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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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山下的彩衣鎮(zhèn)還是那么熱鬧,正是枇杷成熟的季節(jié),河中的小船載著滿滿的金色枇杷從碼頭卸下,銷往城中。池惠不禁想起了云夢云萍城碼頭那一筐筐的蓮藕和云萍早堂面。 她不過是盯著那枇杷看了一會兒,魏長澤就買了一筐,她不禁失笑:“買這么多,吃得完嗎?”魏長澤道:“吃不完,給白姑娘帶去,不對,應(yīng)該叫藍(lán)夫人了。”幾人笑了一陣,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白秋賢婚后的樣子,是不是甜得眉稍嘴角都掛著蜜糖? 三人坐在路邊吃起枇杷來,魏長澤挑了一顆最大最金黃的剝了皮,送到池惠嘴邊。池惠嫣然一笑,一口咬上去,連帶吮過魏長澤的指尖,害得魏長澤一陣戰(zhàn)栗。枇杷清甜可口,輕輕一咬,飽滿的汁水浸入口中,所到之處一片清涼,池惠一邊吃一邊點頭。魏長澤吃了幾顆便不吃了,專門為池惠剝枇杷,吃掉一筐,又買了一筐。 云深山門還是一如去年,時光好像在這里靜止,連山門口那棵樹的枝杈都沒有多一分。去年來姑蘇聽學(xué)應(yīng)該也是這個時候。望望山門口那巍巍的規(guī)訓(xùn)石,又多了幾百條家規(guī),且是新刻的,這才看到了時光的痕跡。具體刻了什么內(nèi)容,池惠一眼也不愿意看。聽說藍(lán)氏今年春季的聽學(xué)也取消了,被那些世家子弟稱為“藍(lán)氏有喜,大赦天下”,暗自慶幸今年逃過一劫。 三人在雅室見到了藍(lán)啟仁,幾個月不見,他成熟且憔悴了很多,眉頭微蹙,滿眼掩飾不住的倦意,臉還是那么清冷。不過十八歲的年齡,竟蓄起了小胡子,一見到池惠,他眼睛一亮,突然想起她不喜歡自己蓄胡須,下意識地摸了摸,覺得再去剔也來不及了,微嘆一聲,罷了罷了。起身道:“小道長,魏公子,請坐?!?/br> 池惠從驚蟄手中接過那筐枇杷放到案上,笑道:“小啟仁,幫青蘅君cao辦婚事一定累壞了吧?來,這枇杷是在你們山下彩衣鎮(zhèn)買的,吃幾顆潤潤喉!” 藍(lán)啟仁看了案上的枇杷一眼,沒動。池惠這才想起,他怎么會像她一樣抓起枇杷就吃,還一邊吃一邊聊天?藍(lán)啟仁對一邊的門生道:“拿下去吧,給‘她’也送一些。” 池惠干笑了兩聲,道:“秋賢meimei,哦不,青蘅夫人呢?” 藍(lán)啟仁臉色一黯:“她不方便見人。” 池惠諤然:“為何?連我也不能?” 藍(lán)啟仁欲言又止,好一會才道:“有些事……你去問她吧,只你一人去。” 三人皆諤然。 藍(lán)啟仁招呼門生為池惠帶路,路過蘭室,與去年似乎沒有什么不同,仿佛還能聽到世家學(xué)子的朗朗讀書聲,藏書閣那玉蘭花的窗戶下,藍(lán)啟仁正在寫字。所謂“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今年,那本該坐滿世家學(xué)子的蘭室卻空無一人,去年她還在藍(lán)氏求學(xué),白秋賢去岐山找延靈師兄,今年她和魏長澤已心心相印、故地重游,白秋賢和藍(lán)啟智也成了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路過寒室,大門緊閉。寒室是藍(lán)氏宗主的居所,白秋賢應(yīng)該在這里才對,那門生卻目不邪視,匆匆而過,池惠急道:“到了到了。”那門生道:“宗主正在閉關(guān),并未在寒室?!背鼗菪牡溃匆郧八{(lán)啟智對白秋賢的依戀程度,這兩人新婚燕爾,正是耳鬢廝磨、纏綿綣繾的時候,為何此時卻在閉關(guān)?藍(lán)啟智閉關(guān),白秋賢總在吧,這是還要往哪里去?池惠忍不住道:“那夫人呢?”門生道:“姑娘繼續(xù)跟我來。” 又走了好一陣,來到一處偏僻的幽靜之所,一陣風(fēng)吹來,空氣中竟有一絲苦澀的幽香,門生道:“池姑娘,夫人便住在這里,您自己進(jìn)去,在下在門口等,一個時辰后送姑娘回去?!?/br> 這句話說得很明白,白秋賢平時就“住在這里”,并沒有和藍(lán)啟智住在寒室,且她和她只能見一個時辰。這是成親還是幽禁? 帶著巨大的疑問,池惠推開了那扇木門,迎面而來是一片紫色的龍膽花海,難怪在門外都能聞到一股苦澀的香味,而這間屋子便如其名:龍膽小筑?;ㄩg有一名穿著藍(lán)氏家袍的白衣女子,正彎腰用木勺為這些龍膽花澆水。 