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牙差互_分節(jié)閱讀_5
估計是陽光太猛烈了,現(xiàn)在連它們一點點淺淡的輪廓都照沒了。 他瞇起眼睛看了好一會,突然有個管理者踹了他一腳,用槍柄懟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反應(yīng)過來,繼續(xù)推車。 但身體奇怪的感覺卻沒因被敲了一下而消散,一旦他把頭低下來,反胃和嗡鳴又層層疊加。他以為是昨晚喝的酒有問題,于是一邊推車一邊四下看看,可其他人仍像沒事人一樣該干什么干什么,毫無異樣。 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勸服自己大概是低血糖,中午飯他一定要多吃一點,否則在這天氣下烤一天有氣無力地耗著,省不了挨幾道鞭子。 可正當他把水泥搬上推車,就聽得不遠處的坑里傳來一聲叫喊。 他定了定神,循著聲音望去,身邊的人也停下手中的活,一并好奇地抬頭。 那喊聲很高,但由于太歇斯底里,也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管理員馬上cao起槍往坑洞的方向趕,其余的湊熱鬧的人見狀,干脆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一同朝坑洞涌去。 犬牙剛想邁步,那種劇烈的嗡鳴聲突然加大。他的雙膝微微打顫,使得他不得不弓下身子,用雙手撐著膝蓋緩一緩。 等到坑洞周圍都圍了一圈管理者和囚徒時,犬牙才緩過勁來,趕走了耳邊的嗡鳴,并壓住了嘔吐的感覺。 他疾步走到坑洞的旁邊,扒拉開身邊的人,朝里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也不禁愣了一下。 只見有三具鮮活的尸體躺在其中一個貨梯的頂上——沒錯,不是里面,而是頂上。 他們的肢體扭曲,手腕和腳踝都翻轉(zhuǎn)了過來,好像被投入攪拌機攪過,再拉出來一般。而他們的眼睛都是睜開的,雙目無神,直勾勾地望著天空,露出臨死前極度痛苦的表情。 人群爆發(fā)出劇烈的sao動,站在坑邊的人有的罵,有的叫,有的想往下走,還有的想往外跑。 管理員不得不朝天放了一槍,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那槍聲震得犬牙耳膜再次痛了起來,畢竟開槍的管理者就站在他的旁邊。 耳鳴讓他頭暈?zāi)垦?,身邊的聲音立即混成了一團,其中夾雜著管理員命令,勉強能辨出大意是讓所有人各歸其位。 犬牙也跟著往回走,順便揉揉自己的耳朵。豈料他還沒走兩步,就被管理員扯了一把,拉回了原地。 “你去把他們清上來?!惫芾韱T說,說著又抓了附近的兩個囚犯,將他們一并朝坑洞的方向推去。 第6章 那尸體的模樣很奇怪,雖然看得出骨骼受到嚴重的擠壓,但變形部位的皮rou卻沒有破,斷裂的骨頭被擰得像麻花,皮膚卻完好得連淤青都沒有。既沒有腐爛的跡象,也沒有散發(fā)臭味,只有猙獰的面容看著瘆人,圓瞪的眼里似乎還有一絲魂魄。 他和另外三個人把其中一具扛起來,但一發(fā)狠勁才發(fā)現(xiàn)那尸體輕得很,輕到一個人輕輕松松就能舉起,好似內(nèi)部已被掏空。 三人相互看了看對方,大家心里頭都有點奇怪,可也說不上是什么感覺,于是都沒點破。 犬牙拉過一塊塑料布蓋在他們臉上,又轉(zhuǎn)動滾輪,讓貨梯靠邊,然后隨同兩人一人一具尸體,把它們?nèi)客系娇拥劳狻?/br> 這時候兩名管理者也走了過來,他們俯身掀開塑料布望了一眼,臉上也有點疑惑。 其中一人抽出匕首把尸體的胳膊割開,割開后發(fā)現(xiàn)里面竟真是一具空腔。