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曾經(jīng)的記憶在許臨腦海里變得更加清晰,如同墜入海底的藍鉆,歲月非但沒有使之陳腐生銹,反而將它洗練得更加干凈透徹。 在崔教授那里作了核磁共振、拿到腦部ct和檢查報告,并且簽了手術意向書,預約等到腫瘤長大后,進行星形膠質細胞瘤切除手術。 平掃ct顯示細胞瘤表現(xiàn)為顱內低密度病灶,與腦質分界較清,占位表現(xiàn)不明顯,僅有鄰近腦室局部輕微受壓。 mr表現(xiàn)病灶位于皮髓質交界處,較表淺,局部腦溝變平,邊緣不甚清晰,但信號強度均勻,無增強效應,周圍無水腫。 手術意向書的前提是如果細胞瘤發(fā)展至ii級或更高級,行切除手術。 似乎又能看到希望,畢竟神外技術日新月異,術后失去記憶的可能微乎其微。 許臨腦內瘤體體積和腫瘤細胞數(shù)量尚未達到要做手術的程度,可是崔教授借助最新的高科技儀器已經(jīng)預測到他的細胞瘤有發(fā)展至更高級的趨勢,因此近半年來一直都在積極和他電話聯(lián)系,勸說他停止服用抑瘤藥物,轉為手術治療。 崔教授明白,在三年前的海馬區(qū)膠質瘤切除手術后的整整兩周時間,許臨在重癥間里不能說話、頻繁垂涎、大小便失禁,最令他忍受不了的是,他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短暫的記憶喪失,忘記了所有,不能認出江文濤,卻也不能再說出自己在世上最喜歡的人是誰….. 他被那兩周的恢復期嚇怕了… 從許臨手里接過手術意向書,崔教授帶著笑意問道:“我苦勸你這近半年,你都跟我倔著不做手術,現(xiàn)在怎么又突然改變想法了?” “前段時間胃出血了?!痹S臨抿唇,平淡說道。 崔教授看了一眼許臨,將手術意向書放到文件夾里,臉上笑意更濃,對許臨說道:“你的事我都聽崔嬌說了,是為著你喜歡的女人,才想到做手術的吧…你說你一個心外科醫(yī)生,怎么這么不相信我們神外的技術呢?你要是害怕那兩個星期的恢復期,就讓你女朋友在你面前陪著,這樣你不就不會忘記她了嗎?是叫俞晨是吧?哈哈,我倒是想見見她,看是什么樣的女人能把你這許大仙兒的魂給吸走….” …… 回到公寓,俞晨正在廚房做飯,許臨坐在沙發(fā)上拿出手機開始查收工作信息,查著查著,微信音響起,一看是俞晨發(fā)來的轉賬信息,按照“押一付一”轉給他一萬塊錢,下面還留了句話:“收入實在一般,不能押一付三,請見諒?!?/br> 他微微蹙了蹙眉,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指移到手機的確認鍵上,接收了俞晨的轉賬。 俞晨將做好的飯菜放到桌上,對他招呼道:“去洗手吧,我今天做了你的飯?!?/br> 他緊繃的心這才松軟下來,于是聽了她的話洗了手,坐到桌前。 俞晨把飯和筷子擺在他面前,緊接著說道:“這頓飯,是感謝你接受我的“押一付一”,以后我們的生活還是要分開,各自做各自的飯,我以前晚飯基本是在診所附近的飯館解決,自從工作后就很少自己做飯了。還有就是,以后我?guī)ё约旱呐笥褋砉?,會提前一天跟你說的,不會打擾你休息。我上班輕松一些,家務活我可以多干,但是如果你生病了需要照顧,那就讓吳韓或者你其他朋友同事過來吧,我自己都有抑郁癥,不懂照顧人,再說我也不是你保姆…對吧?” “你有必要這樣說話嗎?”許臨沒動碗筷,目光直直地盯著俞晨。 俞晨苦笑著質問:“你不但是個天才,還干著救死扶傷的工作,傾慕你的女人應該很多,在交往暫停的這期間,你現(xiàn)在還來得及反悔…現(xiàn)在我住在這里,確實是因為你提出的房租最便宜,而這個房子離我上班的地方又很近,什么都很合適….我對你沒有其他想法了,許臨,我們就重新做回普通室友吧…我在爸媽面前說的那些話,完全是一個傻大姐的幼稚沖動…你不要當真?!?