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表情都凝滯了。良久,池惠一路小跑過去,抓住了那只拿著水勺的手,水勺被主人“啪”地掉到木桶里,濺起了水花。 “jiejie?”遲疑而冷淡的聲音,滿眼的寥落。 池惠緊緊抓住那只手,抓得白秋賢眉目微微抽動,她熱切而急促:“meimei你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白秋賢沒有回答,用另一只手覆在池惠的手上,反問:“jiejie,你好了?” 池惠道:“我好了,我好了,我現(xiàn)在是問你,你怎么回事!” 白秋賢此時已是避無可避,她放開手,緩緩道:“我殺了他師父?!?/br> 大梵山,杏林苑。 魏長澤帶池惠去杏林苑后花園散步,驚蟄找溫訓(xùn)玩去了,白秋賢一個人在房中打坐。不知為何,今日打坐總有些心神不寧,她口中默念清心決,努力讓自己屏氣凝神,突然,一聲驚叫撞入腦海,浮現(xiàn)出一個女人滿臉是血的臉,火光電石間,來不及看真切是誰,又突然消失,像是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心臟。白秋賢驀然睜開眼睛,捂著胸口喘氣,瞥見腰間的荷包青光閃動,忽明忽暗,像裝了一只螢火蟲。 那是青姑姑送她的護(hù)身蛇鱗,可是她此時身處安全之所,無任何危險,為何會有反應(yīng)?她又想起,青姑姑曾說那是她七寸上的蛇鱗,極其敏感,如果白秋賢身處險境,能動用靈力救她,那么,如果青姑姑有危險、甚至是性命之憂,那么蛇鱗是不是也有感應(yīng)? 想到這里,白秋賢猛然起身,抓起劍,舉起那個荷包細(xì)細(xì)查看,那光亮仍如螢火蟲的呼吸般忽明忽暗,亮度又比剛才大了些、急促了些。可是如果青姑姑此時有性命之憂,但她在何地?又如何救她? 正思索間,手中的荷包突然發(fā)出炫目的青光,煙花一般地膨脹開來,形成一個旋渦,白秋賢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一陣恐怖的大力襲來,將她吸進(jìn)了那個旋渦。 一陣天眩地轉(zhuǎn)之后,白秋賢落地,所到之處是一片山林。當(dāng)她從懵然中反應(yīng)過來,入耳便是刀劍相擊聲,入目便是那張腦海中一瞬間浮現(xiàn)過的臉,周圍十幾個青衣女子正與一些年輕的修士打斗,而中間面對她的那張臉,她認(rèn)出來了——救過她幾次的青姑姑。 青姑姑持劍正與一名修士對峙,那名修士背對白秋賢,他的劍已經(jīng)抵到青姑姑的頸邊。青姑姑明顯已處于下風(fēng),看到白秋賢的出現(xiàn),眼里有一絲愕然。白秋賢反應(yīng)過來,給了青姑姑一個眼神,抽劍飛身朝那名修士刺去。 一切都太快,白秋賢來得突然,出劍太快,那名修士感應(yīng)到背后的殺氣和青姑姑異樣的眼神,運起十二分的靈力,左手掀開青姑姑,右手一道劍芒劃過,他的身體隨著劍從左至右轉(zhuǎn)過身,左胸卻正正地迎上了一道冰涼的劍鋒,沒入胸膛中。 白秋賢也被他的劍氣逼得后退了幾步,鮮血從那名修士口中噴出,噴了她一身。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白秋賢,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慢慢地倒下了。和青衣女子纏斗的年輕修士們見狀紛紛放下已快到手的獵物圍了上來,不停地喊:“徐先生!徐先生!……”那些青衣女子趁機(jī)紛紛逃離。青姑姑放下劍,并未逃走,呆呆地站在那兒。 一名年輕的修士扶著胸口還插著劍的徐先生坐起,點了他身上的幾處大xue,但明顯沒有用了,頭已經(jīng)垂了下去。白秋賢語無論次,一邊后退一搖頭,嘴里喃喃道:“不不不……”她想說她不是故意的,她本來就沒想過要刺他什么要害部位,可是他一轉(zhuǎn)身,竟把自己的左胸送了上來,她想收劍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自拜師以來,殺的都是些兇尸邪祟,還從來沒有殺過活人,連十惡不赦的活人都沒殺過,更何況這位看起來有點地位、受人尊敬的修士。 年輕的修士向她發(fā)出直擊靈魂的質(zhì)問:“你是誰?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知道他是誰嗎!你為什么要幫蛇妖!……”白秋賢說不出話,那名修士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信號彈,發(f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