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我已經(jīng)記了方子,以后還會制更多放到鋪?zhàn)永锶ベu的?!鳖櫤鸵赃@么說著,觀察著賀穆清的表情,又補(bǔ)充了一句,“不過我親手所制的這一份只送你一人。” 心中的喜悅簡直要讓賀穆清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抿抿唇,努力的讓自己別出什么差錯,別叫小姐看出他的那些心思來,他壓著自己的聲音,說道:“穆清謝過小姐,這香,小姐可有取名?” 顧和以明顯看出賀穆清一瞬間的喜悅,喜悅過后就被他自己壓制了下去,不由得撇了撇嘴。聽到被問起了香的名字,她略微想了想,還是偷懶一些吧,便道:“就叫它七里香吧。” “七里香……”賀穆清低聲喃了一下,沖著顧和以笑了,“很美的名字,小姐?!?/br> 他手里拿著那香,又放到鼻子下面輕輕嗅了嗅,小心翼翼,頰帶微紅。 賀穆清又臉紅了。 顧和以瞧著眼前這少年的模樣,心中又生出了些調(diào)戲的心思來,于是單手撐著頭,斜斜地看著他,開口叫了他的名字,“賀穆清?!?/br> 賀穆清抬了頭,“小姐,穆清在呢。” “你是不是……有點(diǎn)兒喜歡我?” 剛剛臉上還帶著喜悅的賀穆清,耳中一陣轟鳴,雙眼微睜看著自家小姐,微張著口,嘴唇都在輕輕地打著顫。 差點(diǎn)連表情都沒控制好。 一呼一吸的聲音在他自己的耳中無限的放大,心臟也在瘋狂的跳動著——不能讓小姐發(fā)現(xiàn)自己這等心思啊。 他深呼吸了一下,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慌亂,盡量讓語調(diào)顯得正常一些,平穩(wěn)說道:“穆清,怎敢對小姐生出這種不敬的心思?” 小姐為什么這么問? 這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他心中發(fā)顫,面上盡量表現(xiàn)得淡定一些,可臉上還是沒忍住紅了起來,也不知是因一句“喜歡”而臉紅,還是因自己說了謊而臉紅。 顧和以看著瞧著賀穆清臉紅的模樣,忍不住的嘴角上揚(yáng),“唔,我知道了。” 賀穆清此時是有些不敢再在小姐面前與小姐共處了,他得換個地方,自己理一理情緒。 于是他起身,一只手小心地握著那盛著香沫的薄紙,沖顧和以垂頭,“小姐,穆清去將這香好好收起來,就先告退了?!?/br> 顧和以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欲再調(diào)戲他,“嗯,去吧。” 賀穆清拿起了一旁的話本就要離開,又聽見顧和以繼續(xù)說道:“我喜歡聽你念話本,以后你忙完了手里的事,就來尋我吧?!?/br> 這如果是五分鐘之前,賀穆清聽到這樣一句話,心里都得開心到遍地開花,可這時候,他怕自己那些卑劣的小心思都已經(jīng)被察覺出了些,聽到這話,第一反應(yīng)就是害怕。 他又不愿意違逆顧和以的意愿,只得低聲回答,“穆清曉得了,穆清告退?!?/br> 退出了顧和以這制香的房間,賀穆清忽然有一種脫力感,他略帶苦笑地?fù)u了搖頭。 在宮里,他的情緒一直都隱藏的不差,也不知為何,只要是在小姐面前,他就像是個青澀的孩童一般,就連隱藏自己的情緒都有些做不好了。 還真是自討苦吃。 事已至此,他往后還是盡量少主動往小姐面前湊了吧,在小姐面前也多多注意自己的情緒和表情。 顧和以在屋里,沖著門那邊望著,有些失笑。 從那日在馬車?yán)飼r,她就咂摸出了些別的來,今天這么看,莫非這賀穆清真的有那么一丟丟的……喜歡她? 也不知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 想起賀穆清以前那滿臉緋紅的模樣,顧和以拿手捂住了眼睛,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揚(yáng),“怎么會這么可愛……” 完了,她現(xiàn)在一想到賀穆清紅著臉的樣子就想笑怎么辦。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明代《香乘》,引用要標(biāo)出,所以標(biāo)一下。 小顧這個其實(shí)是十里香的方子,我就拿過來用了qaq是個佩香的方子,磨沫做香囊的那種,不過現(xiàn)在也有很多人用這個方子制香丸什么的。 感謝在20200530 01:59:23~20200531 09:41: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竹影依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秋水 10瓶;富貴兒 5瓶;蘇蘇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8章 一連好幾天, 賀穆清再也沒主動出現(xiàn)在顧和以面前。 