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到許臨的房子,看到擺放在陽臺窗戶前的綠植,那次從老太太那里拿來的蘭草有一兩片葉子泛黃了,不知是不是霾的緣故,心情再次低落。 帶著連自己也無法準確描述的情緒,拿出手機,對許臨發(fā)了條微信:“我晚上不回住處了。” 她好奇,工作中的許臨多久能看到這條微信,又多久能給自己回電話。 知道這樣很做作,可是想到楊禹鯤說的那些話,心里既難過又焦躁。 沒想到,許臨在第二天早上八點才給她打電話。 俞晨沒有立馬說話,許臨在電話里的聲音略帶沙啞,問道:“你昨晚…是在王晞那里住嗎?” 她反問:“如果我說不是呢?你現(xiàn)在才打電話過來關(guān)問,又能挽回什么?!?/br> 許臨聽見俞晨語氣里的冷淡,喉頭又有些不舒服,側(cè)頭咳了兩聲。 俞晨聽見許臨在電話里的咳嗽聲,不耐地問道:“你在醫(yī)院呆這一晚上,兩天的藥都算是白吃了是吧?” 許臨覺出了俞晨的不耐,愧疚地說道:“有手術(shù),沒辦法….” 俞晨的情緒變本加厲,加重語氣說道:“我當然體會不到你們心外科醫(yī)生了不起的工作節(jié)奏,可是你的病總不好,我就要總是去照顧你,我會感到累的?!?/br> 許臨知道俞晨生氣了,低聲勸道:“我只是希望你以后注意安全,晚上最好還是回家….” 她完全放縱了情緒,不等許臨說完,對著電話厲聲說道:“你這是又要‘管教’我嗎?因為沒時間搭理我,所以就美其名曰‘相信你’?如果我昨天是被打劫撥電話給你求助呢?恐怕你也是顧不了我的吧。我等不到你說喜歡我,但是也請你理解,我不可能把所有時間都搭在你身上,昨天我和朋友出去吃了龍蝦、喝了紅酒,朋友是個男的…晚上我回家了,給你發(fā)這條微信只是因為我做作,我想試探你,沒想到你真的是超過24小時回復(fù)。今天的我,仍然喜歡你,但是沒有昨天喜歡了?!?/br> 說完,她掛斷電話。 許臨握著手機,想到昨天在沙發(fā)上被邢建國的電話中斷的場景,無奈一笑,現(xiàn)在全身仍是疲憊不堪,腰胯的疼痛還在持續(xù),想著晚上回家應(yīng)該吃什么才能提神。 提神的東西基本都傷胃,真是棘手的事。 俞晨在診所工作到下午三點,預(yù)約的幾臺手術(shù)都已做完,覺得自己做事越發(fā)高效了,不知是不是因為楊禹鯤的出現(xiàn)真的給自己注入了力量。 閑時聽到診所的人不斷詢問那天出現(xiàn)的高富帥是誰,她隱隱感覺到得意,從前的她連作為女人的自尊都喪失了,如今卻能中頭彩。 想到楊禹鯤說出喜歡她的那個瞬間,心里竟然涌起一股驕傲自豪感。 心情爽朗的她對待客人的態(tài)度也因此稍稍不一樣,有了更多的耐心,愿意更多地傾聽。 看到俞晨的變化,韋碩嘖嘖感嘆道:“別人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傻,我看這俞晨卻是越來越精神了,怎么說來著?有種知性美,知性也是性,終于不像性冷淡了….” 許臨早上八點開始在重癥間查房,九點進手術(shù)室,接連三臺手術(shù)做完,下午四點出手術(shù)室,匆匆吃了兩口飯,又去了會議室開兩場會診和術(shù)前討論會,直到晚上將近八點下班。 這算是他最普通的工作節(jié)奏,最平常的一天。 俞晨留在診所加班,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努力掙錢了,這樣才能交得起每月五千塊的房租。 想當普通室友的念頭沒有打消,想著不管怎樣都要保持獨立再說。 這樣才能有更多選擇。 晚上八點多,許臨拉開寵物診所的玻璃門,走到前臺,“請問俞晨在嗎?” 前臺盯著眼前這個有些蒼白憔悴的黑框眼鏡男問道:“你是誰?。