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冰冷的針管扎進皮膚內(nèi),帶著隱約刺痛,微涼。 “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但還是要保持清醒,注意下點滴,有需要可以叫我們?!?/br> 護士的囑咐聲似是隔了層蒙霧,有些飄渺沉悶。 遲暮之撐著不適,頷首道了聲謝。 液體進入血管內(nèi),心口帶著壓迫性的悶感,遲暮之索性閉上眼,假寐。 周圍患者來往伴著說話聲有些嘈雜,空氣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充斥著鼻腔內(nèi),不是很好聞,卻也讓人習慣。 遲暮之身子輕靠著座椅,意識漸漸有些飄遠,迷迷糊糊的陷入難擋的睡意。 …… “恭喜兩位成為夫妻,這是你們的結婚證。” ...... “九塊錢領一個證?!蹦腥送崃四X袋,輕嘖一聲,“還挺便宜?!?/br> 說完,他轉頭看她,嘴角揚起輕佻的笑,“要不要去問問辦離婚證的地方在哪兒?” 遲暮之定神看著男人有些模糊不清的臉,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場景外的一聲忽而響起。 “姑娘,醒醒,姑娘!” 遲暮之眼瞼一顫,倏地睜開眼,慘白的燈光照來,有些刺眼。 她愣了幾秒,有些遲鈍的側頭循聲看去。 “姑娘,針都回血了,怎么就睡過去了,手不痛啊?” 隔壁剛好掛完點滴的阿姨,擔心的看著她的手背。 遲暮之聞言回神,垂眸看去,透明的針管口已經(jīng)染上了一小截血色,正要延長的跡象。 阿姨見此連忙出聲,“我?guī)湍憬凶o士啊?!?/br> “不用了阿姨?!边t暮之搖搖頭,“我清醒一下,自己去就好。” 阿姨聞言又問了幾句,最后也不強求,好心扶她起身。 遲暮之撐著有些暈眩的腦袋道謝后,單手推著吊瓶架,往醫(yī)護室方向走。 因為出血,護士只能拔針重新幫她扎,遲暮之順便也要了一杯溫水,淺飲潤唇。 不適感稍稍退卻,想起剛剛做的夢,居然夢見她和溫沂領證時的場面,不太正常。 她還在想這有什么寓意時,衣兜內(nèi)的手機忽而響了一聲。 遲暮之摸出手機查看,是路恩發(fā)的信息。 【遲總,花束已經(jīng)送去,但江少那邊希望您能親自去慰問?!?/br> 遲暮之掃了眼,沒什么意外的打字:【哪家醫(yī)院?】 等了一會兒,路恩接著發(fā)一個醫(yī)院名和房間號。 遲暮之垂眸看著上頭的信息,扯了下嘴角。 挺順路,就在樓上。 “他是殘廢了還是斷腿了?” 男人單手插兜,慢悠悠邁步走進醫(yī)院大廳內(nèi),側頭問一旁的秘書。 查和熟練的回復:“是踝關節(jié)韌帶損傷?!?/br> 溫沂聞言挑了下眉,“查和。” “在?!辈楹皖h首。 溫沂慢悠悠抬眸問,“我是不是和你講過要你說人話?” “……” 查和面色自然的改口:“是崴腳了?!?/br> 溫沂似是滿意,往前頭的電梯口走了幾步,又問:“幾樓?” 悠悠懶調伴著疑惑的聲線響起,在門前紛雜的人群聲里確實有些醒目。 站在角落內(nèi)的遲暮之聞言,往右看了一眼。 等一號電梯的人不多,有四五個身著便服,時不時會抬頭看電梯變換的數(shù)字。 而等待的最外圈站著一人,身影瘦削高挑,穿著顯眼直挺修身的黑西裝革履,一旁的助理人似是在對他說話。 男人卻一副完全沒在聽的樣子,半垂著頭,模樣隱于人群之中。 “叮——” 兩間電梯同時應聲打開,等候的人開始移動,遲暮之平靜的收回視線,邁步跟進離自己稍近的二號電梯內(nèi)。 病房在三樓。 遲暮之站在角落,看了眼自己手背已經(jīng)凝血的針孔,三秒后電梯數(shù)字跳轉開門。 她邁步走出,避免走錯先去了護士站詢問病房分布,然后按著她薄弱的方向感繞了一圈,才找到房間。 江嘯是個少爺,住的病房自然也不會差,vip幾個字符就擺在門上。 