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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只有一把椅子, 先走進(jìn)來的女孩沒有坐下,姚良也站著,兩個人隔著一張桌子,兩三米的距離, 誰也沒有先開口,還是黑貓覺得無聊,打了個哈欠,從女孩的懷中跳出來, 走到桌子上躺下,才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謝謝?!?/br> 迪卡茜的這句開場白讓姚良有些困惑, 他在原身的記憶中找了找, 沒有找到見過對面人的印象,他就更不用說了, 完全一頭霧水, 重復(fù)了一遍對方的話:“……謝謝?” “您已經(jīng)不記得了嗎?”迪卡茜看起來非常訝異,她往前走了一步, 指了指自己的臉,然后挽起袖子露出那些交錯的疤痕,“像我這樣的重傷員應(yīng)該很少見吧, 當(dāng)初是您救了我的命,幫我包扎了傷口,而且沒有收取費用,如果不是您的話,那我已經(jīng)早就死了?!?/br> 她說得很詳細(xì),但姚良還是不能在記憶中找到受重傷的女性,正當(dāng)他想問對方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現(xiàn)在的醫(yī)生都穿著同樣的衣服帶著鳥嘴面具,認(rèn)錯也不是不可能,迪卡茜又補充道:“確實是您救了我?您真的不記得了嗎?不是在福沙鎮(zhèn),是在靠近主城的森林那里?!?/br> 這樣一說,原身的記憶里好像有點印象,而且那些傷痕看起來確實很眼熟,他又仔細(xì)想了想,終于找到了相似的例子,但是有點不一樣的地方。 姚良猶豫地皺眉,很是遲疑地再次上下打量了迪卡茜:“我確實在一年前,來福沙定居之前,在道路上救助過一名重傷員,但是……”他停頓了一下,視線重點掃過了對方的脖頸,和明顯女性化的裝扮,“我記得我救的是一名少年?” 那名少年在原身的記憶里印象還很深刻,畢竟這個年代的重傷員不少,但能被救回來不當(dāng)場死亡的簡直鳳毛麟角。少年的渾身上下都是傷口,有割傷、有被尖銳物體刺穿的傷口、有燒灼傷,原身當(dāng)時看見的第一眼,還以為是一具尸體,但少年還有著微弱的呼吸,雖然非常艱難,但還是頑強地活著。 不過原身救他并不是出于同情也不是善良,而是他當(dāng)時新學(xué)了一個關(guān)于處理傷口的方法,他選擇用這個躺在森林里孤身一人的少年試藥。雖然如此,他也用了十二分的精力,并且用完了他積攢下來的所有紗布和細(xì)線。 就像是奇跡一樣,少年竟然活了過來,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樣,根本記不清臉,當(dāng)時對方似乎是想說什么,但因為太過虛弱所以什么聲音都沒有發(fā)出。記憶中,原身也沒有停留太久,他只是給少年換過一次藥,然后又留下了一些藥粉,還采了一些原料,給少年一一看過,講解了怎么簡單處理后就離開了。 當(dāng)時的原身滿心都是那個治療方法的可行性,完全沒有考慮過被丟下的少年能不能活過來,在他看來,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jīng)足夠了,他不會一手包辦,等對方完全好起來,雖然是醫(yī)生,但并沒有什么醫(yī)者仁心的美好品質(zhì),如果是平時的話,不給錢他是絕對不會看病的。 “我確實是女性?!钡峡ㄜ缣岬竭@里的時候,表情有些微妙,“雖然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都覺得我應(yīng)該是男性,但我自己認(rèn)為我確實是女人。” 性別障礙,姚良有些了解,如果這位迪卡茜真的是那個重傷的少年的話,回憶一下原身的心態(tài)和行為,對這個救命之恩,他受之有愧,于是搖搖頭:“我想起來了,但我當(dāng)初也不是出于要救你的目的才那樣做的,只是為了實驗而已,你不用道謝。” “不,”迪卡茜很認(rèn)真,“不管您出于什么原因,幫助了瀕死的我都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沒有您的藥品和包扎,我肯定是無法活下來的,所以我很感謝?!?/br> 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后,屋子里的氣氛倒是不如之前僵硬了,迪卡茜請姚良坐在了椅子上,還給他倒了一杯水,自己也捧著一個杯子,坐在了床上:“在說我的事情之前,我想告訴您一件事,我在森林里,看見了給您的房子點火的人。” 姚良端著水杯沒有喝,微微挑起眉梢,他沒有想到自己會遇見一個目擊證人。 迪卡茜看起來更緊張了,手指摸著杯壁,幾乎絞在一起:“我看見了他的臉,不會有錯的,是伯尼神父?!?/br> 他看到姚良沒有說話,語氣變得有些急切:“是真的,一直以來,在福沙鎮(zhèn)四處縱火的人不是什么女巫,而是伯尼神父。 我雖然知道這件事,但不能告訴其他人,別人都不會相信的,但是醫(yī)生您現(xiàn)在和神父住在一起,您的處境很危險。” 在這個世界最有趣的事情,大約是所有人都會對他說你現(xiàn)在很危險,姚良沒有一下子信任迪卡茜,他目光有些奇妙地看著對方:“所以是說,就算被懷疑,可能被我告訴神父,也要警告我這件事情嗎?” “對,畢竟您救過我?!钡峡ㄜ缯f得斬釘截鐵,姚良沒有表態(tài),轉(zhuǎn)移了話題:“先不提這件事,你被指認(rèn)為女巫,又逃出來是怎么回事?” 迪卡茜看起來還想說些什么,但還是順著轉(zhuǎn)變了話題:“您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出來了,我遇見您的時候,正是從牢房中逃出來的時候。我還是從頭說起吧。” 故事并不長,迪卡茜是一個普通的平民少年,他當(dāng)時還叫做迪卡,拋開性別認(rèn)知這一點,他沒有多特殊。但從小到大,因為認(rèn)為自己是女性,投向他的異樣目光從來不少,他的父母也無法理解他的選擇,他的母親經(jīng)常在半夜垂淚,每周都會去教堂禱告,祈禱自己的兒子有一天可以恢復(fù)正常。