著身旁的被套,揚眉:“什么意思?” 遲暮之瞥了眼,淡淡解釋,“被子,你的?!?/br> “嗯?”溫沂語調(diào)稍抬,悠悠問:“夫妻見面的第一個晚上,分床而睡?” “沒分。”遲暮之面色平靜,接著說出后半句,“一張床,你和我兩條被子。” 溫沂“哦”了聲, 拉長音調(diào),像是有些遺憾,“可惜了。” 遲暮之皺起眉,沒回話。 溫沂見此眨眼,“不問我可惜什么?” 按著這人的性格,一般都沒什么好話,所以遲暮之拒絕,“我不想知道?!?/br> 溫沂點點頭,也沒不強(qiáng)求,然后就見他轉(zhuǎn)頭看了眼鋪著地毯的地面,沉吟片刻,“倒是可惜了這塊好地,看著挺好睡的?!?/br> “……” 簡單的洗漱后,兩人停止了對話,安靜的躺在一張床上。 遲暮之蓋著自己的被子,背對著人,閉上眼休息。 屋內(nèi)已熄燈,而窗簾未閉稍折起了一角,隱約有光偷渡而來,視線折光若隱若現(xiàn)。 許是下午睡眠過足,又或是身旁多了一個人的原因,遲暮之睡不著。 她微微睜開眼,看著遠(yuǎn)處的窗簾間贏弱的光,聽著身后人輕微平緩的呼吸聲,感受到床鋪的凹陷感。 遲暮之確實沒想到自己能有和溫沂同床共枕的一天,畢竟連面都見不到,怎么可能同床。 但現(xiàn)在做到了,而且如此的近,不過可能是早有心理準(zhǔn)備,她難得不排斥,只是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適應(yīng)身邊多了這么一個人,哪怕他是自己的丈夫。 她安靜了幾秒,輕輕移動著身子,嘗試往側(cè)邊挪動。 被褥很厚,隔著層層棉絮她有些不知道床邊的界限在哪兒,只能憑著感覺移動。 可沒挪多遠(yuǎn),她忽而感到側(cè)邊一空,身體猛地向下翻倒,她來不及叫正要掉下床的時候,一雙手臂忽而伸來瞬時攬過她的腰,連人帶被的勾回了床鋪。 動作發(fā)生在一瞬間,遲暮之重回軟床時猝不及防,迎面而來一股熟悉即陌生的氣息。 他身上的沐浴香氣與她相同,可添上幾分他自有的清洌,混合著睡意的朦朧,有些柔和。 男人單手撐在她臉側(cè),垂眸看她,另一只手隔著被子將她圈起。 他聲線稍斂壓得又低又磁,拖著懶腔,“大晚上的還想和我玩游戲,刺激心跳?” 極近的距離,昏暗的光線下,遲暮之能看清他那張的寡淡冷情的臉,感受到他投來的目光,還有淺淺淡淡的鼻息。 過于親密的接觸距離。 遲暮之回神,捏著自己被子:“你沒睡?” 溫沂嘴角輕扯,“你這來來往往的挪著,我想睡也難。” 遲暮之聞言張了張嘴,正想道歉,下一秒,就聽見他又說了句,“而且我聽你挪了半天就沒見你掉下去,在我等得快睡著的時候才掉,你倒挺準(zhǔn)時?!?/br> “......” 呵。 嘴邊的道謝和對不起及時止住,遲暮之算是高估他了,眼神掃去,“放開?!?/br> 溫沂聞言沒什么表情,自然的收回手,壓著她的身子撤離開,重新躺回自己的位置上。 男人的壓迫感退去,遲暮之眼瞼微垂,壓了壓的被角,注意到自己躺的位置離床邊很…遙遠(yuǎn)。 而身旁的人似是察覺到她的意圖,閉著眼,淡聲道:“睡吧,我沒有婚內(nèi)強(qiáng)jian的興趣?!?/br> 遲暮之翻身的動作一頓,沒有說話。 昏暗的空間內(nèi)重新陷入安靜,夜間的朦朧伴著睡意開始襲來,良久后,一側(cè)的呼吸聲漸漸平緩淺弱。 溫沂睜開眼,看著依舊背對著自己的那道削薄脊背,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的女人,唇邊輕哂。 還挺警惕,知道防人。 次日一早,遲暮之睜開眼的時候,有些懵。 睡前她原本是一直背對著門的方向,一覺醒來,反了。 本以為一睜眼會對上人,可沒想到只有一片空位,那床被子也還不見了。 因為初醒,遲暮之腦子有些慢,還沒清醒,看著空蕩蕩的半邊床,眨了下眼。 停了三秒后,她單手撐著半坐起,忽而感到自己被子過于重,垂眸看了眼。 “……” 兩床被。 那條消失的被子被某人蓋在了她身上。 難怪她睡的時候覺得有些厚重,那敗家子也不知好心還是故意的。 遲暮之嘴角微扯,掀開被子,單手拿起一旁的手機(jī)看了眼時間,九點了。 她頓了頓,沒想到自己睡了這么久。 起床簡單的洗漱后,遲暮之下樓到客廳內(nèi),俞蘭從外頭回來,瞧見她笑了一聲,“你倒是現(xiàn)在才起,阿沂八點多就走了。” 遲暮之聽見人走了,眼眸微淡,昨晚忘記問他到這兒來的原因,總不能單純是為了睡一覺。 他應(yīng)該也沒這么閑。 “你今天沒工作嗎?” 俞蘭吩咐完阿姨去準(zhǔn)備早餐,側(cè)頭問了她一句。 遲暮之捏了捏眉心,應(yīng)了一聲,“晚上有個晚會?!?/br> 俞蘭聞言擰了下眉,“之之,工作雖然重要,但身體更重要,知道嗎?” 母親的嘮叨似是重新開始,遲暮之確實承受不住,在一旁隨意點過頭,簡單的吃完飯,和俞蘭道了別后就坐著遲家的車到了華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