遲暮之抬手敲門,等了幾秒后,房門被里頭的人打開。 遲暮之抬眸看清開門人,眉心微不可見的皺了下。 而門后的查和看著面前的女人,愣了幾秒。 遲暮之看了他一眼,視線移動往他身后探,忽而落入一人的淺眸中。 窗邊的光影薄弱,前一刻剛見到的男人,此時正懶散的坐在病床桌旁的沙發(fā)上,他眼瞼稍抬,背對著光,單手搭在沙發(fā)側,修長的手指夾著根煙,未燃。 光影交錯間,方才未看見的模樣,現(xiàn)在一清二楚。 男人的神情寡淡,五官輪廓立體分明,鼻梁很高,薄唇,桃花眼。 內(nèi)勾外翹,瞳色也比常人淺,影影綽綽的折光帶著點勾人的意味。 兩人對視了幾秒,遲暮之面色平靜的先開口,“我找江嘯?!?/br> 溫沂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盯著她略顯蒼白的面容,隱約覺得有點眼熟,可再聽她的話后,自然的想歪了。 他挑了挑眉,慢條斯理的把玩著指間的煙,神情懶散,下巴朝房內(nèi)的某個方向揚了揚,給出兩個字,“那兒。” 遲暮之聞言順著他的所指看去,視線落在廁所門口。 “……” 溫沂見此嘴角彎起,拖腔帶調說了聲,“理解一下,人總有三急不是?” 這人不著調紈绔世子的名聲遠揚在外,遲暮之見他沒認出自己,沒什么意外的。 畢竟兩人就見過三次面,兩次兩家相見,一次民政局領證,再之后各過各的。 遲暮之沒準備和他多說,聲線平淡,“麻煩轉告,華宣制片拜訪?!?/br> 說完,她朝他點了下頭,算是道過謝。 轉身準備離開時,遲暮之目光掠過他指間的煙,淡淡出聲提醒,“醫(yī)院禁止吸煙?!?/br> 聽到這話,男人指間動作一頓,看著女人的纖細背影已經(jīng)離去,眉梢微挑。 下一秒,廁所門被人拉開,已經(jīng)換下病人服的江嘯轉過頭看了眼還沒關上門,疑惑問:“我剛剛聽到說話聲,是不是有人來找我?” “嗯。” 溫沂應了一聲,隨手把煙扔進垃圾桶內(nèi),余光瞥見了病人床邊的花束。 他鬼使神差的彎腰拿起,一眼就瞧見了那張署名卡片上頭應著的三個大字。 ——【遲暮之】 “誰來找我了?人呢?” 江嘯看了一圈,沒看見其他人,轉頭要問,就見沙發(fā)上的人拿著那束花,“沂哥,你看什么呢?” 盯著這名字看了半晌,溫沂似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閃過一絲荒謬。 隨后,他把花放在一旁,慢悠悠的回復,“人走了。” “走了?” 江嘯眨了下眼,“是誰?你認識?” 溫沂興致莫名上來了,點了點頭,“嗯,認識?!?/br> 江嘯完全想不著,疑惑問:“誰?” 溫沂好看的桃花眼微揚,薄薄的唇勾出一個輕佻又薄涼的笑,“我老婆。” 第2章 賜我x2 溫沂結婚的事,因為遲暮之不想太張揚,所以他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就身邊幾個人知道。 至于其他人,一是因為溫沂沒提,二就是沒人問,一個個雖然好奇這人怎么一直單著,但都認為只是懶得談戀愛而已,所以根本就沒往那兒方面想過。 畢竟誰會想到這位爺居然能一聲不響的步入了婚姻的墳墓內(nèi)。 所以江嘯這人聽完他的回答后,足足愣了五秒,眨了眨眼,震驚問:“誰?!” 這受到驚嚇的表情,明顯的再不能明顯,然而說出這話的人似是沒有解釋的想法,視線抬起,慢悠悠掃了他一眼,“衣服也換了,飯也吃了,那現(xiàn)在我們來聊聊正事?!?/br> 話提到這兒,江嘯頓了一秒,疑惑問:“什么正事?” 溫沂沒回話,身子懶懶散散的窩在沙發(fā)內(nèi),而一旁的查和走上前,將隨身攜帶的文件遞給江嘯,頷首開口,“江少爺,這是合同,您可以看一下?!?/br> “合同?” 江嘯皺了下眉,單手接過,看到上頭印著的黑字體時,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