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_分節(jié)閱讀_3
書迷正在閱讀:膩歪、重生之肖文、[重生]金色婚姻、[古穿今]龍?zhí)椎哪嬉u、妖怪飯館、大叔穿越遇狼記、前男友懷了我的孩子怎么辦、這么可愛一定是男孩子、重生之關(guān)門放忠犬、史上第一祖師爺
賀遠這才回過神來:“……什么?” “你不會當真了吧?我那就是說個笑話,咱可不好這口兒,倆男的在一塊兒總歸也不是嘛好聽的事兒?!?/br> 唐士秋這話并非意有所指,可架不住賀遠真往心里去了。他覺著自己像是被人當場點破了心里那點不能言說的秘密似的,竟控住不住地一陣惶恐,不禁暗自抽了口氣,待強壓下那股莫名的心虛,才順著好友的話頭言不由衷地接了一句:“你快別惡心我了,再好看也不至于喜歡男的啊?!?/br> “話是這么說,可這人跟人還真就不一樣,蘇老師要是個姑娘,我估摸著追她的人得烏央烏央的打我們學校直接排隊到勸業(yè)場?!?/br> 賀遠順著對方的話想象了一下,總覺著哪里不對。在他看來,蘇老師就應當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這樣才是最好的,也是……后半句愣是沒敢往下接。 ——這樣才是最好的,也是最讓自己心動的。 “你就會扯,哪兒跟哪兒就排隊了。” “不信拉倒,”唐士秋笑笑,轉(zhuǎn)臉又道,“不過我倒覺著這蘇老師只是面兒上看著脾氣好,實際心里頭傲著呢,我看他誰也瞧不上?!?/br> “至于不至于?!?/br> “就說你不信,還真就至于,他解放以前可也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那什么世面沒見過。” “少爺?”賀遠沖好友挑挑眉,揶揄道,“就跟你這樣?” “你就會擠兌我,”唐士秋撇撇嘴,“跟我可不是一回事兒,人家家里那可是好幾代的資本家,我還聽見有人私底下打趣喊他蘇二少呢?!?/br> “這話可不敢瞎說,資本家的帽子能隨便扣么?!辟R遠面色頓時暗了下來,不由嗔怪了句。 事實上他的緊張是有道理的。解放以來,國家雖然對民族資本家政策寬容,以團結(jié)為主,可官僚和買辦資本依舊是革命的對象,而這其中的劃分卻是相當靈活,因人而異。這個當口自是誰也不敢宣揚自個兒家過去那點事兒,更不好平白無故給別人扣帽子。 “我可沒那么缺德,”唐士秋撓撓頭,“我這不是只跟你說嘛?!?/br> 賀遠“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這之后直到他走,兩人都沒再提及有關(guān)蘇老師的任何事。 然而身為這段閑談的主人公,蘇傾奕早已拋下少爺這個身份太多年了。他的家鄉(xiāng)遠在南國水鄉(xiāng),自十幾歲起離家求學至今也有八、九年了。雖說出身富貴,但多年獨自在外的求學經(jīng)歷,讓他早已經(jīng)記不清早年間那些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唯獨還殘留于身的影子,便是出自江南大戶人家特有的書卷柔氣以及恭正嚴謹?shù)募医绦摒B(yǎng)。 今天正值休息日,本是未做出門打算,卻耐不住學生的一再懇求,向來脾氣溫和的蘇老師到底還是答應了帶學生去濱江道的國際。這么一想,出門前便特地拿上了那塊壞了有些時日的手表,現(xiàn)下完成了任務正好沿路拐去了一家相熟的鐘表店。 此家鐘表店已在和平路上經(jīng)營多年,店主方老先生同蘇傾奕的父親既是同鄉(xiāng),又在戰(zhàn)爭年代有過不淺的交情。后來蘇傾奕來到津城讀書,由于兩人都對機械制造甚感興趣,十分投緣,閑暇時便會時常小聚,沏上壺香茶,一對忘年交總能聊上半天。 今日下午這二人又是相談甚歡,待蘇傾奕起身告辭時已是五點過了,此時太陽開始下落,初秋傍晚的涼風吹在身上,委實愜意。 蘇傾奕沿著街道慢悠悠地往車站的方向遛達,卻在臨近某個十字路口的地方,不經(jīng)意間瞥見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其實他也不敢確定,畢竟只有過一面之緣,可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目光穿過人群在那人身上徘徊,直到對方驀然抬眼也看向了自己這邊。 