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許臨的新住處已經(jīng)整理好，位于醫(yī)院附近的一所高級公寓，房東是心臟中心擴建工程的承建商，當他進入許臨的辦公室小心翼翼地遞上名片的時候，看見許臨暫時放在辦公室角落里的行李箱和搬家紙箱，便問道：“許主任…您這是…”

    許臨回答：“家里漏水，暫時住在辦公室。”

    承建商這時就像是尋到了可以掘食的地洞一般，笑道：“許主任您早說呀，我在這醫(yī)院附近有一處空房，您要不嫌棄的話可以先在里面住著，就在‘天駿花園’您知道吧，離這兒五百米都不到?！?/br>
    許臨沒有推辭，“好的，我晚上就要入住，可以嗎？”

    承建商立馬接道：“行行行，我立馬讓人給您收拾出來。”

    許臨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和那個變態(tài)殺人狂父親一樣，也喜歡這種“身為上帝”的感覺。

    邢建國在家里和邢東起吃飯，兩百多平米的房子顯得空空蕩蕩。

    邢東起一邊吃飯一邊對父親“挑撥”道：“今天早上那臺手術，您和陳院長也真放心讓許臨去做，病人可是三皇地產(chǎn)的ceo，你們就讓這樣一個ceo去當你們的小白鼠呀?！?/br>
    邢建國看了看邢東起，繼續(xù)夾菜，“是病患自己指定讓許臨動手術，我有什么辦法，畢竟沒有多少人知道許臨患腦瘤的事情，我們也不好提。”

    邢東起眉頭一皺，更有了“挑撥”的由頭，“那你們就應該讓病患知道許臨的身體狀況，不然以后心外讓許臨一人獨大，您和陳院長可就不在利益鏈條的最頂端嘍?！?/br>
    邢建國沒再說話，優(yōu)待這種有身份的病患，對于醫(yī)院是很有好處的，第一，這種人會組織各種慈善捐贈，在醫(yī)院設立基金等，這對病人和醫(yī)生都有益。第二，單獨給院長和主任級別的好處自然很多，組織旅游、研究會、講壇等等，相當于巧立各種名目表達他們的“感恩”。

    他以為，許臨會是個異類，并不接受這些，當初把許臨提到副主任級別，也是因為江文濤的提攜，現(xiàn)在江文濤入獄了，邢建國也是考慮到要為他尋找“靠山”，讓他以后能繼續(xù)不斷晉升，才力勸陳院長讓他做早上這臺手術，意在讓全醫(yī)院的人都看見許臨的手術技術并無半點退減，如若以后升他的職，能讓眾人閉嘴。

    可是他沒想到在跟許臨提到讓他兼任國際心臟中心的負責人時，他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

    從前的許臨，是絕對不想兼任行政職位的。

    而這位ceo跳過他這個成人心外中心的大外科主任，指定讓許臨手術，許臨竟無半點推辭，也是非常爽快就答應了。

    最令邢建國感慨的是，他郵箱里寄過來的各家制藥公司和醫(yī)療器材公司商品目錄越來越少，猜測這些目錄是不是都往許臨那里寄了，采購招標每兩年召開一次，可能都尋思著他兩年退休后許臨會繼任他的位置吧，還不時有熟人詢問邢建國手術事宜，指定要讓許臨動手術的人越來越多。

    邢建國一方面為這個“得意門生”感到驕傲，另一方面卻也隱隱感到擔憂，畢竟許臨的成長歷程過于特殊…

    邢東起吃完飯，將一份學刊扔在邢建國面前，封面上的許臨身穿手術衣，雖然被口罩遮蓋了大半邊臉，可是標題卻斗大：“心外最年輕的“第一刀”誕生”

    …

    一個年輕貌美的長發(fā)女人睜著眼躺在手術臺上，目光呆凝地望著頭頂?shù)亩磶r，水浸濕了大半的墻體，一滴水珠落在了她臉上。

    她身上沒有一處地方看得出起伏，唯有細細的鼻管里掛著一層薄薄的霧。

    八歲男孩站在板凳上，居高臨下俯視她，慢慢把耳朵湊到她跟前，想要聽清她蠕動的嘴皮到底在念叨一些什么。

    突然，許明坤的聲音在男孩身后響起，吼道：“許臨，你在做什么??？”

    許臨的身子一縮，回過頭，“爸爸，她好像有話要說?！?/br>
    “那也跟你沒關系?！?/br>
    許明坤陰沉著臉，遠處燈光幽暗，映得他的體型更加佝僂。