顧和以一咂摸, 難道是上回言語上調(diào)戲他,調(diào)戲的太過了,或者是真的猜中了他的小心思,所以不想再往她面前跑, 開始躲著她了? 明明之前很喜歡來給她念話本呢,早知道這樣, 她就不問上那一句了。 她離開了滿是香料味道的屋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頭, 脖頸處竟然“咯嘣”響了一下。 應(yīng)該找賀穆清幫她揉揉頸椎, 她這么想著。 她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壞了,明明知道賀穆清總是喜歡臉紅, 故意躲著她, 她還總是想把賀穆清叫到自己面前來, 順帶著調(diào)戲一番。 身上沾染著一股香料味,從安跟在她的后面, 給她披上了一件斗篷, “小姐, 可要沐???” 顧和以搖搖頭,“晚些再說, 你知道賀穆清在哪嗎?” “九叔剛剛叫了他過去,應(yīng)該是在主廳前面的院子吧?!睆陌草p聲答道。 “我過去尋他們?!?/br> 說罷,顧和以便往主廳那邊去了,遠(yuǎn)遠(yuǎn)的見到了九叔和賀穆清站在院子里, 本想揚(yáng)聲叫上一句,卻在見到賀穆清那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時,把就在嘴邊上的話憋了回去。 此時賀穆清身著一件青色錦緞綿袍,一頭烏黑的發(fā)一絲不茍的束起,一張小臉在陽光下簡直白凈得發(fā)光,只是眉頭卻輕輕地皺著。 九叔比他高上半頭,他稍稍抬眼看著九叔,九叔說了些什么,他便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偶爾低頭沉吟片刻,再開口與九叔交流。 賀穆清這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顧和以實(shí)在是沒見過。 一時之間,她的思緒竟是有些混亂。 她忽然想到了王奕和之前所說的,叫她多多注意賀穆清的話來。 理了理心神,她一邊走過去,一邊裝作剛來這邊的樣子開口道:“九叔,你們聊什么呢?” “小姐?!本攀鍥_顧和以點(diǎn)了下頭。 賀穆清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他的眼神先是向四周胡亂飄了一下,穩(wěn)了穩(wěn)心緒,這才轉(zhuǎn)頭看向顧和以。 顧和以也特意多看了他兩眼,見他一雙眼睛看向自己時,還是能隱隱的看出有些發(fā)怯。 在九叔面前,她也不好與賀穆清多說些什么,便認(rèn)認(rèn)真真地去聽九叔的話了。 九叔這些天去與京城與京郊附近幾個制香作坊都打了些交道,有個王姓人家的女兒嫁了個叢八品的小官,在父母去世之后王氏也分到了一份財產(chǎn),這財產(chǎn)就是那香料作坊。雖有這作坊,可夫妻二人誰都不會經(jīng)營,一年多來都很是不景氣,九叔本以為這作坊能以兩千兩的價格盤下來,可誰想到,對方竟然拒絕了,九叔又提價兩次到了兩千五百兩,對方都沒能同意。 五兩銀子就夠一個三口之家吃上一年,兩千五百兩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了。 不過想來,那叢八品的小官,要是想往上爬,花銷也是少不了的。 顧和以摸了摸下巴,問:“他們?yōu)楹尾辉纲u這作坊,可有說明?” 九叔道:“作坊在自己手里,雖然經(jīng)營吃力,可每年都能有些收入,若是買掉了這作坊,卻是一口價的交易,他們應(yīng)是想要長期都能有些收益來補(bǔ)貼家用吧。” “噢,這樣啊,好說啊。”顧和以笑,要是這么回事,豈不是很好處理? 她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香料味是稍微重了些,不過并不難聞,過一會兒就會減淡些的,這一身衣裳也還得體,出門見人并無不可,“今日是十五,官府應(yīng)是休沐吧?!?/br> “是休沐。”九叔點(diǎn)點(diǎn)頭,“小姐這是有好的辦法,想要親自去一趟?” “嗯,備車吧,我與他們談?wù)??!鳖櫤鸵云沉艘谎垡恢背聊馁R穆清,又看了看九叔,“九叔陪我去吧,我在路上把我的想法與九叔講一講?!?/br> 九叔命人備了馬車,又從宅中的庫房里選了一匣薄禮,這才與顧和以同去。 一路上,顧和以把后世入股那一套想法和九叔說了一遍,當(dāng)然簡化了不少,只是單純的按入股比例有分紅,而沒有談股息等。 