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利弊權衡娶誰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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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綱為朱棣立下的功勞頗豐,朱棣十分寵信他,很快,他被命為都指揮僉事,同時繼續(xù)掌管錦衣衛(wèi)的大小事宜,掌直駕侍衛(wèi)、巡查緝捕。 眼看他平步青云,前來巴結的人也多了許多。 只是一天,拜訪的帖子就堆滿在穆蓉的案上。 她看著這些紅艷艷的拜帖,“這些...怕是有一大半都是要給榮桓哥哥說親的吧。” 丫鬟在一旁接話,“那他們可打錯了主意,現(xiàn)在誰不知道,大人要娶的是小姐您呢?!?/br> 穆蓉聽這話,有些喜出望外,“真的?”她又有些懷疑,“別是你編出來哄我的?!?/br> “您想,您和大人青梅竹馬,雖是名義上的兄妹但毫無血緣關系,整個應天府紛傳,大人是在等您給親哥哥過了孝期后拜堂呢?!?/br> 穆蓉倒從未想過這一層,“真的?”她仔細琢磨,“我總覺得,榮桓哥哥似乎是在躲著我,也同我沒有從前親近,難道真的是這個原因?” “大人整日忙于公務,府里一應大小事全交給小姐您,這不儼然是將您當成了夫人一般?” 穆蓉對于小丫鬟的馬屁很受用,她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那...那眼下,眼下該如何做呢?” 小丫鬟是個機靈的,她立馬走到穆蓉耳邊輕言語了幾句。 穆蓉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是了,我得要做出一副夫人的姿態(tài)來應付外面的人,省得..省得他們再動了招榮桓哥哥為婿的想法?!蹦氯貑緛韼讉€會寫字的丫鬟,給拜帖一一回了信,口吻一如女主人般。 紀綱在朱棣跟前炙手可熱,不僅只讓下面的人眼紅了,就連身處高位之人也動了心思。 紀綱這日回家時,小廝早早在門前候著,迎上去,“大人,漢王殿下來了?!?/br> 漢王朱高煦來了他的府上,紀綱聽后忙跟著小廝快步進府。 漢王正在他書房,紀綱忙行禮,“漢王殿下?!?/br> 朱高煦回頭,去接他,“不必行禮。” “不知殿下駕到,臣失禮了?!?/br> “路過,來看看你,”朱高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與他敘舊,“不論是白渡河還是浦子口,你我都是一同浴血奮戰(zhàn)的,從前并肩時可沒這么多規(guī)矩。” “今非昔比。彼時榮桓放肆沒規(guī)矩,幸而殿下不放在心上。” “行了!說你兩句還愈發(fā)拘謹了,”朱高煦在他書房里轉(zhuǎn)著,打量著屋子里的陳設,“從前以為你是個武將,該是勤習武的,沒想到,也能工書畫。瞧這書房,不知道的以為你是個當了言官的文人呢。” “閑時的玩意罷了?!?/br> 朱高煦轉(zhuǎn)悠著到紀綱書案旁,盯著他的字,“我都不知你竟還有如此似水柔月、兒女情長的一面?!?/br> 紀綱臉羞紅,他上前慌亂地將自己的字收起來,“閑時亂臨的?!?/br> “唐宋之風皆是如此,杜子美尚且還道‘吟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榮桓不必羞赧?!敝旄哽阈χf,他喚著紀綱的字,顯得兩人十分親密。 “怎敢與詩圣相提并論?!?/br> 忽而,他抬眼看著紀綱,“你還未婚配?” 紀綱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只點點頭。 “若是未婚配也不要緊,朝中功勛家中不少都有女兒待字閨中,我明兒就和父皇商量商量,讓我母后給你尋個中意的?!?/br> “榮桓不敢,家事豈敢煩勞皇后...”紀綱正推辭拒絕著,穆蓉帶著許多人,端著茶點進來,她大大方方行禮,“見過漢王殿下。殿下初來,家里也沒什么好的,民女就叫下面的人忙備了些,禮儀倉促,還請殿下不要嫌棄?!?/br> 朱高煦一揮手,“小事,正好餓了,吃點?!彼秸龔d,招呼紀綱,“榮桓,正好,咱們邊吃邊說?!?/br> 紀綱隨他一同走到桌邊坐下,穆蓉又道,“殿下先開開胃,我讓廚房正在備膳食呢,都是時令鮮蔬,對了,還有今日清晨新送來的幾尾鮮魚,早早就煨上了,殿下肯賞光便先用些,”她又看著紀綱,“哥哥,你們聊,蓉兒去盯著廚房?!?/br> 穆蓉走后,朱高煦臉上堆著笑,看著紀綱,拍拍他的肩膀,“怪不得沒娶妻,家里有這么一個能干的meimei,縱是給你仙女兒你怕是都不要?!?/br> “殿下誤會了,”紀綱忙推脫,“蓉兒乃臣義妹,她正在喪期,待期滿,定是要給她尋戶好人家嫁出去的?!?/br> “那你自己的婚事呢?!敝旄哽愫攘丝诓?,看著他。 “還沒這個打算?!?