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游樂場【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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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面鏡子顯示的是白羽的生父。 一個販賣古物賺得盆滿缽滿的中年男人, 停著啤酒肚,在一個嬌嫩的女人身上耕耘。 可能是損了陰德,名下的每個孩子都不是他的種。 當然,值得安慰的是,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 “只要你想, 他就會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女兒, 你會變成上流社會的小姐, 你看見的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你能過上富貴的生活?!?/br> “說得好, 下一個?!?/br> 白羽實在沒興趣關(guān)注她的生父。 只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重要程度還不如白羽門口賣煎餅果子的大媽, 至少大媽做的煎餅果子慰藉了白羽無數(shù)個早起上課空蕩蕩的肚子。 第九面鏡子,是一個當紅的明星。 很火很有錢, 是很多女生的偶像。 他的特殊之處在于, 他以前是白羽的初中同桌, 說過要娶白羽。 “這不是李愛國吧?” “他出國后隨母姓, 出道后改名尹遙,他一直在找你?!?/br> “整容了吧, 像個娘炮?!?/br> 白羽頓時挑剔起來。 鏡鬼無fuck說。 第十面鏡子。 那時候白羽還小, 白家夫婦剛進城, 為了不引人注目, 住在爛尾樓里, 像一對最普通的農(nóng)村夫妻。 白爹每天早晨去賣菜, 白媽在附近超市當收銀。 白羽除了上幼兒園就是和鄰居家的小朋友玩在一起。 白爹白媽養(yǎng)孩子磕磕絆絆的, 白羽五六歲的時候干瘦干瘦的,十分挑食,胃口也不好,臉色蠟黃,一張臉上只有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她有點蠢,和那些小女孩們玩不到一起去。 不管是翻花繩還是過家家都不在行,沒有人喜歡和她一起玩。 樓上住了一個上小學的男孩子,可能是一二年級,很少和周圍的人一起玩。 每次考試都考第一,雙百分,六一兒童節(jié)時還有獎狀,是小朋友耳朵里別人家的孩子。 白羽不想硬生生穿插進其他小朋友里當跟屁蟲,也不想告訴父母。 她也是要面子的。 這種事情,怎么好說。 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她開始偷偷觀察樓上的小哥哥。 他每天背著書包進家門,就再也不出門了。 也不和別人一起玩。 終于有一天,白羽攔住他,開始詢問讀小學的生活,是不是老師很兇、是不是很多作業(yè)…… 他不愛說話,沒有朋友,但很有禮貌,一一耐心回答了白羽,還請白羽去他家里吃水果。 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了。 白羽不喜歡學習,字寫得歪歪扭扭,每次在學前班都是倒數(shù)第一,作為幼年學霸,他很苦惱。 于是用游戲誘惑白羽。 每次白羽做完一頁他出的題目,他就和白羽玩半個小時。 那些題目大半是十以內(nèi)的加減法,白羽五六歲了腦子還不通暢,每次都要數(shù)很久的手指。 要是出到十以外,她就數(shù)不清了,急得直哭。 兩人的游戲都很幼稚,有時候是白羽從其他小朋友那里學來的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做飛機,有時候是一起畫畫,有時候是他教白羽下五子棋。 白羽實在是太蠢了,每次下不了十個棋子,他就贏了。 他也會故意放水讓白羽贏,讓她高興高興。 他的耐性越來越好,也越來越習慣這個小姑娘。 白羽很有禮貌,一直都叫哥哥。 他雖然直呼白羽的名字,但他家的父母都是親切的叫小羽,常常留她吃飯。 白羽上小學了,放學的時候會和他一起回家。 這么久還是沒長什么rou,書包里要裝幾本書,練習冊,作業(yè)本,飯碗,水壺,鐵皮文具盒,彩筆,加起來還有點重。 他掂量掂量,就把白羽粉色的芭比公主書包背在了前面。 前后各一個書包,像動畫片里的雙面龜。 學校里有人這么給他起外號,他也不介意,繼續(xù)幫白羽背書包,風雨無阻。 兩人偶爾也會在晚飯后去附近的空地玩一玩。 一棟廢棄的樓房,門窗全無,是他們玩游戲的好地方。 剪刀石頭布,誰贏了誰往上走一階,是他們百玩不膩的游戲。 偶爾也會在墻壁上拿粉筆頭子畫千奇百怪的圖案,寫白羽與xx永遠是好朋友,永遠在一起之類的屁話。 他的雙親打趣道,從小就給自己找好了童養(yǎng)媳,以后不用愁了。 他也不生氣,一本正經(jīng)的教白羽寫作業(yè)。 反倒是白羽問個不停,什么是童養(yǎng)媳,既然她是他的童養(yǎng)媳了,他應該也是她童養(yǎng)媳。 換來的是書卷成棒子掄下的雷霆一擊。 