/br> 說完,她裝作若無其事拿起碗筷開始往嘴里扒拉飯。 許臨哪里還吃得下,離開飯桌回房間關上了門。 …… 之后整整大半個月,連帶五一假期,俞晨都很少能在公寓見到許臨了。 他早上一般六點半出門,晚上九點到十點回家,俞晨通常都是呆在房間里聽他的開門聲和關門聲。 吳韓給俞晨發(fā)過幾條微信,告知她許臨在醫(yī)院的工作很辛苦,俞晨給吳韓回信息:【現(xiàn)在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很辛苦?!?/br> 王晞和吳韓因為那次****,就此戀愛了。 周末午后趁著客人稀少,王晞坐在“兩兩”悠閑地拿起面前的紅豆牛奶喝了一口,對俞晨訴說心聲:“坦白說,我和吳韓就是因為**開始的,談戀愛為什么要有復雜的原因呢?他那張褶子臉變得越來越順眼…我覺得動心就是這樣的吧,原本印象不好的人,一下子在眼里變得閃閃發(fā)光了,這就是動心?!?/br> 看來不管任何年齡,女人對男人動心的體驗都差不多。 “你和許主任進展怎么樣了?你們什么時候結婚?”王晞忽然問俞晨。 俞晨搖了搖頭說道:“不怎么樣,我準備先打起精神來生活,你不是說過嗎?停了抗抑郁的藥也能找到生活的能量,我想先找到這份能量再說,吃著藥和別人談戀愛,總覺得是藥物在控制著我,就像一具軀殼……我想先嘗試斷藥,找回生活的本心再說?!?/br> 自從知道父親對許臨外公外婆做過的事,和許臨住在一起產(chǎn)生的自卑感又多了一層,腦袋里身著白衣的理智不時會對她冷言冷語:“別人當初不是故意對你說那些狠話的,你看看你自己的情況吧,爸爸是那樣的罪人,自己條件也一般,他憑什么喜歡你?就憑從前的那些過往?他當初跳下橋救你也只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無辜的母親因為一個罪人的女兒承擔上罪名,這樣做不值得…你還真以為人家的心放在你身上了嗎?十八歲的他是真的不喜歡你,現(xiàn)在的他也不可能會喜歡你!” 這一次,身著黑衣的情感不再發(fā)聲。 她知道,性格如此脆弱的自己,根本沒辦法承擔一份復雜的感情,十五歲時是這樣,三十四歲時也是這樣。 正當俞晨沉思時,放在咖啡杯旁邊的手機響起。 她接起電話,是老板韋碩。 “俞晨,剛才客戶打過來十萬的vip年卡費用,最近稅務查得緊,會計和我的個人賬戶都在他們監(jiān)控范圍內,你除了工資卡應該還有其他銀行卡吧,這個錢能不能先打到你賬上,我要用的時候你再轉給我?!?/br> 俞晨知道這是韋碩的逃稅老伎倆了,和他相熟的一些老客戶不用開發(fā)票也不用開治療清單,他經(jīng)常讓客戶直接把診療費直接打到個人賬戶上,這樣一分稅也不用交。 這是韋碩第一次說要把錢打在她的卡上,她握著手機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王晞,猜想王晞肯定也知道韋碩為診所想方設法逃稅的事情。 韋碩聽俞晨沒反應,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診所的流水漸漸大了起來,要交稅的話好大一筆,經(jīng)營診所不容易啊,你是王晞的朋友,我只信任你,打給其他人不放心?!?/br> 俞晨緩緩說道:“好吧,我把賬號發(fā)給你。” 掛斷電話后,王晞看了看她,問道:“韋碩找你什么事?” 俞晨想要對王晞請求別讓韋碩把錢的事情往自己身上弄,可是想想自己這份工作是倚丈王晞得到的,這些年她幫了自己不少,自己在北京也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打工妹,老板有這點要求也不能滿足,會遭人嫌的。 