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蘿心中猛然出現(xiàn)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史萊姆學(xué)院永遠(yuǎn)招收不到新生，這個系統(tǒng)是會臨死前發(fā)一波瘋, 還是會默默餓死？

    好像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姜蘿游蕩在史萊姆學(xué)院各種隱蔽的角落, 終于找到了那些老師、長老們集中開會的地方。

    那些人都戴著徽章, 檢查了徽章才能被放進(jìn)去。

    能進(jìn)去的只有部分老師，姜蘿覺得自己肯定在這部分之外，默默記住了他們開會的位置，打算改天再來搞事。

    清晨鐘聲響起, 姜蘿站在女生門口，看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女生從宿舍樓里出來…猩猩猴子螃蟹, 甚至還有大象。

    林意柔發(fā)現(xiàn)了樓下的黑影，直接跳窗下墜, 張開雙手雙腳, 像一個小烏龜，興奮地尖叫出聲。

    “哥哥！你來啦！”

    姜蘿飛身而起, 一把抓住她的衣領(lǐng), 頓時林意柔手腳劃動，更像一只烏龜。

    姜蘿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跳什么跳，不會等我來接你？”

    橋姬站在窗戶邊上，眼皮子抽了抽。

    雖然不知道這人偶究竟是什么來歷, 還是深感佩服。

    竟然敢打炸｜藥包的屁股……

    要是一個真林寂，一個假林寂同時站在林意柔面前，林意柔會認(rèn)哪一個哥哥呢？

    橋姬一升起這樣的念頭, 就一直沒消退下去, 總是忍不住拿兩個人對比。

    林寂態(tài)度更冷一些, 本質(zhì)上待人還不錯，好像也沒有太大區(qū)別。

    林意柔在鐘聲響起前就醒了，纏著橋姬，讓她給梳一個漂亮的辮子。

    那頭軟黃的短頭發(fā)，能編成什么漂亮辮子呢……左右不過是腦袋兩邊各一個小揪揪，再把小揪揪編成軟軟的小辮子。

    林意柔跳得太匆忙，橋姬這會兒只梳好了一邊的頭發(fā)。

    姜蘿見林意柔兩邊的小辮子不對稱，就半蹲下來，把她剩下那邊的也編好了。

    動作細(xì)致溫柔，和橋姬手里出來的小辮子一模一樣。

    細(xì)小的發(fā)辮使林意柔的腦袋看起來更大了。

    倒也十分可愛。

    沒人敢多說話，來來去去都安靜無聲。

    自從那夜林意柔哭過一回后，她就被所有班級的人熟知。

    無校規(guī)時間，學(xué)員之間的打斗也沉默無聲。

    萬一那孩子又哭了……誰也不知道倒霉的會不會是自己。

    原先炫酷無比的戰(zhàn)斗畫面配上各種狠話，非常帶感，現(xiàn)在就少了幾分滋味。

    小綠沉迷網(wǎng)絡(luò)小說，天寶非常無聊，只能和僵尸室友嘮嗑。老僵尸躲過了那場劫難后，午夜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出去過，每天晚上戴著比啤酒瓶底更厚的眼鏡，求天寶指點(diǎn)他學(xué)習(xí)。

    雖然僵尸室友很老了，但是他如今還只是二年級生。

    天寶看了一回他的徽章，二年三班［蓮卿］

    這個名字！天寶瞬間有些嫉妒。

    一個渾身長滿了綠毛的老僵尸，竟然叫這么清新的名字。

    “小娃，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蓮卿叔叔?！?/br>
    “前輩，您今年高壽？”

    “記不著了，你給我看看這個二次元方程，我想不出來怎么解。”

    老僵尸用尖利的指甲指著測試卷上面的題目，用非常懇切的眼神看著天寶。

    “我想想……”天寶輟學(xué)后就重cao舊業(yè)，開始撿廢品，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來。

    gg最近無比用功，半夜都在床上打座，背記乘法口訣。

    朝大人哭著跑出去的樣子，它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為了不重蹈覆轍，它要做天上地下最努力的鴿子。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xí)相遠(yuǎn)……”