這時候全是一手買斷,哪里有什么分紅一說,九叔頭一次聽說這么個說法,自然覺得很是新鮮,咋一聽覺得可行,又跟著顧和以討論了幾句,而后連連點(diǎn)頭,沖顧和以夸贊道:“小姐聰明過人,想必老爺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的?!?/br> 叫顧和以極為不好意思,只得謙虛了幾句只有,不再說話。 京城之中的房屋棟宇密接,略無容隙,尤其近些年來商貿(mào)興起,商鋪、房屋大肆建造,如今已經(jīng)是寸土寸金,就算有錢都很難買地,在京城中心位置購入一套二百平左右的房屋,價錢已經(jīng)接近了五千兩白銀。一個叢八品的太常寺奉禮郎就算是租房,都是租不起的,所以馬車搖搖晃晃地離開了京城中央,往稍稍外沿些的方向去了。 下了馬車,往胡同中行了一段距離,九叔帶著顧和以停在了一扇黑漆小門前,門上的銅環(huán)已經(jīng)稍帶銹跡。 敲了門,有一小仆來開了門,往外一看就見到了九叔。 九叔來過一趟,小仆自是有些印象的,趕在了小仆開口之前,九叔說道:“城南顧家大小姐顧和以特來拜訪,有事想與你家老爺相談,勞煩你通報一聲?!?/br> 再小的官兒,家里也是有上幾個仆人,得被稱上一句“老爺”,只是沒有去拜見陳大人時那般講究罷了。 “噯,您稍候一下,奴這便去傳報。” 那小仆過了好一陣,才將他們二人請了進(jìn)去,顧和以猜想著,應(yīng)該是那太常寺奉禮郎方牧與其妻王氏意見不甚相和。 方牧看模樣還很年輕,應(yīng)是還不足三十歲,一身棉衣穿得樸素。他見了顧和以,言語平平,并無對商賈之家的輕視,也無對巨富之家的攀援之意。 “顧大小姐?!?/br> 顧和以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人家都叫她大小姐了,她總也得多客氣一些,“方大人,冒昧來訪,一點(diǎn)兒薄禮,不成敬意?!?/br> 說著,她稍一揚(yáng)手,九叔就將備好的禮獻(xiàn)了過去,由方牧身旁的小仆接下。 入了坐,大概是因?yàn)楫?dāng)朝女子地位稍有提高、這作坊又是王氏分到的財產(chǎn),所以王氏也并未回避,而是一同留在了廳中。 顧和以抬眼,掃視過眼前的二人,“想必方大人與尊夫人也應(yīng)知道和以此番前來的目的,和以便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 方牧點(diǎn)點(diǎn)頭,“顧大小姐請講。” “關(guān)于那制香的作坊,和以有一法子。九叔之前與二位相談,出價到了兩千五百兩,我提議,我顧家以兩千兩白銀買下這作坊,剩下五百兩算作二位入股我顧家這制香的生意?!鳖櫤鸵灶D了頓,見他們?nèi)济鎺Р唤?,又接著說道:“二位與我顧家簽了契,到官府處印押,往后每年,這制香作坊的收益,十取之二,作為二位的紅利,這樣一來,二位無需勞心費(fèi)力經(jīng)營作坊,每年卻都能得到銀兩;若日后我顧家將這作坊賣予他人,所得銀錢,同樣十取之二給予二位,這般,如何?” 方牧細(xì)細(xì)思量了一番,才說:“顧大小姐這意思是,顧家以兩千兩現(xiàn)銀購下這作坊,而那五百兩便是我們?nèi)牍桑^入股,就是日后能照著十取之二的占比獲取相應(yīng)的銀兩?” 這方牧的理解能力實(shí)在不錯,顧和以還以為得跟他們解釋半天呢。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帶笑,“不錯,這樣一來,既無需自己打理經(jīng)營,又能每年都有銀錢補(bǔ)貼家用,我們于年底之時,也可將賬本給大人過目,絕對的童叟無欺?!?/br> 方牧臉上有所松動,而王氏忽然言道:“若有官府印押,自然是無需擔(dān)心顧大小姐出言誆騙。只是……顧大小姐怎能確定這作坊由顧家經(jīng)營,便能獲益良多?這五百銀又需幾年才能回本?” 王氏倒是個精明多慮的,瞧著這性格跟方牧這冷冷清清的完全相反。 “我顧家本就做得是香料生意,出海歸來,香料自有貨源,無需從其他香料販子處抬價購入,單單這一塊,就能省下大筆,更何況,恕我直言,我們對現(xiàn)下香料情況的了解定是遠(yuǎn)勝于二位,二位這般與我們交易,只賺不虧?!?/br> 顧和以邊說邊觀察方牧與王氏的表情,方牧還是那樣表情淡淡卻有所松動,而王氏則微蹙著眉頭,到底是她分得的財產(chǎn),原是自家的生意,心中肯定會有不舍,若不是絕對對他們有利,恐怕也不會太容易松口。 于是她又補(bǔ)充道:“當(dāng)然……我們簽契時,也可再增添一條,若三年之內(nèi)五百兩無法回本,便由我顧家出資,補(bǔ)齊你這五百兩,如何?” “如此……”方牧側(cè)頭瞧了一眼自己夫人,也并未立刻同意,“待本人與夫人商談一番,再將結(jié)果告知顧大小姐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