于是,什么也沒說,“客戶預約手術的事情,又有一只貓要割蛋蛋。” 王晞一笑,俞晨喜歡看見她笑。 醫(yī)務處在會議室報出下一輪成人中心手術器材的價格復審名單,參評人員包括心內心外各個病區(qū)的醫(yī)生代表,邢建國在外出差,派出許臨參加。 心內的鴻主任和邢東起以及其他三個醫(yī)生都參與了,隨著介入手術的發(fā)展,心臟支架是他們的大項。 支架這樣的物件,在前幾年被爆出暴利,進口支架出廠價幾千元,賣價五六萬,中間差價全部被廠商用來打點醫(yī)院的各級領導和員工了,甚至醫(yī)生獎金里也包含了這部分費用,后來被審計追查,遭到官方媒體的曝光,這才把價格降了下來,醫(yī)保也能報銷一些了,這才減輕了病人的負擔。 價格雖然被降下來,仍然是大項,對于同遠這樣的心血管專科醫(yī)院,每年用到的支架上萬個,收入破億。 在會上,許臨卻對醫(yī)務處和心內共同研究決定的復審廠商名單提出質疑,在心內植入某廠商生產(chǎn)的支架的病人,大概率會病情復發(fā)再次入院做二次手術,開胸后,甚至發(fā)現(xiàn)有些支架扎破了病人的血管。 “這樣的病例已經(jīng)有六七例,因此我反對醫(yī)院再繼續(xù)使用這家廠商提供的支架?!?/br> 邢東起對許臨反駁道:“病人的身體狀況各不相同,有些術后不注意生活作息,也不能判定就是支架的問題。” 許臨淡漠地說道:“我只以病人的病歷為依據(jù)?!?/br> 醫(yī)務處的人知道許臨素來的性格,他和邢東來都是不好惹的,于是只能說道:“這件事等邢主任回來后再最后定奪吧。” 會議不歡而散,邢東起冷冷看著許臨。 鴻主任喜怒不形于色,想著該怎樣讓廠商把邢建國也籠絡過去,畢竟自家孩子在美國留學的費用,這家廠商支持了不少… 同遠醫(yī)院實行的是“主任本位制”,院長放權,成人心臟中心的主任實則擁有最大的權力,這個人就是邢建國。 夜晚,許臨回到家,俞晨仍是在房間里。 下午在辦公室吃了一點用微波爐加熱過的面條,許臨的胃又涼又硬,坐在沙發(fā)上蜷著玩了會兒手機,貓咪們圍過來,自行臥在他身邊,也不叫,只是靜靜臥著看他。 他注意到放在客廳一角的快遞,揉著胃起身去拆,發(fā)現(xiàn)是前幾天在網(wǎng)上訂的貓糧狗糧,還有各種各樣的生魚片和小罐頭小魚干。 剛好看到貓盆空著,于是用刀往袋子上劃拉了口子,往里面添了一些。 “五朵金花”喵喵叫了兩聲,以示道謝,許臨把那只腿部殘疾的也抱了過來,不讓它吃虧。 這時俞晨從房間走出來,冷冷對許臨說道:“你買的這些全是進口品牌貨,以后它們吃得挑食了,我還怎么養(yǎng)它們?” 許臨一怔,直起身說道:“我就是隨便一買…” 俞晨冷笑,“隨便一買…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快到一萬了,這就是你的隨便一買?也難怪,你在同遠當著醫(yī)生,就是不一樣,我還只是普通的打工妹,這么貴的寵物糧,我是買不起的?!?/br> 許臨皺眉道:“你總是要這樣說話嗎?” 俞晨繼續(xù)說道:“還有就是…它們是我的寵物,不是你的,你沒有立場給它們買東西。” 許臨被這句話哽得瞬間臉色泛白。 這時順順過來打圓場,在許臨腿邊蹭來蹭去,俞晨看到?jīng)]皮沒臉把腦袋埋在貓盆里不出來的“五朵金花”,想著這些寵物還真是通人性,好的壞的都通,知道許臨比自己有錢比自己寵它們,就愛挨著他。 越想越悲傷,負氣回了房間反鎖門。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俞晨睡醒了也不想出去,臥室自帶衛(wèi)生間就是有這點好處,讓她可以成功避開想要避開的人。 可是…肚子餓了。 她想著那人說不定一早就去醫(yī)院上班了,于是走出房間準備做早餐,這時看見許臨坐在沙發(fā)上戴著耳機看電視,嚇了她一跳。 “你…你怎么還在?。俊?/br> 又是沒頭沒腦一句話。 許臨取下耳機,說道:“我今天不用上班?!?/br> “哦?!?/br> 俞晨盡量隨意地應了一聲,去了廚房。 再出來,已經(jīng)給自己煮了一大碗雞蛋面,加了好多好多番茄。 多吃蔬菜,少生悶氣。 這時看見許臨在外面捂著嘴噯氣,想要問他吃了沒,猜到肯定沒吃… 她最終還是走回他身邊。 還沒等她說話,他已經(jīng)取下耳機,抬起頭。 “我面條煮多了?!彼M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疏淡。 “我有點胃痛,吃不下?!彼桶屯?,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的手一直是搭在胃上的。 許臨忽然說道:“別鬧了,你這樣冷冰冰的,金花和順順都會不開心?!?/br> “它們呆在你身邊,我會覺得它們嫌貧愛富?!?/br> 許臨被這句話逗笑,笑著笑著又皺起眉,胃痛得緊了,手又握成拳在胃上面頂著。 俞晨硬著心腸沒理他,回到餐桌前坐下,開始吃面。 不多一會兒,聽見這人去了洗手間,俞晨不由放下碗,跟到洗手間門前,里面嘔吐的聲音很大,聽著像是什么也沒吐出來。 等到許臨出來,俞晨在飲水機前倒完水給他接了一杯,然后去給他找藥,放在茶幾上,說道:“作為室友,我該做的已經(jīng)做了。” 許臨捂著胃有些吃力地說道:“別這樣行嗎?我難受…?!?/br> 俞晨使勁忍著心酸,“你不會是裝的吧?” 許臨一只手按著胃,一只手覆在俞晨的手背上,嘆了口氣說道:“從昨晚一直痛到現(xiàn)在,想吐又吐不出來?!?/br> 俞晨沉默了,看許臨用胳膊壓著胃。 他的手,好涼好涼。 忽然他放開她的手,俯**子對著垃圾桶又干嘔了一下,然后開始咳嗽。 俞晨被嚇了一跳,趕緊給他拍背,他咳嗽著不斷吐著唾沫,坐起身又一下一下地噯氣,兩只手都放在了胃上,她伸手給他拍背。 許臨順勢靠到她身上,抓著她的手按在胃上,一噯氣,冷硬的胃就動一下,不想讓她聞見那股酸味,于是把嘴捂得嚴嚴實實,過了一會兒又開始干嘔。 “你不用捂嘴,我不怕氣味?!?/br> 俞晨拿過垃圾簍接著,許臨把早上吃下去的一點干面包一口一口嘔出來,胸口一直頂著,難受至極。 …… 等許臨吐完漱了口,俞晨利落地拿起他吐過的袋子,下樓倒入濕垃圾分類,一大股味道傳來,她也忍不住惡心了一下,然后把袋子扔到了干垃圾分類。 回到家,他就迎在門口,捂著胃佝著背說道:“早知道去衛(wèi)生間吐了,現(xiàn)在扔垃圾還挺麻煩…” “不麻煩?!彼貞?。 許臨的背又佝下去一點,說道:“其實…我身邊也沒什么人能照顧我,朋友同事都有他們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 她搶白道:“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約了王晞一會兒出去吃飯看電影。” “王晞不是已經(jīng)和吳韓交往了嗎?吳韓今天也休息,你不要去打擾他們了…” 俞晨沒想到許臨病成這樣,腦袋還這么清楚,負氣道:“那我一個人吃飯看電影總行了吧,我打電話讓沈曉桐來照顧你。” 他忽然伸手抓住她胳膊, 背卻佝了下去,腰折成了九十度。 俞晨看他的臉色又在發(fā)青,于是也只能暫時放棄和他劃清界限的計劃,伸手扶住他往客房走。 許臨“得寸進尺”說道:“我想睡主臥…你鋪的床比較軟?!?/br> 俞晨不得不任他“急轉彎”。 許臨一進房間,就倒在自己的床上,把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俞晨說道:“我給你沖熱水袋?!?/br> 他“耍賴”道:“不,我只想這樣?!?/br> 俞晨只能被他握著手,一點點在他胃上揉著。 