    姜蘿說過第二天要檢查《三字經(jīng)》的背誦情況，讓每個學(xué)生都課前預(yù)習(xí)。

    gg不認(rèn)識幾個字，還是央求著老僵尸一句句地教他，重復(fù)練習(xí)很多次，才能背上一小段。

    每次忘了，老僵尸就提點(diǎn)它一句。

    加上沉迷手機(jī)的小綠，四人相處得無比融洽。

    ……

    史萊姆學(xué)院的畢業(yè)生，并沒有自由地奔向幸福生活。

    他們每個月必須完成一個任務(wù)，才能繼續(xù)維持現(xiàn)有的能力，不然，他們的力量會飛快消退，變成普通人。

    萬千人中脫穎而出，摸爬滾打終于畢業(yè)。

    誰會愿意變成一個無法自保的普通人？

    大多數(shù)的任務(wù)是捕殺幽影。即使有前人留下的資｜料，練習(xí)過無數(shù)次，還是沒有辦法準(zhǔn)確捕殺。

    幽影…無形無質(zhì)，偶爾會以一種陰暗的黑影形態(tài)出現(xiàn)。它會附在生靈體內(nèi)，以欲望為食。

    被幽影附體的人有特殊能力，同時他某方面欲望會特別強(qiáng)烈。

    比如它寄生在成績差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學(xué)業(yè)就會突飛猛進(jìn)，不停跳級，不停得第一。等它覺得這個寄主生產(chǎn)的欲望再也不夠美味，就會悄然離去。

    同時它賦予寄主的能力也會消失。

    猛然膨脹后突然失去現(xiàn)有的一切，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住。

    幽影出沒的地方，兇殺案、自殺案會頻繁發(fā)生。因?yàn)樗奶刭|(zhì)，很難有辦法讓它現(xiàn)形。

    誰也不是傻子，幽影十分注重隱匿，就算是抓幽影的老手，也沒有辦法保證自己每次都能抓到。

    此時一個捕抓幽影的小隊(duì)，混在人群里。

    近期這里在舉辦文化展覽會，人多口雜，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止一處可能會有幽影存在。

    若有什么平平無奇的人突然變得有錢、有顏、變得迷信、求神拜佛，很可能被幽影附體過。

    這一次小隊(duì)收到資｜料——這次文化展覽會里負(fù)責(zé)蘇繡展覽的人，被幽影附身了。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面容隱隱讓人品出幾分熟悉來。

    “這不是朝夕大人嗎？”

    幾人對視一眼，無比驚奇。

    學(xué)院里由朝夕維持秩序，白天是朝，晚上是夕，她們彼此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在學(xué)院里沒有人可以泄密成功。

    一旦想說出來，就會變成其他的話。

    學(xué)院不讓她們知道，她們就永遠(yuǎn)不知道。

    二者無死角切換。

    兩人甚至住在同一棟樓的同一層，而且房間是面對面的。

    一人單獨(dú)出現(xiàn)的時候，各自都以為對方在睡覺。

    實(shí)際上是同一個身體。

    要不是他們混的時間久，也不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只是長得像吧，怎么會是朝夕大人？”

    雖然面容幾乎一模一樣，但那個名為東之玉的女人身上沒有一丁點(diǎn)靈力，只是一個普通人。

    “東之玉是一個孤兒，被人撿到后送去了孤兒院。她非常內(nèi)向敏感，但是刺繡很厲害?！?/br>
    “這就是她被幽影附體的原因？”

    “不是……”

    “她比較邪門，所有欺負(fù)過她的人都下場凄慘?！?/br>
    幾人議論過后，打算測試一下東之玉到底有沒有被幽影附體。

    東之玉即將要展出一副非常重要的繡品，他們打算暗中把它破壞掉。

    如果東之玉能修復(fù)，勢必會使用出異于常人的力量。

    如果不能，那東之玉就是一個普通人，他們會在其他方面給予非常優(yōu)厚的補(bǔ)償。

    東之玉正在外面收拾東西，幾個史萊姆學(xué)院的畢業(yè)生溜進(jìn)了放繡品的房間里，幾點(diǎn)火星落在紅綢上，灼出拇指大小的黑洞。

    “她繡的是什么？”