    他的身影漸行漸近，戴著口罩，頂著一頭又黑又硬的頭發(fā)，腦袋就像一團長滿了黑刺蜷縮著的刺猬。

    那臺簡易的體外循環(huán)機器出了問題，他心情不佳，眉頭緊鎖，不知是哪根電路出了問題，泵突然不運行了，于是去了外面找來修理工具。

    許臨跳下板凳，和許明坤一起研究那臺機器，許明坤拿著起子和扳手開始修理。

    手術臺上的女人趁這對父子不注意，仿佛積聚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扯下鼻管，cao控僵硬的軀體滾下了床，艱難地挪動被麻藥束縛的手腳，朝前方一點點爬行。

    許臨看了看女人，對許明坤說道：“爸爸，那只蜥蜴要逃走了。”

    許明坤專注修理著機器，不予理會，許臨沒再說話。

    女人爬到防空洞古老的鐵門邊，想要抽開門栓。

    伸著手，卻怎么也夠不到。

    “爸爸，要不…就讓那只蜥蜴逃走吧，她的求生意志很強，和其他蜥蜴不一樣?！?/br>
    許臨此時的注意力已經(jīng)沒有放在機器上，巴巴望著不遠處那個在門邊使勁夠著門栓的女人，對許明坤小聲說道。

    一直盯著機器的許明坤忽然發(fā)怒，當即一扳手敲在了許臨的腦門上，鮮血瞬間瞬間染滿了他小小的手掌，他捂著腦袋痛得跌坐在地上，卻沒有哭鬧。

    “如果你敢對蜥蜴產(chǎn)生感情，下次就不是用扳手敲你腦門這么簡單了！你就去和那些蜥蜴一起死吧！”

    年僅八歲的許臨哪里知道死亡的感受是怎樣的，只是在看到這些蜥蜴悲慘地躺在手術臺上被折磨得斷氣，軀體一件件被拆掉，銷毀，才會對死亡感到害怕。

    就在女人的指尖觸到了門栓時，許明坤走過去，用方才敲過許臨的扳手狠狠砸向女人的腦袋，他的目光麻木、動作機械。

    女人的求救叫喊聲越來越弱。

    許臨捂著流血的額頭，蹲在體外循環(huán)機邊眼睜睜看著父親把這只蜥蜴打得斷了氣，目光也隨之變得麻木。

    許明坤把死掉的女人拖回手術臺邊，把尸體抱上手術臺，鋸開胸骨，打開女人的胸腔，一顆已經(jīng)停跳的心臟展現(xiàn)出來。

    許臨走過去，許明坤用沾滿血的雙手把他抱上板凳，語氣夾雜著興奮地介紹道：“許臨你看，人心其實是多么美麗啊，乖兒子，跟爸爸說說你記下的心臟構造….”

    他捂著還在流血的腦袋，因為畏懼，語氣變得顫抖，卻又不落一字地回答道：“上半部的左右心房、下半部的左右心室，和它們相連接的大血管，左心室連接主動脈、右心室連接肺動脈，左心房連接肺靜脈，右心房連接上下腔靜脈。左右心房間以房間隔為隔斷，左右心室間以室間隔為隔斷，房室之間存在二尖瓣和三尖瓣，保障血液不會發(fā)生返流?！?/br>
    許明坤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它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水泵，你以后也要成為最優(yōu)秀的修泵工，這是爸爸對你的期望?！?/br>
    ……

    許臨從夢里驚醒，滿頭大汗。

    這是夢？還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他懶得去探究，抽出一根煙點上，拿出手機撥開通訊錄，習慣性地撥到崔嬌的名字，可是想了想，這女人在自己手術前好像已經(jīng)結婚了…

    那算了。

    沈曉桐怎么樣？記憶中的她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對自己有意思，他又想了想，似乎這女人已經(jīng)和邢東起上過床了。

    嗯，不想讓同事關系變得復雜，算了。

    要不，就讓陸文慧過來吧…反正已經(jīng)打算好要和她結婚，提前發(fā)生性/關系也不會怎么樣吧，只是…還不是很有把握，萬一又會出現(xiàn)更好的女人呢？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俞晨”的名字閃現(xiàn)。

    對，這個女人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看起來還是很愛他的樣子，讓她過來做一次，也不會怎么樣的吧？

    破罐子破摔…

    此時的許臨，很想要做/愛，強烈的欲望火燒火燎地噬咬著他，他在通訊錄里一個個翻著可以做/愛的對象，想來想去還是只有俞晨。

    沒有把握她會來，畢竟已經(jīng)說了狠話去拒絕她，并且說得直白而透明，絲毫沒有掩飾。

    不過他還是試著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半聲就接通了。

    “俞晨，我想做，你愿不愿意過來？”

    俞晨的感冒還沒好，在電話里一串咳嗽，“為什么不找陸文慧？”