俊?, “我是她男友?!?/br> 前臺微微一驚,眼球滑溜了一下,想著這俞晨前幾天不是剛被高富帥帶著往外走么?….. 這時,俞晨剛好從辦公室出來,前臺做鬼臉說道:“俞晨姐,你男友找你?!?/br> 她沒想到許臨會來這里,連忙說道:“哦,我們是同鄉(xiāng)?!?/br> 許臨的手抵著唇又咳了兩聲,前臺有些不屑地看了看許臨,又看了看他腳上穿的布鞋,對俞晨小聲耳語道:“你這個同鄉(xiāng)可比那天的高富帥寒磣了不少…” 俞晨皺眉瞪了她一眼。 許臨聽到了前臺對俞晨的耳語,卻不動聲色,跟著俞晨去了她的辦公室。 進屋,看見桌上和窗戶前都放了多rou和蘭草,許臨扯開嘴角笑道:“你這里布置得很溫馨,和家里一樣。” 正說著,俞晨卻拿過兩份打印好的《房屋租賃合同》遞給許臨,說道:“上次我說付你租金的事情,是認真的,現(xiàn)在咱們剛開始交往,還是要按照成年人的規(guī)矩來,請你尊重我的決定。” 許臨接過合同看了看,反問:“那你照顧我這幾天,我也要付你服務(wù)費嗎?” 俞晨直視他滲了紅血絲的眼睛,回答道:“不需要,我照顧你是因為我喜歡你,而你讓我住你房子是因為把我視為理想的再婚對象,這是兩回事,一個是感情需求,一個是物理需求,你簽字吧,讓我心平氣和呆在你身邊?!?/br> 許臨沒有再多說什么,走到辦公桌前從筆筒抽出一支筆,在兩份合同最末簽上自己名字,遞還俞晨,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手術(shù)的時候不能帶手機,回到辦公室又要忙其他事情沒時間看手機,不過你以后遇著緊急事情是可以跟我求助的,就算我接不到你的電話,我也會把你的電話留給熟悉的護士和同事,讓他們接到你的電話,及時趕到手術(shù)室通知我?!?/br> 俞晨看著他臉上的憔悴,還是心疼了。 發(fā)現(xiàn)她眼神的變化,他淡笑著問道:“你這兒有咖啡或者茶嗎?我想喝?!?/br> “你有自殘傾向?” “幫我泡一杯吧,我就抿兩口…這樣回去就可以把沒和你做完的事情做完……” “說什么呢你!…” 俞晨被許臨拉著走出辦公室,走到門前,許臨又拽著俞晨的手回到前臺,說道:“我和俞晨已經(jīng)同居了?!?/br> 前臺有些驚訝地看了看俞晨。 俞晨有些緊張地確認道:“嗯,他確實是我男友,我們交往了。” 回到住處,許臨疲累地癱在沙發(fā)上,俞晨擔(dān)憂地說道:“別葛優(yōu)癱了,快去床上躺著吧?!?/br> 他忽然把俞晨拉坐到自己懷里,問道:“昨晚和你一起吃飯的男人,是楊禹鯤嗎?” 俞晨記得他只在咖啡館提過“楊禹鯤”的名字一次,這次卻能準確猜中,回頭問他:“你怎么知道?” 許臨神秘一笑,答道:“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br> 俞晨頓時緊張中帶著一絲羞愧,招認:“楊禹鯤是我一個客戶的外孫,客戶是個老太太,那次老太太心臟病發(fā)作住了醫(yī)院,那次你也在場,幫我攔住了她那些想要對我動手的親戚…后來她可能覺得我人不錯,所以就把她外孫介紹給我了….” 許臨似乎沒有在聽俞晨說話,拉著她的手起身,說道:“我要洗個澡再睡,你一起吧。” 俞晨身子一縮,“你什么意思?” 許臨眼睛瞇起,繼續(xù)說道:“我剛才想了一下怎樣才能提神,茶還是咖啡,可我不想再在你面前出血痙攣,所以覺得還是在淋浴下和你繼續(xù)完成那件事情?!?/br> 俞晨連忙說道:“你把身體養(yǎng)好了再說吧…我真的不著急….” 她越說越愧疚,想著他昨天去醫(yī)院加班肯定加到了很晚,可是自己不但不關(guān)心,還在電話上跟他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許臨湊近她,笑道:“有一次我胃痙攣,打了封閉完成一臺五個多小時的手術(shù),這次我也一定能和你把事情做完?!?