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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有幸_分節(jié)閱讀_96

    “嗯,我后來就沒再去過了……”蘇思遠表情委委屈屈的,“其實我就是想見見他?!?/br>
    安昀肅摸了摸他的腦袋,最后柔聲囑咐了句:“你好好的最重要,別讓你爸他們擔心?!?/br>
    第69章 第69章

    行行業(yè)業(yè)鬧革命,公安局也是人進人出。邢紀哲忙得不可開交,醫(yī)院的事兒只能抽時間去活動,因為一直在等信兒,便也暫時沒去安昀肅那頭,直到這兩天終于有了確切消息才趕緊過去了一趟。

    “你這又是怎么了?”邢紀哲一敲開門就感覺出了不對勁兒,再看安昀肅那臉色跟院兒里掛著的黑牌子,立時頭都大了。

    “你先別管我,”安昀肅拉著他,一臉急切地問道,“紀衡怎么樣了?”

    “這兩天應該就能回來了,”邢紀哲先給了他一顆定心丸,接著又搖頭補了句,“不過也不是保準就沒事兒了,他還在審查階段,回家了也得每天上醫(yī)院報到去。”

    “能回家就好?!卑碴烂C終于踏下了一半心。

    “那你這又是怎么回事兒?”邢紀哲交代完自己這頭得來的消息,立馬又把話題轉了回去。

    安昀肅苦笑了一聲,跟他大致講了一遍事情的經(jīng)過,末了有些后怕道:“也是我沖動了,沒再給紀衡惹出什么麻煩就算謝天謝地了?!?/br>
    “你啊……”邢紀哲蹙眉指了指他,“你說你心急也得控制著點兒啊,這要讓哪個眼尖的看出來你們倆有事兒,可真就誰也救不了你們了……”數(shù)落完又嘆了口氣,“唉……行,回頭我再打聽打聽你這頭的情況?!?/br>
    “我沒事兒,”安昀肅搖頭笑了笑,這么多天心里總算是有了點兒底,“紀衡的事兒謝謝你了,二哥?!?/br>
    “昀肅……”

    “嗯?”

    邢紀哲有些欲言又止,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之后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

    其實他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當年被邢父那么明里暗里地拆散,安昀肅跟自己弟弟都沒有分開,而且還一過就是這么多年。他看得出來安昀肅這人重情,幾乎可說是個為了感情而活的人,這一聽說邢紀衡暫時平安,他眼里都罩了層光似的。邢紀哲甚至想,倘若有一天邢紀衡真出了什么事,安昀肅怕是不會一個人活下去。

    轉天傍晚,邢紀衡回來了,推門進院兒的時候安昀肅正從屋里探頭出來,看見來人驀地松了口氣。

    “真是你……”

    “不然你還想等誰?”邢紀衡玩笑著合上了院門,轉身走到安昀肅跟前,也不顧這么多天沒換過衣裳,抬手就把他按進了自己懷里,“寶貝兒,我可真想你?!?/br>
    安昀肅笑著吸了吸鼻子:“我給你弄水洗洗吧?!?/br>
    “嫌我了?”邢紀衡難得有幾分孩子氣地抱著他不撒手,“這才幾天啊?!?/br>
    “行,那先不洗,”安昀肅哄了他一句,又問,“餓么?給你弄點兒飯?”

    “不想吃?!毙霞o衡搖搖頭,再抬眼卻掃見了墻上的“罪名”牌,立馬往后撤開身子前前后后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沒怎么打我,”安昀肅當即就明白了他在看什么,趕忙給他寬了句心,“我老老實實認罪來著。”

    “……你哪兒有罪,”邢紀衡心疼地看著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臉,“你不該受這些?!?/br>
    “沒事兒,就當陪你了,”安昀肅好像真的不在意似的,“再說現(xiàn)在不是都放我回來了?!?/br>
    “一有斗爭會還得拉你去吧?”

    “那也比關著強,”安昀肅笑笑,“再說我這輩子受過的罪多了,這根本不算什么。”

    “昀肅……”

    “你真不用擔心我,”安昀肅拉過他一只手,拍了拍,“只要你沒事兒,我什么罪都能受?!?/br>
    邢紀衡的神色漸漸復雜了起來,沉默了半晌沒接話。不是他不想說話,是他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又或者他根本沒臉說什么。自從兩人在一起以后,安昀肅吃的所有苦頭——包括邢父給過他的種種臉色和委屈——每一樣都是因為他的無能。

    他贖他出來的時候曾信誓旦旦地說會保護他照顧他,可最后帶給他的卻總是本就不該他承受的。這一刻,邢紀衡甚至覺得自己根本沒資格叫他“寶貝兒”。

    “是不是累了?”安昀肅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言語,笑問了句。

    “……沒有,”邢紀衡暗自平了平心緒,“就是想看看你?!?/br>
    “要看也回屋看啊,杵在院子里能看得清么?”安昀肅說著話把他拉進了堂屋。

    煎熬了一個多禮拜,兩人總算是緩了口氣,日子終于又漸漸平靜了下來。邢紀衡跟上班的時候一樣,每天到點兒去醫(yī)院報到,卻不是工作,而是勞動改造。勞動的內容很簡單,就是重復性地把一堆石頭搬來搬去,毫無意義。

    但這種粗活的確是他從沒干過的,看管他的人不準他戴手套,幾天下來,那雙平日里只拿筆跟手術刀的手被粗糲的石塊磨得簡直不能看,連吃個飯都費勁。幸好后來有位曾經(jīng)相熟的護士長趁下班人多的空,偷偷塞了一瓶醫(yī)用藥膏給他,邢紀衡這才算是能勉強握筷子。

    “疼么?”十指連心,安昀肅每回給他上藥,都恨不得這些傷是傷在自己身上。

    “這么心疼我?”邢紀衡倒是還有心思逗他。

    “手都這樣了還這么沒正經(jīng),”安昀肅笑嗔著瞥了他一眼,“我看是還不夠疼?!?/br>
    邢紀衡卻沒再同他開玩笑,看了他一會兒之后,問了句:“那你腿疼么?”

    安昀肅把攤在桌上的藥收拾好,默默不語。

    他知道邢紀衡在問什么,這些日子,他隔三差五地就要被拉去斗一斗,一斗就是大半天,大部分時間都是低頭跪著,膝蓋早就一片青紫了,等挨完斗經(jīng)常要緩很久才能勉強站直。天天睡在一塊兒,邢紀衡怎么可能看不到。但對于這些傷,兩人卻心照不宣地閉口不提,每天回家聊的也盡量都是與運動無關的話題。

    ——有些事,尤其是糟心的事,你不提它也總會過去,何苦讓身邊的人跟著不痛快。

    邢紀衡手上有傷不方便,他用手背蹭了蹭安昀肅的臉頰,終于開口說了那句悶在心里好多天的話:“昀肅,你受這些罪都是因為我?!?/br>
    安昀肅聞言卻搖了搖頭:“……這話不對?!?/br>
    “嗯?”邢紀衡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受罪不是因為你,”安昀肅伸手拍了拍他的腿,“是因為在乎你?!?/br>
    “……所以我這點兒傷也根本不值一提,”邢紀衡頓了頓,語氣又認真了幾分,“我既然說過會給你一個家,就不能走在你前頭,按給我什么罪名我都認,讓我.干什么我也都干,只要還能看見你?!?/br>
    安昀肅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低頭嘟囔了句:“咱都這歲數(shù)了還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