看來這個周末,又是只能呆在家,哪里也去不了了…俞晨郁悶地想。 …… 下午,吃了俞晨煮的米粥,又在她的陪伴下睡了一覺,許臨感覺好多了。 正當他尋思著晚上想把俞晨“騙”上床,讓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再轉暖一點,手機響起,又是邢建國。 “你來醫(yī)院一趟,關于復審名單的事,我想當面和你說一下?!?/br> “老師,現(xiàn)在是我休息時間,既然不是病人的事情,能不能周一再說?” 邢建國察覺到許臨這孩子談戀愛后說話語氣里的變化,眉頭一皺說道:“復審名單不是病人的事情嗎!?是誰開會的時候想要力排眾議剔除原來的廠商!” 許臨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半個小時后到?!?/br> 邢建國補充道:“還有這次的事情,也和俞晨有關,讓你不要和她住在一起,你非不聽?!?/br> 許臨也皺起了眉,問老師:“她怎么了?” “你過來再說吧。” 許臨走到客廳,發(fā)現(xiàn)俞晨正在整理貓舍,打掃地上的貓毛,對她說道:“我要去醫(yī)院一趟。” 她看了他一眼,隨意問道:“胃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br> 俞晨目送許臨出門,心情又莫名低落下來。 就算他只是病著躺在床上,有他陪著,心情總歸是踏實的…等他一離開自己的視野,就會變得很沮喪。 這種,應該就是“占有欲”吧… 俞晨因此而困惑。 …… 許臨到醫(yī)院和邢建國碰面,邢建國關上辦公室的門,對許臨說道:“你提出的意見,幾個院長都給予了高度重視,那個廠商和我們醫(yī)院合作了多年,也不是能說撇就能撇得下的…這里面的關系網(wǎng)很復雜…問題是醫(yī)務處說今天早上郵箱里收到了一封舉報信,說是你收了另一個廠商的賄賂,所以在會議上力壓它的競爭對手,有這樣的事情嗎?許臨?” “無稽之談?!彼谵k公室的沙發(fā)上坐下,用手頂了頂額頭說道。 邢建國看了看他,猶豫半晌開了口:“我當然相信你不會收那些人的錢,舉報信說是你現(xiàn)任女友收的…我就想著是不是俞晨… 許臨猛地抬起頭,太陽xue一跳一跳的,大聲說道:“不可能,俞晨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br> “你還是去問問她吧?!?/br> 許臨站起身,對邢建國說道:“不需要問她,你們沒有證據(jù),怎么能懷疑她以我的名義去收錢?再說…俞晨還沒有同意和我交往,和我并不是戀人關系,這封舉報信希望醫(yī)務處調查清楚?!?/br> 邢建國被搞蒙了,怎么這孩子信誓旦旦說俞晨是自己非娶不可的女人,現(xiàn)在又不是戀人關系… 他心想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無奈地走到辦公桌前,將一張復印件遞給許臨。 上面是十萬塊劃到俞晨賬上的匯款憑證。 “而且這封舉報信說,咱們醫(yī)院對面的寵物診所最近收入巨漲,入了很多vip,都和那家廠商有關?!?/br> 許臨的臉冷了下來,“如果認為我在會上提出的意見破壞了醫(yī)院的利益,那我可以收回這個意見,反正最終受害者是病人,不是我。還有就是,副主任的位置并不是我想要的,如果連我身邊的人也要牽連進去,我甚至會從這個醫(yī)院辭職,說到做到?!?/br> 說完,不發(fā)一語離開了邢建國的辦公室。 許臨從醫(yī)院回來,就悶在房間里不說話,一直伏在書桌前看文件資料,俞晨不知道他又是哪里不對了,也不想上去主動搭話, 晚上,俞晨一邊看電視一邊逗貓,看了看許臨為順順和金花買的那堆進口食品,知道他的用心,也明白對許臨說的那些話說過分了。 