沒有血液,也沒有腐爛的筋rou,好似一個極其逼真的人體模型。 兩名管理者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吩咐犬牙幾人用塑料布把它們?nèi)堪茫瑏G到“凈土”燒個干凈。 凈土是一片空曠地,位于宿舍后方的小丘。稍稍高起的地勢讓視野更加開闊,站在頂上可以看見宿舍的平房和不遠處的飯?zhí)?。它長滿了荒草卻沒有樹蔭,使得遠處的風暢通無阻,不分晝夜地呼啦啦地吹刮。白天比別處更熱,晚上也比別處更冷。 那是用來處決一些不聽話的奴隸和囚徒的地方,偶爾踩在草地上還能踢到一些空彈殼。 犬牙并不知道當年崩掉同僚的是在哪一塊地方,但他很不喜歡來這里,他總覺得不是這里的地勢問題,而是那些孤魂野鬼沒處去,天天晚上在這里游蕩,所以一登上坡頂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刀疤也曾經(jīng)和他說過,有一次自己喝多了從街尾走回宿舍,明明應(yīng)該先經(jīng)過宿舍才到小丘,但他記得自己沒看到宿舍的燈火,直接就到了丘底。 那天的月光特別亮,還亮得很詭異。他沒上丘頂就被一陣冷風吹醒了,抬頭看去,見著幾個人在丘頂點著篝火,還圍著篝火又笑又跳。 他琢磨著這么晚了誰他媽敢在那地方搞燒烤,想一探究竟順便再討幾杯酒喝。豈料他剛走到一半,其中一人就轉(zhuǎn)過臉來。 刀疤十分神秘地把犬牙拉近,低聲問——“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我看到了紅毛!”刀疤說,說的時候臉上的疤痕一撐一撐,表情還真像那么回事,“你記得紅毛死的時候的樣子吧?那臉皮都快被剝下來了。我看到的就是他耷拉著臉皮的樣子,就那么一絲絲皮rou還連在臉上。我cao,你不知道,我嚇得jiba都縮蛋里了?!?/br> 犬牙聽著心里頭也有點發(fā)憷。 紅毛是早他和刀疤兩年進來的,他們剛進來的時候,紅毛快刑滿出去了。聽說那天晚上紅毛喝得酩酊大醉,大家都為他送行,約定著紅毛要混好了,等別的兄弟出去了也不要忘了給口飯吃。 可誰知第二天接紅毛離島的船都來了,紅毛卻不見了蹤影。 管理員和囚犯地毯式地對全島進行搜羅,最終在小丘的半腰發(fā)現(xiàn)一個晃晃蕩蕩的人影,湊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紅毛被吊在上頭。 他身上的皮膚幾乎都被剝光了,赤紅色的肌rou翻出來,還有一些白色的筋骨。 只有臉上還掛著一點皮膚,正如刀疤形容的那樣,只剩一絲絲黏連。 管理員當然也和現(xiàn)在一樣,派了兩個人把紅毛解下來,確定他沒氣了之后,丟到凈土一把火燒了。 紅毛死得詭異,大家好奇不已又吊著顆心。 管理者說是調(diào)查,但在這破地方,大部分人連個正當?shù)膰矸荻紱]有,誰會閑得蛋疼浪費精力。 末了紅毛的死也沒個定論,只有一些謠傳說是被隔壁營的尋仇辦了??赊k就辦,一刀子割了喉管捅了胸膛完事了,誰會花那么大工夫還剝皮。 這個事情一時間成為了詭談,也正好給這幫收不到外界消息的烏合之眾發(fā)散思維的談資。談了幾年,眾說紛紜,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要不是刀疤那天提起來,犬牙也差不多忘了這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刀疤說的話一直在犬牙心里擱著,好幾次犬牙晚歸走過小丘,模模糊糊中似乎也看見有人影和火光在丘頂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