    “紅嫁衣？”

    幾人看著那嫁衣被燒出好些洞來，都有些心虛。

    如果不是，他們會給東之玉很多錢彌補(bǔ)。

    如果是，他們抓幽影，也是為了救東之玉。

    “現(xiàn)在，我們有請傳統(tǒng)文化蘇繡代表人，東之玉小姐?！?/br>
    “我總夢見一些事情，覺得自己還缺一件嫁衣，就做了這個……”

    “它的名字，叫纏夢?！?/br>
    東之玉穿著一身旗袍，緩緩行來，裊裊生姿，只臉色有些發(fā)白，看起來十分虛弱。

    為了繡這一身嫁衣，她已經(jīng)熬干了余生。

    東之玉揭開嫁衣的時候，神情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任何要使用靈力的跡象。

    直到她第一個看見鳳袍上被燒壞的洞，臉上的表情驟然蒼白起來。

    觀眾們都等著看紅嫁衣，希望站在嫁衣前擋住視角的東之玉讓開一些。

    她的心血被毀了……

    東之玉轉(zhuǎn)過身，心中十分難受，幾乎要落下淚來。

    “太美了！”

    “很好看啊……”

    “完美！”

    “鳳凰浴火就該是這樣的?！?/br>
    殷紅的長袍掛在塑膠模特上，身后的鳳凰在火里飛唳。

    鳳凰繡得極好，展翅于飛，那種靈動的飛躍感幾乎讓人忽略它在嫁衣上。

    雖然是嫁衣，重點(diǎn)卻偏向于掙扎、莊沉。

    東之玉看著恢復(fù)成原樣的嫁衣，愣神。

    她剛剛看錯了嗎？

    史萊姆學(xué)院的幾個畢業(yè)生那一瞬間已經(jīng)明確看到了一團(tuán)幽影為東之玉恢復(fù)了繡品。

    “追！”

    他們跟在那黑影后面，但那黑影很快就失落在人海中，無跡可尋。

    一直追到一處戲臺子前面，上面的人正在表演變臉，周圍密密麻麻全是人，擠得水泄不通。

    幾個畢業(yè)生一邊在人群里尋找幽影的蹤跡，一邊聽著舞臺上的音樂聲。

    “變變變變變變變看看看

    急如風(fēng)快如電快如電

    看看看變變變

    好瀟灑好浪漫”

    臺上人已經(jīng)隨著音樂變了好幾副面孔。

    頭一扭，手一揮，黑臉、白臉、花臉、紅臉、人臉、鬼臉…誰也猜不到他下一張臉。

    該是什么臉就配什么動作，武將文官，妖魔鬼怪，分毫不差，引得臺下喝彩連連。

    東之玉也不管她的嫁衣，隨著人流莫名走到了這里。

    “說時不遲那時不慢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

    任隨你遠(yuǎn)看近看

    前看后看……”

    臺上人視線不自覺移向了東之玉。

    這一回變臉，卻是一張銀色的臉。

    畫著莫名的黑色圖騰，妖異而圣潔。

    那張臉譜上，眼下各有一道淚痕。

    一道銀光從變臉人手中飛出，暗中埋伏的幾個畢業(yè)生喉間出現(xiàn)一絲血痕，一時間全栽倒在地。

    那東西鏗鏘落地，眾人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一根細(xì)長的簪子。

    上面串的珠子散落一地。

    “都出來吧。”

    林寂嘆了一聲，看著臺下的東之玉，十分專注。

    “眼睛一眨

    不過瞬息之間

    名揚(yáng)四?！?/br>
    音樂仍在播放，這一次，林寂一步從臺上跨下來，站在東之玉身前。

    最后一次變臉，露出來真容。

    清雋，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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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詞，川劇《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