/br> 正說著,俞晨被許臨拉去了主臥的衛(wèi)生間。 她身體軟綿綿的,嘴上說著不要,卻沒有要掙脫的意思。 關(guān)上門,俞晨有些緊張地抓著自己衣服的前扣,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 許臨握住她繃著的雙肩調(diào)笑道:“不是如狼似虎嗎?到了關(guān)鍵時候就慫?” “我的rt和yc都不是粉色的了…要做的話…更想和你在床上關(guān)著燈…因為那樣至少你看不見我的身體…我…”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 無盡的愛憐瞬間在許臨眼里彌散開來。 俞晨曾經(jīng)做夢都想讓許臨用這樣的目光打量自己,現(xiàn)在卻又低著頭不敢面對。 他聲音沙啞地命令道:“把你的衣服脫了?!?/br> 俞晨雙臂護住衣服,縮著身子,搖了搖頭。 他耐住欲望帶來的急躁,解釋道:“那個杜巧巧是我們醫(yī)院一個副主任的侄女,我老師讓我去相親我也只能搪塞過去,如果不說一些怪癖的話,事情就會沒完沒了…杜巧巧把對我的厭惡報復(fù)在了你身上,是我的錯?!?/br> “可是男人和女人…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動心就是動心,沒有就是沒有,這是勉強不了的,許臨,我不想當你朋友,不想當你鄰居,更不想當你meimei…我…如果你對我沒有激情…就不要勉強?!庇岢康念^埋得低低的,終于說出了藏在內(nèi)心多時的話。 許臨俯身吻住她的唇,她推開了他,顫抖著抬起頭,再次問道:“許臨,你喜歡我嗎?” “相信你自己所感受到的東西,好不好?你冷靜下來問問你自己,你這個狀態(tài),我說一句‘喜歡你’,你就會相信我,就會沒有猜疑了嗎?” 俞晨慢慢低下頭,無言以對。 是的,就算許臨對自己說一句“喜歡”,又有什么意義呢?身穿白衣的理智和身穿黑衣的情感,恐怕會永遠在腦袋里打轉(zhuǎn)。 許臨慢慢抱住顫抖的她。 俞晨感覺自己此時就像是個繳械投降的俘虜,說不出“相信”或是“不相信”。 只是,貪戀和欲望依然在心中激蕩,猶如永不枯竭的泉流。 她終于放下雙臂,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 “我…瘦成了飛機場….” 還沒說完,許臨俯身從她的肋骨開始吻,一直吻至她的小腹,目光迷戀里帶著溫柔,溫柔里帶著欲望。 俞晨主動脫了他身上的衣服,主動撥開了他的皮帶,主動褪盡了他身上的一切。 她是第一次主動對男人這樣做,和曹蘭平在一起時,只有配合。 許臨打開淋浴,把俞晨和自己一起鎖在玻璃門里,。 “你的腿毛好多….我才發(fā)現(xiàn)….”她第一次看到完整、原本的他,發(fā)現(xiàn)這個“白面書生”原來是個“毛毛腿”。 許臨根本沒有給她說話的間隙,貪婪地用舌頭纏裹住了她的唇齒,修長細膩的指尖劃向她的蕾瓣,很快濕潤了…. 兩人在花灑下終于交融為一體。 “我真的…好喜歡你?!庇岢块]眼枕著他的肩,感受著他進入的那一瞬間,眼角流下淚水。 其實這次的體驗并不好,他不斷親吻她rt和yc的時候已經(jīng)在咳嗽,卻將淋浴的水調(diào)得越來越冷,似是為了讓自己清醒。 俞晨情難自禁,伸出自己稍微拿得出手的長腿夾住了他精瘦的腰,整個人盤在了他身上,卻不想這樣反而加重了他的負擔(dān),他有些支撐不住,在進入了兩次之后就再也無力滿足她,大幅度的動作加重他的咳嗽,讓他冷汗連連。 感覺到他頸窩在冒汗,她想要停止。 他聲音沙啞地說道:“沒關(guān)系的,繼續(xù)。” 