想要擺脫對他的執(zhí)念,并不表示可以傷害他。 她扭捏著去客房門口敲了敲房門,許臨過來打開門。 “肚子餓嗎?我廚房煲了山菌湯,里面有粉絲和rou圓…要不要喝一點?” 許臨怔怔看著她,忽然俯**,吻住了她。 萬般理智在心頭糾結,俞晨還是不由自主回吻。 還沒吻得盡興,就被他緊緊抱住,說道:“如果你以后從我這兒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要離開我,好嗎?說出來,我會和你一起承擔?!?/br> 她有些犯懵。 他再次追問:“好不好?” 俞晨愣愣答道:“好…好。” 許臨喝了一些俞晨煲的湯,俞晨不斷想著他方才說的話,撐著下巴忽然補充道:“如果是太過分的委屈,我是會生氣的?!?/br> 他心里一梗,放下手里的碗,說道:“你生氣,我就絕食?!?/br> 俞晨望著此時的他,想要爬到他身上的沖動又來了…連忙離開餐桌,“我…我去洗澡?!?/br> 他巴巴的眼神也來了,“我想和你睡一起,做不做隨你?!?/br> 俞晨此時才發(fā)現(xiàn)許臨的撩撥簡直是一絕,比現(xiàn)在的小年輕都要高一個層級。 她沒說話,去洗澡了。 洗完澡從衛(wèi)生間出來,看見許臨已經(jīng)在主臥的床上半躺下,戴著黑框眼鏡仍在看手里的資料。 她默默上床,在他身邊躺下,以為他又專注于自己的世界里,誰知下一秒他取下了眼鏡,翻身將她壓倒在床,被子上的資料散落一地。 沉陷在他的懷抱里,原來真的可以忘掉所有煩惱。 她雙手捧住他瘦削的臉頰,主動吻了上去。 淡甜的味道,不再有苦味,真好。 如同藤蔓交纏,他越溫柔與小心翼翼,她就會越大膽與狂放不已…. …… 王晞在吳韓那里聽說了許臨被廠商舉報的事情,一聽和寵物診所有關,就坐不住了,心想診所最近的收入確實增長很快,韋碩這個小叔叔得意洋洋地說自己人脈漸廣,客源廣闊,現(xiàn)在看來可能不是那么簡單,于是去了診所查賬,一查果然不簡單。 最近莫名多了十個vip,這些vip一次也沒有帶寵物過來診治過,韋碩這個小舅舅居然讓對方把十萬塊錢的卡費直接匯到了俞晨的銀行卡里。 王晞把這件事告知了許臨,強調過錯方在韋碩,不在俞晨,她會把這來歷不明的十萬塊退給匯款方。 俞晨把錢退回給了匯款方,這才從王晞口中知道了許臨因此被舉報的事情。 他怪不得那天會說那些話… 醫(yī)務處最終撤除了對許臨的調查,把舉報定性為誹謗,并且,那家問題支架廠商雖然與醫(yī)院合作多年,最終被從復審名單上劃掉了。 這件事情在醫(yī)院內部造成不少人議論。 這也就表明,許臨在同遠已經(jīng)擁有了一定的權力,已經(jīng)可以影響領導的權力。 有說他是靠著舅舅江文濤獲得的,有說他是和邢建國走得太近獲得的,也有人承認他是通過自身過硬的手術技術。 但是能承認別人優(yōu)秀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 沈曉桐從邢東起那里知道了這件事,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咪咪”診所給俞晨敲敲邊鼓。 上班間隙,沈曉桐輕蔑地看了看俞晨到處是綠植的辦公室,說道:“寵物診所畢竟是做生意的地方,以后許臨在同遠醫(yī)院的地位可能會越來越高,希望你不要以他的名義給自己謀什么好處,特別是收錢這種事情…有很多眼睛盯著他,稍有不慎就有人想要把他推下船…” 俞晨心想,也許這就是許臨說的“從他那里受到的委屈”吧。 她第一次對沈曉桐有了回擊:“這件事不用你來提醒我,我是怎么樣的人,許臨很清楚,這樣就足夠了?!?/br> 沈曉桐看到了俞晨的眼神里略帶著得意,不再是懦弱膽怯。 這樣的眼神,讓她嫉妒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