四目相交的瞬間,兩人都認出了對方。 賀遠只略怔了一下就跑了過來,面上神色又驚又喜,道:“蘇老師?這么巧,我還以為我看花眼了?!?/br> “是挺巧?!碧K傾奕的心跳也不自覺快了幾拍。 賀遠左右掃了兩眼,好奇道:“你一個人?” “嗯?!碧K傾奕笑著點點頭。 “來買東西?”賀遠邊問邊又上下打量了好幾眼。 蘇傾奕被他這種毫不遮掩的看法兒弄得略有些不自在,不過倒也不是真介意,當下抬臂晃了晃手腕,回道:“我是來修表的,你呢?” “我剛從朋友家出來,正打算回家……”賀遠話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抬手指了指蘇傾奕的身后,“我家就在前頭南市那片兒?!?/br> “哦,那倒還真近?!?/br> 賀遠個子很高,蘇傾奕還未及他的眼睛,此刻說完話剛好抬眼笑望著他。賀遠同他對視了幾秒,不知怎地,竟莫名冒出種戀人對視的錯覺,他下意咽了咽口水。 蘇傾奕見狀卻不厚道地笑出了聲,邊搖頭邊打趣道:“賀遠小師傅,你這是餓了吧?” 賀遠反應過來,鬧了個大紅臉,抬手難為情地抓了抓脖頸,訥訥地回了句:“你們這些知識分子連取笑人都喜歡拐著彎兒來……” “你這話可是冤枉我了,我這是一片好心提醒你該回家吃飯了。”蘇傾奕嘴上說著正經(jīng)的關(guān)心話,面上卻依舊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 賀遠不好意思看他,便順著他的話茬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是該回家了,要不我媽該等急了,你這是也準備回去了?” “嗯,我回學校?!?/br> “哦,那就……再見了?”賀遠看著對方眉眼含笑的面龐,忽然有些舍不得就這么道別。 蘇傾奕反倒像是無所謂,只斂了斂面上笑意,微微欠身,言語間一副禮貌的告辭樣:“好,回見?!?/br> “……回見?!?/br> 回校的電車上,蘇傾奕望著車窗外閃過的街景,恍然憶起了年少時家鄉(xiāng)的一位故人。 實則這位故人是蘇傾奕的大哥蘇世琛的朋友。在那個時局動蕩、戰(zhàn)火連綿的年月,兩人中學畢業(yè)后一個選擇了出國深造,一個去了軍校。蘇傾奕遇見他的那年,剛滿十六歲。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紀,邂逅了英俊倜儻的青年軍官,多日以來的迷茫與困惑終于找到了答案——原來自己是喜歡男人的。 只可惜對方已然心有所屬,一場單相思不僅剛開個頭就沒了后話,更由于那份年少輕狂,幾乎惹了個滿城風雨。及至后來被迫外出求學的這些年,蘇傾奕再未曾遇上過讓自己心動的人,也或許是他自己關(guān)上了那扇心門,因為再不想為著什么人傷心難過,遠走他鄉(xiāng)了。 直到最近跟賀遠的這兩場偶遇,終又讓他重新憶起了這場前塵舊事,甚至還生出了幾縷朦朧的曖昧心思。蘇傾奕忍不住在心里自嘲:真是年歲越大越?jīng)]出息,只看了幾眼那略顯相似的神情就看出這許多心思,這都是哪年的老皇歷了,看來大抵是一個人的日子過久了,便會多少生出些無聊的閑心來罷。 第3章 第3章 “媽,往后這活兒都我來吧。”賀遠進家門的時候,正巧撞見母親馮玉珍在院兒里拾掇煤堆,家里做飯燒水都要用爐子,他不由分說地從母親手上拽過火鉗子,邊往筐里揀煤球邊又嘮叨了句,“你腰本來就不好,別老折騰自個兒了。” “這不是順手嘛,”馮玉珍拍了拍手上的煤灰,心知在這事兒上爭不過兒子,改口道,“那我去弄飯,餓了吧?” 賀遠回頭一笑:“有點兒。” “行,弄完回屋等著,飯很快就得?!瘪T玉珍洗完手,麻利地張羅起了晚飯。 說起來,這賀家兩口子都是土生土長的津城本地人,經(jīng)媒人介紹結(jié)了婚。剛結(jié)婚那會兒賀紹峰在海河邊兒的碼頭扛大包維持生計,辛苦歸辛苦,可倆人感情好,覺著日子也沒多難。后來又有了賀遠,小兩口更是勁兒往一處使,奔著想把日子給過好了。 然而“七七事變”結(jié)束了這一切。國難當前,賀紹峰參了軍。原想著趕走了日本人就有好日子過了,卻沒成想抗戰(zhàn)好不容易打完了還有內(nèi)戰(zhàn),結(jié)果這仗一打就是好多年。建國前夕,隨著所屬部隊接受和平改編,賀紹峰也成了眾多解放戰(zhàn)士中的一員,最終犧牲在了朝鮮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