    “陸文慧那種千金，我不敢隨便對她提?！?/br>
    “所以就找我？”

    “你愿意嗎？雖然我顯得有點下作。”

    俞晨在電話里沉默半晌，許臨聽得到她的喘息。

    她答道：“愿意。你現(xiàn)在住哪兒？我馬上過來?！?/br>
    …

    一個多小時候，俞晨出現(xiàn)，化了濃妝掩飾病容，外面穿著黑色長羽絨服，里面依然是黑色包臀緊身裙。

    雖是打車來的，可是從出租車里走出的時候還是受了風，戴著口罩，咳嗽不斷。

    許臨皺了皺眉，“你怎么病還沒好？這樣怎么做？”

    俞晨已經(jīng)咳嗽得幾乎說不出話，啞著嗓子說道：“沒問題，不是病毒性感冒，不會傳染你的?！?/br>
    許臨又不屑地瞧了她兩眼，把她讓進了家。

    俞晨走進客廳，迫不及待脫掉了外面的羽絨服，露出里面的緊身裙。

    許臨怔了一兩秒，說道：“這是你最性感的打扮了嗎？還是很普通。”

    “你說過你最喜歡我這樣穿，所以我穿來給你看了?！?/br>
    “我這個時候只想找個人做，是誰都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br>
    許臨走過來，摘了她的口罩，迅速地撥掉她緊身裙的吊帶，順著她的脖頸開始啃。

    俞晨突然說道：“我們去淋浴吧，淋浴能提神，還是你教我的?！?/br>
    許臨定定望著她，“我無所謂?！?/br>
    俞晨把許臨拉到了浴室，脫掉了緊身裙，打開了花灑。

    許臨把俞晨按在瓷磚上，朝她親了下去。

    俞晨以同樣的姿勢，盤在他身上，他湊到她耳邊，緩緩說道：“你是想喚起我的記憶嗎？想讓我在這個時候，對你產(chǎn)生感覺？不過外貌和軀體都是客觀的…不要妄圖和陸文慧相比，你永遠也比不上…”

    說完，許臨就像要懲罰她一樣，一點點將淋浴的水調得越來越?jīng)觥?/br>
    俞晨從頭到腳顫栗。

    許臨更為霸道地想要對她索取、占據(jù)，俞晨一動不動，忍受著身上的時冷時熱，又回到了和曹蘭平一起時的狀態(tài)。

    就像一個任憑他蹂躪的布偶，他的一切要求，她都滿足。

    一直做到半夜三點，許臨才放過了她，把緊身裙扔還給她，說道：“你走吧?！?/br>
    俞晨怔住，把內衣內褲穿上，接過他手里的裙子，捂嘴一陣咳嗽，牽著小腹一陣劇痛。

    許臨穿著裹著浴巾走出浴室，又點燃了一支煙抽上，對俞晨說道：“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難事，還是可以找我…畢竟你能這樣滿足我的需求，我還是很感謝你的，等價交換是我的原則，剛才的冒犯，你多多包涵?！?/br>
    俞晨沒說什么，穿好羽絨衣準備離開，許臨看了看她濕掉的頭發(fā)，說道“你等等。”，然后從浴室拿著吹風機出來，遞給她。

    她沒有接，打開手機劃了劃，啞著喉嚨說：“我已經(jīng)叫了車?！?/br>
    說完，鼓著嘴咳嗽，肺里一直齁著，想忍又忍不住，匆匆轉過身去，開門換鞋離開。

    許臨看了看她，沒說話。

    俞晨走后，許臨呆站了有五分鐘，越想越不對，還是不由自主地挪動了腳步，穿上外套進了電梯下樓。

    出了樓門，果然看見在路邊蹲著等車的俞晨，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的咳嗽聲也越來越刺耳，咳得一鈍一鈍的。

    許臨走近她，俯身拍了拍她的背，說道：“你不用這么急著下來等車?！?/br>
    俞晨抬頭咳喘著說：“是你…讓我…走的?！?/br>
    說完，肺里又齁了起來，帶出長長的一串咳，咳得打了嗝，又嘔出來一攤胃液，許臨這時才發(fā)現(xiàn)她面前一堆嘔吐物，看來已經(jīng)咳吐了一次。

    他的語氣有些急迫了，“我?guī)闳メt(yī)院?！?/br>
    “不用?！彼酒鹕?，緊緊攏著羽絨服，還在咳，甩開了他的手。

    這一站，小腹又是一陣劇痛，頭暈眼花，身子差點立不住，許臨連忙抱住她的雙肩，說道：“不去醫(yī)院不行，我開車送你。”

    于是，還沒等她反應，他就俯下/身彎下了腰，“來，我背你?！?/br>
    多么熟悉的溫柔…俞晨貪戀地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