俞晨關(guān)了淋浴,看到許臨的臉在霧氣中瞬間蒼白,嘴唇失色,微微顫抖,慌忙打開淋浴門,用浴巾裹住他。 又是一陣劇烈咳嗽,一聲比一聲痛苦,他急喘著不斷說道:“你不要多想…我身體實在不舒服….下次我就能滿足你的,你不要多想好嗎?” 他佝著背坐在馬桶蓋上,瑟瑟發(fā)抖,上下嘴唇也是微顫的, 心疼最終戰(zhàn)勝了欲望,俞晨緊緊抱住他。 他倚在她的胸前,語氣因為體力的虛弱似乎摻雜了傷風(fēng)悲秋般的悲憫,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的內(nèi)心每天都在糾結(jié)…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以前做的事…讓你這樣沒有安全感….” 正說著,手臂擋著嘴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整張臉青白皺縮,腹部凹陷,胸腔起伏很大。 他早已察覺了她腦袋里有兩個小人在不斷打架,所以這次才如此想要滿足她…… 俞晨故作輕松地瞄了一眼他的那個地方,用手指輕輕撥了撥,說道:“還不小,那就下次吧,我不會放過你這個尤物的?!?/br> 撕下一長段衛(wèi)生紙蹲在他面前,將上面的液體擦干凈,扯下掛在墻上的另一條粉色浴巾,也擦了擦自己,拉住許臨的手,湊上前吻了一下他失色的唇,扶著他走出衛(wèi)生間。 就在許臨想要一頭扎在枕頭上時,俞晨慌忙叫住他:“等等,吹干頭發(fā)再睡?!?/br> 俞晨回到衛(wèi)生間取出吹風(fēng)機,讓許臨坐到床邊,她跪在他身后,就像上次為常青吹頭發(fā)一樣,輕柔地撫著他的腦袋,這才發(fā)現(xiàn),他后腦勺上的白發(fā)原來不止是她上次在醫(yī)院發(fā)現(xiàn)的那幾根,越往下?lián)芘装l(fā)越多,已經(jīng)有好幾百根了… 都說女人比男人老得快,怎么自己一根白發(fā)不長,他的白發(fā)卻長了那么多…這個人的臉明明還這樣年輕。 就算常把自己比作枯葉,也還是希望她掛著的那棵大樹能保持常青。 此時的許臨疲憊得說不出話,眼皮不時合攏,可是俞晨的手指在他發(fā)間的搓揉,卻又讓他不想睡去。 害怕一閉上眼,就此失去。 吹干了頭發(fā),俞晨在衛(wèi)生間又用吹風(fēng)機吹了吹自己,再出來時,許臨的身子已經(jīng)歪倒在床上,她把他的腳抬到床上,用被子把他裹好,想了想,鉆進被子蹭到他身邊。 許臨閉著眼感覺到她的存在,慣性般將手枕在她腦袋下面。 俞晨在被子下面伸手覆在他冰涼的胃上,抬眸看了看他的睡顏,發(fā)現(xiàn)其實他下巴上的青茬比年少時濃密了不少,倨傲方正的下巴線條分明,也比年少時寬厚了許多,成熟而傲慢,傲慢卻從容…. “你已經(jīng)滿足我了…真的,已經(jīng)很滿足了。”她靠在他單薄的胸膛上,輕聲對他說道,又似在自言自語。 “你跟你診所的前臺承認我是你男友…謝謝。”他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卻又十分認真地說道。 “你怎么還不睡!” 俞晨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腮,只捏起一層薄薄的皮,更心疼了。 “那你不要再生我氣?!彼犻_眼睛,望著她。 “你還讓我別多想,多想的是你吧!快點睡覺,不睡覺我又要生氣了?!彼佳蹚潖澋匕杨^倚在他肩膀上。 許臨終于沉沉睡去,身體不適讓他鼻腔里的呼吸稍沉。 不過,唇角上揚,卻是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