白羽只能摸著被他敲出來的包,委屈巴巴繼續(xù)寫作業(yè)。 普通的陰天,白羽和他在空樓房那里玩剪刀石頭布。 這棟樓有四層,兩人很少玩到頂上去,一般都停在了三樓,就各回各家,洗刷睡覺。 這一天突然下起了暴雨。 狂風大作,雨如瓢潑。 兩人想著等雨小了再回家,就在這里多玩了一會兒。 這棟樓空了幾十年。 沒人住進去,任由它腐朽,門窗脫落,被賣廢品的收走。 之所以空著是因為它死過幾個人。 原來的老住戶搬的搬,死得死,沒有多少人記著這棟樓的事情,更不會拿出來說。 聽說小孩子火氣旺,常常往這個地兒跑,也能壓制它的陰氣。 一堆孩子在,也不會出什么事,就算心里忌諱的,也只偷偷告訴自家孩子不要去玩。 像白家夫妻,沒有根基,也不和大媽們八卦的人,就得不到這樣的“內(nèi)部消息”。 玩石頭剪刀布的時候,白羽若是下意識伸手,一定會出個剪刀。 他會出一個錘子。 下一局白羽會出布。 因為他還是會出錘子。 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 白羽心想,他可真傻啊,我出了一次剪刀,他出錘子贏了一次,第二次竟然又出錘子。 白羽挑一挑眉毛,他就知道她會出什么。 然后白羽就一直贏。 白羽領(lǐng)先很多會很滿足。 想輸?shù)臅r候,就會出剪刀。 他心領(lǐng)神會,出錘子。 白羽很有成就感,出剪刀的時候感覺偷偷讓了他。 哥哥玩石頭剪刀布的時候也很笨嘛,只知道用錘子。 一個人爬樓梯,領(lǐng)先太多很沒意思。 白羽比他矮一個頭。 最喜歡在他前面兩個臺階,可以俯視他頭頂?shù)膬蓚€發(fā)漩。 聽說有兩個發(fā)漩的人聰明,白羽把自己的頭發(fā)刨成狗窩也只有一個。 白羽有些失望,看來注定是沒有他聰明了。 四樓最上面的樓梯通向的是一面墻壁。 上面有一道老舊的門,沒有上鎖,似乎輕輕一推就能開。 整個樓房是四四方方的。 頂上并沒有天臺。 為什么要在樓梯的盡頭裝一扇門? 它通向何處? 這是整棟樓里唯一的門。 潮濕陰暗。 即使曾經(jīng)上的漆剝落了,也能看出艷麗的紅色。 奇異地吸引人的視線。 “看我們誰先去開門!” 兩人相差不遠,常常是你贏我一次,我贏你一次,漸漸和門接近。 他下意識數(shù)了臺階數(shù),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 每層樓有兩段臺階,每段十二階,最后這一段有十三階。 為什么會多出來一階? 天已經(jīng)黑了,四處寂靜,聽不見雨聲。 “我們回家吧?!?/br> 他再上了一階,和白羽站在同一階樓梯上。 “好啊?!?/br> 白羽沒有反駁,兩人牽著手往下走,明明走了三四樓了,卻遲遲回不到一樓。 白羽一回頭,那扇門就在兩人身后,陰魂不散。 “哥哥?!?/br> 白羽握緊了他的手。 “別怕?!?/br> 兩人一起下樓,越走越快,甚至還是跑,然而每次回頭,都在四樓盡頭的那段樓梯上。 “閉上眼睛。” 他一只手牽著白羽,一只手摸索墻壁,慢慢往下走。 如果視覺在騙人,那么觸覺一定不會騙人。 白羽也閉著眼。 牽著哥哥的話,就不害怕了。 他摸到了一張女人的臉。 應該是個人頭吧。 還是溫熱的。 鬈曲的發(fā)、怒睜的眼、靜默的鼻息、姣好的唇形,涓涓細流從人頭口中涌出。 粘稠灼熱。 “哥哥,是什么味道?” “沒有什么,不要睜開眼睛?!?/br> 他頓了頓,繼續(xù)往下走。 這回摸到了一只人腿,應該是男人的腿。 腿毛旺盛,齊大腿根部切下來的。 肌rou紋理已經(jīng)僵硬,硬邦邦的。 “哥哥,我們什么時候回家?” “很快?!?/br> 他摸到了不少東西。 感覺手上的液體都凝固了,也沒有停止往下走。 他終于摸到了白羽。 閉著眼睛,安靜沉默的白羽。 沒有呼吸。 而他的另一只手牽著的,是活生生的白羽。 但他的感覺不會錯。 最新的一具尸體是白羽。 她的眼睛,鼻子,嘴,臉型輪廓,和白羽一模一樣。 連被蚊子咬出包的位置都一樣。 他睜開眼睛。 眼前是那道紅色的木門。 上面的顏色似乎更鮮艷了,涌出了一小灘血。 “哥哥?” 白羽忐忑的聲音傳來。 與此同時,他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來,把門打開?!?/br> “死一個,或者都死在這里。” “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來?!?/br> “讓她開門,你就能逃出去了。” 門口的血很粘稠,流得很緩慢,但它也漫下了臺階,即將落到白羽腳邊。 “小羽,我們再玩一局?!?/br> 白羽睜開眼睛,看著他,笑了笑,瞇起眼睛,像一只小貓。 完全沒意識到兩人仍然還站在門口。 死,他還不太了解這個詞,只覺得是字典上的一個釋義。 就算他不想死。 二選一,兩人應該公平。 “石頭剪刀布,贏了就可以先出去?!?/br> 白羽點點頭。 他太了解白羽了。 如果白羽想輸,會出剪刀。 如果她想贏,會出布。 就像他了解白羽一樣,白羽同樣知道他最先會出什么。 他喜歡出錘子。 白羽貧瘠的腦容量,只記住了這個。 兩人同時出。 他出的是布。 白羽是剪刀。 為什么她贏了? 她迷茫地看著他。 “哥哥?” 無邊的血色淹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