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他們還在打內(nèi)戰(zhàn)，不在蛇國本土上，但經(jīng)過蛇國邊境的一個村莊。

    在犬牙的印象中，蛇國本土沒經(jīng)歷戰(zhàn)爭，他們的高層十分富有，和各個地方的外交網(wǎng)絡(luò)也相當(dāng)扎實，大部分時候他們會提供人、錢、武器、物資，他們愿意多花一些金幣，買下自己家鄉(xiāng)內(nèi)部的平安。

    但當(dāng)然，這只是有錢人的平安。

    在內(nèi)戰(zhàn)開打之前，犬牙就聽說過蛇城的貧富差距很大。

    雖然貧富差距哪個地方都有，但來到蛇城才能真正體會到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的氛圍。

    犬牙認識一個叫陳叔的前輩，就是蛇國人。

    他不是被抓來的，而是自愿參的軍。

    他說他參軍的初衷很簡單，一個人頭可以換三袋金幣和三袋米，如果戰(zhàn)爭打完了，一不留神還立了個什么功，回頭還能換更多。

    他是家里最老的，排行老二。老大早年經(jīng)商，海難死了。下頭還有一對弟弟meimei，膝下也有個剛會走路的娃娃。

    弟弟剛剛成了家，老婆還沒睡幾回，讓他去不合適。

    meimei又是個女娃，部隊不要，她也不肯。窮得不行時想找個老板把meimei收了，但她又沒成年，毛都沒長全，連妓院也不要她。

    陳叔自己的老婆擺了個攤賣點小食，過去他也幫忙照顧著攤位。但稅收高得可怕，除了正規(guī)稅收，還有其他專屬于蛇城或?qū)儆谒麄兡菞l街的征討，一個小攤子的收入實在有限，根本養(yǎng)不活那么多張嘴。

    所以他來了，料想著小攤子留給老婆一個人，應(yīng)該也忙得過來，實在不行還有弟弟和弟媳幫忙。

    三袋金幣和三袋米能解燃眉之急，那金幣省著點花，怎么說也能過個五六年，也算資源優(yōu)化配置。

    蛇城抓壯丁的情況不多，大部分來自蛇城的士兵都是自愿的。

    那些窮得無路可走的人賣個人頭至少還有三袋金幣的收入，否則就按他們這階位，估計一輩子也沒這積蓄。

    犬牙聽到對方描述時其實是很驚訝的，他一直聽說蛇城是非常富饒的地方，也是很多戰(zhàn)友口中的“活下來了一定要去瀟灑一把”的桃花源地，但聽陳叔的描述，犬牙甚至覺著他們談的不是同一個蛇城。

    可當(dāng)犬牙自己來到蛇城時，他有了切身的體會。

    第77章

    那一年他們走到的是蛇城邊境的一個小村莊，幾乎就壓著邊境山。

    這個村莊很古怪，一般戰(zhàn)爭年代，男丁都會變少，往往一個村子里，百分之八十是上至八十歲下至八歲的女人，其中摻雜幾個老弱病殘的男性。

    可那村子不一樣，那村子是反過來的，男性很多，女人卻寥寥無幾。

    戰(zhàn)爭讓人的道德感日漸枯竭，何況他們的部隊幾乎沒有蛇城的人，也讓這些人到來之前就已經(jīng)摩拳擦掌，怎么著也得在這落腳點舒服一下。

    但到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就算想下手，也無從下手——一個家的女人，成了年的基本都進城去了。

    蛇城的黃業(yè)發(fā)達得超乎人們的想象，有時候讓兒子當(dāng)兵做奴隸換來的錢財還不夠讓女兒張腿的。

    這也讓這里的人形成一種十分扭曲的價值觀——男人統(tǒng)統(tǒng)留下，而女人出門掙錢。

    不過這也不容易，有時候不是想張腿就能張腿，大部分女人進了城里，還不能躺床上。基本上能在臺上跳跳舞，唱唱歌，在席間陪陪酒，摸摸大腿，甚至來到隔間里做做按摩，談?wù)勌?，就已?jīng)不錯了。

    就像陳叔家隔壁的一個女娃，進城了三年，最終也沒混到專房。

    換了好幾家場子，別人一句“臉上的胎記太jiba惡心人了”又把她退回來了。

    但話說回來，雖然掙得不如那些有自己專房的人多，只是她們的一個零頭，但即便就做個按摩小姐，養(yǎng)活家里人也綽綽有余。

    而陳叔就是狠不下這個心。

    他老婆年輕的時候也干過一段時間，不過后來自己不想做了，就回了小鎮(zhèn)。

    陳叔覺著在這樣笑貧不笑娼的環(huán)境下能有他老婆的心態(tài)，實在難能可貴，所以無論再怎么窮，他也沒讓他老婆重蹈覆轍。

    但他meimei卻不一樣，小小年紀(jì)，天天想著的就是怎么奔往城中心的燈紅酒綠。若不是年齡不夠，meimei早就飛蛾撲火，頭也不回了。

    他去應(yīng)征時，他老婆抱著他痛哭了一天一夜，她說他走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可能還等不到他回來，她又已經(jīng)回到過去。

    他說不會的，戰(zhàn)爭能打幾年啊，蛇城上頭的人愿意耗幾年啊，指不定沒多久他就回來了，他還得教娃娃認字畫畫，他可不想自己的寶貝女兒長大了，也養(yǎng)出和meimei一個德行。

    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中，愿望總是好的，但現(xiàn)實卻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蛇國獨立之后更是猖獗，一個勁地用錢耗著。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估摸著那些人是想連他媽蛇國都耗不起了，那還有誰耗得起。

    他們就拖，拖到最后指不定還能把臨了的城市并過來。那隔壁城市的女人又成了搖錢樹，男人也壯大了奴隸的數(shù)量。

    奴隸制度是在蛇國成立不久之后立法確定的，連續(xù)三年交不起稅收，男人的身份自動貶為奴隸。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孩子和妻子也一并被國家沒收，重新進行資源優(yōu)化配置。

    其實在獅國分裂之前蛇城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階級制度，只是礙于獅國的律法，他們不敢把這些擺到臺面上罷了。

    犬牙說，蛇國人多，窮人也多，難不成就沒人反抗。

    陳叔說有哇，每年都有。可窮人有啥，有榔頭，有大刀，有土槍，有自制的火藥。就算人再多，圍墻上架一排機槍，他們還沒沖進政府大樓就躺原地下了。

    “所以啊，就得有錢?！标愂逭f，“沒錢，你就不是人?！?/br>
    第78章

    現(xiàn)在犬牙回憶陳叔的話，猜得到當(dāng)年黑羽大概也是這么被抓的。

    黑羽的目光不收斂，滿眼警惕質(zhì)疑。身上又穿得破破爛爛，一看就是身體不錯又沒地位的勞動力。不抓他抓誰，換做犬牙，犬牙也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