/br> 朱高煦搖搖頭,“修身齊家而后治國平天下,不成家何以立業(yè),眼前是她替你cao持著家務,你才無后顧之憂地替父皇當差。你未娶她未嫁,從小一同長大,知根知底,還費什么功夫再替她尋人家。再者說,你娶了她,穆肅地下有知估計也心安些。依我看,索性,你二人就湊成一對花好月圓,這可是叁全其美的好事。”朱高煦捏了一個茶餅,放嘴里,贊嘆道,“嗯,味兒不錯,哪家的茶餅,改明兒也送我點兒?!彼弥雷樱芭硕?,差不多得了。再找,也不過就是cao持家務生兒育女的人,何必多費神思,當騰出精力去做些別的才好。” 紀綱不想再提這事兒,便岔開話題,“殿下今日來可是有吩咐?” 朱高煦這才想起來,他拍了拍手上的糕餅碎屑,“父皇今日發(fā)了好大的火。” “因何?” “我估摸著明日便要喚你去了,”朱高煦喝了一口茶送送嘴里的餅,“方孝孺及其家人親族雖已死,但父皇猶覺得不解恨,今日更是收了幾封上奏,說方孝孺的學生在坊間大罵父皇是逆賊篡位,弒殺親侄等。我來是提前同你通個風,錦衣衛(wèi)近日當差可要有先人之矚了?!?/br> “臣明白?!奔o綱點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穆蓉又敲門進來,“膳食都妥當了,還請殿下和哥哥到前廳用飯?!?/br> “那我今日就‘魚rou’你家了?!敝旄哽闩闹雷诱酒鹕恚嫘χc紀綱走去前廳。 穆蓉親自布好菜,待齊全后準備下去,朱高煦喊住她,“一同用吧?!?/br> “不敢?!彼Ь吹卣f。 “剛還說榮桓,往日在軍營都沒這么多規(guī)矩的,入了應天你們一個個的見了我都像綁了韁繩似的,”他揮手招呼穆蓉,“我記得,在軍營時,你跟著穆肅行軍,在廚房燒火的時候,還以為我是來偷吃的小卒,還拿黃瓜敲過我的腦袋?!?/br> 穆蓉慌忙地站起身,“穆蓉年紀小,又不認得殿下,才做了蠢事,殿下恕罪?!?/br>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與你們玩笑敘舊罷了,吃飯吃飯?!敝旄哽愣酥埻?,嘗了一口,“這魚著實不錯,定是清晨送來后便開始煨著了?” “是?!?/br> “你又不知本王回來,怎么備了這么繁瑣的菜?” 穆蓉抬眼看了看紀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是前兩日,哥哥說,這魚味道好,我就又備了這菜,可巧今日殿下來,粗茶淡飯,殿下不嫌棄才好。” 朱高煦會意,瞥了一眼紀綱,“口福不錯。”他又看了眼穆蓉,“不止是口福?!?/br> 紀綱端著一盤菜擺到朱高煦面前,“殿下再嘗嘗這個。” 飯后,朱高煦拍著肚子酒足飯飽地離開,臨走前,還讓穆蓉給他包了好些茶餅回去。 紀綱則回自己的房里換上一身夜行的衣服。 出門時,穆蓉迎上來,“這么晚了,哥哥去哪兒?” “有差事,要快點去做。”他大跨步地出去。 穆蓉碎步跑著跟在他身后,“可別太辛苦,早點回來?!?/br> 沒兩步,紀綱就消失在夜色里。 原本平靜的夜晚,被錦衣衛(wèi)的火把劃破,上百戶人家被連夜抄家查問。 北鎮(zhèn)撫司衙門,紀綱的桌子上又添了厚厚的一本名冊,方孝孺生前交好的朋友和他的學生們被統(tǒng)統(tǒng)抓了回來,連帶家人都不放過。 證物摞滿了他身旁四五個大木箱子。 五六個人跟隨著他在一旁翻查著造冊記錄。 莊敬拎著一個食盒走進來放在紀綱桌子上。 紀綱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食盒,“干什么?” “是蓉小姐送來的,說是給大人準備的?!鼻f敬打開食盒的蓋子,“外面還有,說給弟兄們都準備了宵夜。” 屋里的幾個人早就累得眼冒金星,聽說有吃的,無不歡欣。 紀綱看了眼莊敬還在掂著的食盒,“放下吧?!彼挚戳丝次葑永锏钠渌耍澳銈兂鋈コ渣c吧?!?/br> 幾個人高興地放下手中的本子,往門口去。 其中一個人出去后在門口道,“還是娶個賢惠能干的夫人最好,深夜的湯圓有,冬日的寒衣也有,樂不思蜀啊?!?/br> 紀綱將這話都聽到耳朵里,他放下手中的案卷,坐在那盯著食盒。 莊敬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紀綱,“大人,他們整日除了辦案沒別的事,碎嘴,您別多慮。” “沒有?!彼郑瑢妇矸旁谧雷由?,打開食盒,撲面而來的飯菜香,“他們說的有道理。今日漢王也同我說了這樣的話?!?/br> “大人的意思是?” “錦衣衛(wèi)本就不能娶官宦人家的女兒,怕以后受岳家掣肘,不好全無顧慮地替皇上刺查百官,普通人家的女子呢,又怕是個來路不明或是蠢笨的,事關皇家安危,也不能草率,如此看來,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馬是最好的。”他的手無意識地敲著桌面,“女人與我而言都一樣,權衡利弊下,娶誰都可以?!?/br> “那大人的意思是?” 紀綱將食盒重新蓋起來,放在一旁,一邊整理案卷一邊說,“明日成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